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失陷海底洛伊》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好。”夏郁回答道。
人鱼很满意，在大殿之中打了一个无声的响指，再看石台的位置，黎菁已经不见踪影。
一连串气泡从空无一物的水母体内排出，这个不知道是生物还是无机容器的东西体型逐渐缩小，变成巴掌大小的透明束口袋形状。
它游向人鱼腰侧，用细长触须把自己吸附在鱼尾表皮上，浑如古人身上挂着的荷包。吐出最后一颗气泡后它陷入沉寂，任由波动的海水带着身躯起伏飘荡。
人鱼浅淡接近灰色的眼珠一直注视着夏郁，夏郁背后就是船舱黑黝黝的洞口。但这人说完“好”以后，并没有逃走的意思。
他认为虚空之壤的贱民是兽性没有完全退化的种族，出尔反尔，违背契约这种事在一万年前上演过无数次。
尽管已经猜到夏郁会答应留下来，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虽说你我族群人民的美德天差地别，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大家都追求‘自由’。你为什么要放弃它？你甚至不问我是谁、要干什么，就这样草率地答应下来，难道不怕我觉得你别有用心吗？”
夏郁说：“可你是能预测未来的先知。如果我欺骗你，你一定可以看出来，就像刚才我要带走黎菁一样。”
“那不叫预测，准确点来说，叫计算。”人鱼很喜欢“先知”这个词。他对自己种族这种特殊的天赋能力感到自豪，这正是一万多年前洛伊人征服虚空之壤的法宝。
他骄傲地高举双臂，回忆起某段遥远的荣光：“你们太过短视，无法从历史中得到任何教训。而洛伊人只是能计算出未来1分钟会发生的事情，就让虚空之壤轻易变为脚底的尘土。”
他陶醉在对往昔岁月的追念中，不由自主地在大殿里游走起来，每经过一根石柱就稍作停留，表情迷离，近乎痴狂。
夏郁跟随他移动视线，发现这些石柱上原来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陌生符号，就像墓葬里的壁画或传世的碑文，记载的可能是人鱼口中所说的“洛伊”与“虚空之壤“的久远故事。
然而，他不感兴趣。
“所以你的名字是什么，你想干什么。”他问。
人鱼停在大殿最中央那根最粗的方形柱子前，伸手爱抚过一串符文。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忧伤。
他说：“……渊汐。一个我都快忘记了的名字。我从天罚中侥幸存活下来，是最后的洛伊人。我想要做的事，就是找到洛伊王朝陨落的地方，然后使它重现辉煌。”
“那你要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鱼表情一滞，只见他周围海水的流速猛然提高，在原地聚集成一个小型的漏斗形水涡。
他从水涡中消失，然后在洞口边重新出现，把夏郁吓了一跳。
夏郁下意识想转身，不把后背暴露给渊汐，但他的肩膀被一双冰冷的手摁住，只能听见幽幽的声音从耳后根传来：
“我需要一个人作为锚点，同化所有虚空之壤的意识，让你们重新体会臣服于伟力的滋味。所以我和黎菁做了交换，我满足她一个愿望，她成为这个锚点。可她的身体很奇怪，无法接受耳后腺体的移植，而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于是，你现在就是这个新世界的起源。”
“也就是说我很重要。”夏郁挑起一侧眉毛，第一次展示出感兴趣的表情。
渊汐对夏郁的反应很满意，他游回夏郁面前说：“我知道你想提条件。说吧，我一向对识时务者之人有更多耐心。”
夏郁的目光落在渊汐腰侧的透明水母上，他问渊汐能否用空间连通器帮他从“润洋”号上取来两件东西。
“舱底娱乐室里有一张蓝色折叠桌，旁边有一个白色塑料筐，找一个无人岛，把这些东西放在沙滩上。”
当一个人认为自己对所有事件未来的走向拥有绝对把握时，就会过分自大，从而放松警惕。
尽管夏郁在几分钟之前刚咬伤了阿伊斯顿，但渊汐还是把那粗暴地归结为一场意外。
他不屑在意任何人类想做什么，于是扫了一眼大殿，决定用石台后面差不多大小的沉木箱子与“润洋”号上的这两样东西进行置换。
几分钟后，他们带着被桌子和塑料筐塞得有棱有角的水母来到岸上。
出了水面后，夏郁发现太阳远远西斜于天边，而“润洋”号所在的位置此时正是漆黑一片。
