炎辉对申欢话的回应是拼尽全力的一搏。
任平生只看到一把血气凝成的剑穿破长空自九天被引降,天地共鸣,脚下地面隐隐震动,“认输”被压在鞘中甚至拔不出。
狂风大作,在场的人都闭上了眼。
等到风息气止,再睁眼时,顶殿上只剩申欢还孤立着,正低头看着靠在苑墙缓缓滑落到地上的炎辉。
那把血剑正中插在他心口。
没有人知道申欢是怎么做到的,他的玄铁剑甚至在腰间没有动过,也没人知道他用的究竟是武功还是仙法。
炎辉仰躺在地上,苍老了格外多,发间一半的白丝从前是仙风道骨,如今却诉说一个老人的奄奄一息。
他的眼不再清明,浑浊得布满血丝,却依然镇定,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一个人。
莫执的轮椅倒了,他趴在地上,一只胳膊拄在地面上,一点一点往炎辉身边挪。
他终于到了炎辉身边,伸出手够到了炎辉的衣摆。
炎辉已经说不出话来,颤着抬手,想要抚莫执的发丝,只伸到了半空。
来不及落下,来不及抓住,来不及说一句再见或是对不起。
死不瞑目,他在人间看的最后一眼,是莫执,满眼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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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辉的尸首腐烂得很快,大雨就像有腐蚀性一般,将他的血肉迅速地带走。
申欢说,这是他燃尽灵识过度使用涵虚混清功的后果,所谓的入魔只是假象,真实的情况是他的灵识以极快的速度消散,所以使他状若疯癫行迹似魔。
强大的真气充盈在山间,大雨如注阴云压城,再是明显的真气痕迹都分辨不出,东极天陨被炎辉使用仙道压抑,和世间普通石头无异。
梵心城中民愤极大,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传遍了整座城,疯姑娘的家属们闹到三焚殿讨要说法,将虎曜屋阵的不少屋子砸了个稀巴烂。
百年仙门,几天前还是清净福地,如今成了人人经过都要啐一口的地方,甚至有许多弟子都选择下殿离开。
三真人忙得焦头烂额,封阳失了主心骨一般,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持将炎辉真君的遗体葬到了后山,回来之后寸步不离地跟着莫执。
幸好有莫执,如今的三焚“孤璧”执公子。三焚殿的一切都在坍塌崩陨,唯有执公子的清誉仍是维系人们信心的最后一点存在。
执公子不负众望,的确扶大厦于将倾。孙阿怀出殡的时候,他扶柩而行;疯姑娘的家属们在殿前哀哭之时,他陪坐至深夜,散尽三焚殿一半财力弥补;三焚殿弟子相继离开,他便替他们一一打点好行装赠予每人三焚的仙草药。
炎辉死后的日子里,他在三焚殿和梵心城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厌其烦地料理殿中和城中事务,由一名弟子推着轮椅,永远是和煦细耐的样子。
任平生见到他的时候极少,只有一两次醉酒而归,抬首望见他坐在飘渺顶殿的石阶上,背后是一轮明寂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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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此间事都了结了,菡萏令还不出现,愁煞人也。”
星河璀丽,任平生躺倒在院内竹椅上,刚靠到椅背就整个人往地上倒栽下去,幸而他反应迅速及时施内力稳住。
附子在背后吃吃地笑,任平生气恼地合指为剑,向后一指,附子灵活避了开去。
“小鬼,又捉弄哥哥!”
附子边跑边回头做个鬼脸。
申欢站在一棵槐树下,有星子落在他脚下的积水里。他一手拿着木刀,低头专注地刻着什么。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任平生凑头过去看,黄澄澄的木头上是一个小小的鸟头轮廓,昂着头,闭着眼,张大嘴巴如在高吟。
“大冰块,你要转行啦?刻得还挺像是那么回事,这是什么鸟?”
申欢拿手一点点扫开鸟头上的细屑,不回答。
附子回到任平生旁边,“你有功夫问那家伙,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任务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拿菡萏令,然后我们离开梵心城?”
任平生无奈叹气:“这是小爷着急就有用的事吗?我已经轮番逼问过那三个真人,都说是千年前的祖殿司下了禁制,任何人无法打开寰宇阁的第九层,只有等菡萏令感受到有缘人才会主动出阁。”
附子哂笑:“那看来你是没缘咯?”
任平生敲了下他的脑袋,指着星光下的顶殿怒道:“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小爷平生最不信什么缘分时运,菡萏令自己不出这破楼阁,我就去把它第九层炸开,非要把这菡萏令拿到手里掂量是几斤几两!”
附子一吐舌头,转身跑去竹椅上舒服躺了下来。
申欢没抬头,声线随意:“也未必是无缘,可能缘分未到。”
“怎么说?”任平生望着他手里的木雕,想不起来这是只什么鸟。
“你真的觉得凶手是炎辉?”申欢直截问。
任平生打了个哈欠,“反正不是我就行,本来说追踪引能追踪从东极天陨里被逼出的真气就是一件不靠谱的事,说出来吓唬他们的,现在被炎辉这么一搞,更是不可能知道真相了。有一点倒是确定,炎辉肯定不是无辜的,他死得其所。”
“你不着急找到凶手,菡萏令也不急着现身。”申欢描摹着鸟脖颈上的细纹。
任平生一下停住手上揉碎树叶的小动作:“大冰块,你是说找出‘神子娶妻’的凶手和拿菡萏令,这两件事有关系?”
申欢对着木雕吹了口气,木屑纷扬落下。“神迹出现在寰宇阁顶,菡萏令是神遗之物,紧接着就是苏家的神子娶妻,三焚殿受到自十三年前仙光之后的又一次重创。如果你是菡萏令的有缘人,上古神给你的指示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而武功是达成这个目的需要的手段。”
“我原以为武学是我此生的目标,没想到如今只是手段。”任平生仰天悲鸣。“合着上古神把我当作破案的工具了是吧,行,这个案子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炎辉不是罪魁祸首,那你有什么方法能找到真凶没有?”
“三焚殿千年前的殿司不是说了吗,拿到菡萏令的方法不是靠找,靠的是机缘。”申欢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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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轻叩三下,门外有人声音不高不低:“任公子在吗?莫执求见。”
任平生看了看井旁的水钟,将近亥时末,这么晚这位大忙人怎么会来?
莫执是一个人披着星露来的,安静的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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