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又想自导自演什么戏码?”
任平生对莫执始终抱有相当的不信任。
莫执的语气里很是急切:“任公子,我并非在耍弄你们。若是我不愿交出‘勾魂焰’,一开始不告诉你们这些即可,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你不信任我也没关系,当务之急是赶紧寻回‘勾魂焰’。这里的机关精密无双,偷窃者显然蛰伏观察了很久。只怕神物到了那人手里,会被用在更可怕的事情上。”
任平生鼻子里哼了一声,暂且相信他不是在说谎,踱步到暗门前细细打量血迹浸染出的花纹。
“此机关如何运作?”
莫执道:“它名为‘血染’,是这里的最后一道机关,其实在来的路上我用仙法破了另外两道。‘血染’的工作原理简单粗暴,需要父君或是我的鲜血染到墙面上,被墙上的特殊暗纹迅速分散吸收,血纹爬满整个墙面之时,暗门就会自动打开。”
任平生从小就爱研究奇门机关,论起此道来见解不少,他没想到把守‘勾魂焰’的最后一道机关是这个样子。
“用血?还真是够原始的。”
"够原始,也够有效。"申欢也到了暗门旁。
莫执附和:“机括可以被破解,法术可以被修习,人的气息毛发可以以假乱真,只有血液中的东西无法被替代,天下只有我和父君的鲜血能打开这扇门。”
“可你刚刚开门,血液没有爬满整面墙。”附子仰头看墙的上方。
鲜血以莫执按掌的位置为中心,只蔓延了一小块地方就凝固了,墙面上的花纹能看出来是火焰的中心,外焰的轮廓没能显现。
莫执蹙眉:“刚刚的门不是机关打开的,是根本没有关闭。我发现不对劲,所以请你们帮忙推门。这里的机关被破坏了。”
任平生贴近墙面,看到火焰纹样的刻痕边缘有极细小的裂缝,莫执的血从裂缝中逃脱了出去。
“果然被破坏了。摧毁这么严密庞大的机关还能保持结构和外观不损害,单凭人力不行,得有你们仙门神神叨叨的法术加持。”
他似笑非笑地斜睨莫执:“执公子,看来你们三焚殿的水浑得很呐。”
莫执脸色更凝重,没有说话,左手食指在右手掌中点画几下,右手轻轻伸出去,似是感受室内风动的痕迹。
申欢走到远些,眼神示意附子和任平生也过去。
两人挨着申欢而立,就听他说:“这里的机关不是三焚殿的人破的。”
“何以见得?”
“琥珀脂蝶,奇幻谷里的翡兰蝶被困在琼华树的树脂中,三千年才会形成一枚。用真气融化外面的琥珀,放出来的翡兰蝶能破解高深的仙门术法。再以外柔内刚的真气震碎暗门中的机锁,就有可能彻底破坏‘血染’。无论是琥珀脂蝶还是内力路数,都并非三焚殿所有。”
仙法上的事三个人里他最懂,真气的那部分合情合理也无从反驳,任平生暗暗撇撇嘴,总感觉大冰块有点维护莫执,关于这家伙总是和他意见相左。
莫执闭眼认真感受着什么的样子落在他眼里更有点装腔作势,带了两分气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申欢听到他的语气,偏头看了看:“循气,他在感受空气里残留的那人的真气。”
“真有那么神?”附子半是好奇半是怀疑。
申欢淡淡拍了拍任平生的肩:“其实你也能,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对气息的捕捉是下意识的,他加了点仙法,就能梳理出真气的来去和特征,如同在一笔笔描摹画像。”
任平生被他拍得一愣,忙侧头看他,那冰块却仍是看着莫执推轮椅转悠,神色如常。
附子往后退了退,屏细呼吸生怕破坏空气里的痕迹。
过了半天,任平生第五遍寻思莫执是不是在装作会循气忽悠他们时,他终于张开眼,用眼神第一个去寻申欢,神色十分奇怪,欲言又止。
申欢直接问道:“哪里奇怪?”
莫执却问了个古怪的问题:“申使者,你之前有没有来过这个房间?”