他猜测，经过传送门，改变的不只是空间，还有可能是时间。
再看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与其说他们上浮来到的是一座岛屿，不如说这里是一弯沙堤。
沙堤是岛屿类型的一种，主要由珊瑚沙砾和贝壳碎屑经年累月堆积形成，一般分布在群岛的边缘地带，面积通常不太大。
上岸以后，耳后腺体自动关闭，夏郁终于可以用鼻子呼吸。他很好奇腺体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构造，还想把它摘下来看看它到底是由神力铸就还是暗藏人类暂时无法解密的生物科技。
除此之外，什么人鱼、洛伊、历史，都不想在意。
用脚踩上去，检查完沙堤的平整度没有问题之后，他把折叠桌摊开，四根桌腿插进砂土里固定，然后把桌子中间部位的长网竖起。
接着，他从塑料筐中拿起两个拍子和一颗橙黄色的小球，转头问只有一个脑袋浮出水面的渊汐：
“能上岸吗，根据耳后腺体目前表露出来的特性，我认为你可以同时在海里和陆地上生存。”
确实如他所想，渊汐慢慢游向岸边，在浅滩搁浅以后，鱼尾没有像童话那样变成人腿，而是被一股水流拥护着盘旋升起，漂浮在距离地面十几公分的位置上。
他冷水蓝的鱼尾在太阳下熠熠发光，仿佛泼了一层碎金在表面上。鱼尾后半部向空中高高翘起，弯出一个华美的弧度。
出于尊重的美德，他调整自己的身高到只比夏郁高出半个脑袋而已。
这是一个很适合垂眸蔑视的高度。他双手抱胸，一脸不屑地听夏郁给他讲解这一名为“乒乓球”的人类运动应该如何进行。
“你用这个姿势握住球拍，当我发球过来的时候，你顺势把球打回来。规则是球打回去的时候不能沾到自己这侧的球台，出界或没有接住就算丢1分。”夏郁比划着动作，教了几个来回之后，渊汐已经可以进行基本的接发球了。
看着这些虚空之壤创造出来的拙劣玩具，他嘲笑道：“力量与优雅结合的游戏在洛伊有太多太多，需要借助工具才能获得乐趣的你们，实在是品味底下又愚蠢粗鲁。”
夏郁皱了下眉头，忍住脾气开口：“你打不打？输了我再也不会有任何逃跑的想法。鉴于你从前没玩过，我不介意你把阿拉斯顿叫过来做帮手。”
“是阿伊斯顿。” 渊汐翻了个白眼，“真没礼貌。”
“好的，阿拉斯加。”
“……大可不必叫它帮忙，它还在养伤。”
渊汐心里的胜负欲被激发出来了，放出豪言壮语：“洛伊人是一切智慧与美德的化身。如果输给我这个门外汉，你不用感到自卑，因为虚空之壤在洛伊人面前从来只有失败这一个结——啊！你搞偷袭！”
他看着第一颗飞远的乒乓球不悦道。
夏郁耸耸肩，满脸无辜：“兵不厌诈嘛。”
“卑鄙！果然你们虚空之壤的人都是一个德——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再动手？”
第二颗球擦着脸颊飞入大海以后，渊汐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
“二比零。五局三胜。”夏郁用球拍点点桌子，这是他发球前的习惯性动作。
他说：“如果你输了，就把耳后腺体给我摘下来，让我回到该回去的地方，之后你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渊汐点头答应：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要告诉你——”
第三颗球在渊汐点头那刻从夏郁手中高高抛起，落回半空后在一个极佳的位置被球拍大力抽出。
遗憾的是，乒乓球是没办法用嘴接住的。等渊汐闭上嘴反应过来时，球已经与拍子失之交臂，咕噜噜落在沙滩上滚远了。
“……你、你耍赖皮！哪有人能这么不要脸，连续三次都不等人把话说话就发球？你作弊，这不算，重来！”
渊汐气坏了，鱼鳍状的耳廓呼啦啦扇动不止，显示出难以克制的极度暴躁。
他现在热血上涌，不爽极了，大脑里满是要把夏郁丢回海里关进船舱永世不得释放的黑暗念头。
而这时，夏郁态度一转，忽然示好般地软下语气说：“那你去把球都捡回来，我们堂堂正正比试一局。”
“真的？”渊汐不敢再相信这个行径颇为流氓的人。
“真的。”夏郁绕过台子走向渊汐，说，“我来帮你捡。”
他表情很真诚，甚至勾起一缕友善的笑意。因为长相纯然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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