“当然没有。”任平生实在忍不了他的莫名其妙,“大冰块吃喝拉撒都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你有什么屁快放,别吞吞吐吐磨叽。”
莫执看上去很迷惑,非常不确定的样子。
“我试试吧。”申欢说着也用左手在右掌中画了和莫执一样的手势,伸出右掌抚摸起风的形状。
三个人推到一边又等了一会,他的速度比莫执快多了,不到半盏茶就睁开眼,眼里居然有一样的迷惑。
“到底怎么了?”连附子都急了。
“这里的真气,和我的一模一样。”申欢的语气还是很平淡。
“‘滟随波’?那人会用‘滟随波’?”任平生惊呼。
莫执闻言也是惊讶:“难怪刚柔难辨,竟是天下第一的内功,果真精奇无比。可世上身怀‘滟随波’者不是已经......”
他望向申欢的神色被另一种迷惑替代。
任平生欲待追问,被申欢打断:“从气迹上看,此人离开至少有一日,‘勾魂焰’到手后一定立刻出了梵心城,踪迹难觅。”
莫执悔道:“都怪我,听了父君传音后我冒失来此地尝试销毁‘勾魂焰’,没防范暗中有人。那人一定是跟随我得知了‘勾魂焰’的所在,在我走后进来窃走的。”
附子道:“循气的结果是这里的真气和那家伙的一样,如果天下不存在两个人的真气相似到如此程度,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人的武功已经高到可以伪装气息成另一个人。”
民间有特殊技艺者能够易容变声,容貌和声音毕竟只是魄体之上的外在,但气息不同,是每一个灵识生时所独有的,风格和细节不可能被改变。一个人的外表能够伪装,但本质始终明明白白。
任平生道:“伪气之说是武学传说中的功法,小爷可不信世上有这等境界的人。更靠谱点的可能是,那人极擅毒,许是用了哪一味,混淆了循气的结果,让人循到的实际是自己本身的气息。”
“莫执先循到的也是那家伙的‘滟随波’,你怎么解释?”附子反问。
任平生嘴硬:“那...也许是他的内力在大冰块面前太弱,那毒会指向在场内力最强者。”
附子摇摇头,用毒不可能办成这样的事。
莫执忧愁道:“那人煞费苦心又不惜代价,琥珀脂蝶这等罕见的宝物都拿出来了,‘勾魂焰’落到他手里,只怕又是场腥风血雨。江湖渺渺,也不知去何处去寻。”
那还不是你三焚殿的责任。任平生咕哝。
申欢这时道:“不必寻,我和他会见到。”
他的眼神里似乎读得出回忆,任平生觉得大冰块一定知道些他们都不知道的,可他不主动说,就算问了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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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寰宇阁,山中夜还浓得很,俯视看下去,屋阵里一两点灯光,几个勤勉的弟子在打坐修习。
申欢忽然对莫执说:“你的痛楚,我能治好。”
他们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申欢指的是莫执的碎魄之痛,这么重磅的话就被他轻飘飘像随口一提般讲了出来。
莫执生怕会错了意思:“使者是说,不用勾人生魂,能让我不再受隔几月一次的碎魄之痛?”
申欢微点一下头。
他更大胆些:“能让我的魄和常人无异?”
申欢道:“完好如初做不到,你的武功会几乎全失,寿命也会亏短,体质比一般习武者弱,但仍比普通人强些,死后也能和万千生灵一样入轮回。”
莫执的眼中现了一抹光,随即暗淡:“我罪同丘山,这么多人因我而死而疯,何敢奢求这些。使者不必费心,只求能将真相公之于众,使孽有其主,我以死谢之。”
“死亡这种事,经历了就会知,是世上最轻松的解决之法。”
来自山谷的风漫卷上来,树叶飒飒中男子玄袍上的衣带无声地低低飘扬。
“活着,历遍所有因之后的果,偿还与弥补,才算在真正的炼狱。”
他像是在对莫执说,又像是在对山谷说。
任平生忽然想起那夜江边的一壶“寒塘月”,想起大冰块问他相不相信人有重生。
他说偿还与弥补,他要偿还和弥补的又是什么呢?
莫执默立了许久,最终接受了申欢的话。
“必尽余生,偿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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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欢探了莫执的灵,和他事先预料的一样,莫执所受的痛并非由于碎魄,而是由于多了一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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