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
桑也默默念了这两个字。
什么东西是他想要而又在相召南手里?
桑也在洗手间外三米的位置,背对着相召南,迟迟没有转身。
很讨厌这种感觉。
这种不想回头却又不得不回头的,有一腔怒意却只能憋在肚子里把自己气出内伤,放出再多狠话也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桑也咬了咬牙,停都停了,不如问问看他说的是什么东西。
于是他转身,微微扬起的下颌线条柔和流畅,在场馆的灯光照耀下仿佛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辉。
相召南看见他停下来,跳动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跃出来,然而桑也并没有立马转身,仿佛在考量他那句话有几分重量,令相召南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放在天秤上等待抉择的窒息感。
他几乎不敢呼吸。
那日从医院醒来,他急不可耐地想要重返M国,却被各种各样的事务绊住脚。
相渡南想借机把他踢出相氏,相民想养蛊,却忘了他在相氏打工这么多年,就算之前因为桑氏的问题他在公司的风评和信誉都受到折损,他所建立的根基不是相渡南一朝一夕就能动摇的。
但必须承认的是,一件又一件公务就像密匝匝的雨滴砸得他晕头转向。
他只能周五的时候坐红眼航班到M国,然而在见到桑也时却又止住脚步。
上一次的争执让他认清了现状。
桑也好像没在闹脾气。
他想要开口叫住桑也,却又找不到更多的理由让桑也跟他回国,最后只有伸出去的手僵直地悬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桑也离开。
直到昨天,陈助告诉他,派出去的人找到了一点和桑氏暴雷有关的线索。
新闻爆出来第一时间相召南就安排了人去调查情况,虽然他看不上桑守安,但从利弊分析上看,他不信桑守安会冒那么大风险做一些没什么用的蠢事。
但当时得到的信息是,一星期的跟踪调查下来,桑氏地产主动离职的人中没有可疑对象。
在一贯的认知里,做了坏事的人必定心虚,加上想要迅速退场,肯定会主动递交辞呈,然而事实是,这个人离开桑氏是被开除的。
以至于一直没出现在他们的怀疑范围内。
拿到线索后,相召南恨不得立马飞到桑也面前。
但他忍住了。他知道桑也主持的拍卖会在今晚举行,他要给桑也一个惊喜。
相召南难得地露出一个笑。
他自诩自己不是卖笑的,也不需要用谄媚的笑容去讨好任何人,从来没有在桑也面前露出过笑容,或者说他几乎没有笑过。
因此他笑得很僵硬,口轮匝肌牵扯面部肌肤,像上个世纪就开始工作的工厂机器一直坚持到现在但已经生锈僵涩,一旦开机就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好丑。”桑也从前期待竭尽所能换得的笑容竟然如此丑陋,他开始变得无法理解自己。
就像被工作的风剑霜刃摧残了花枝的成年人回到家中看见迟迟不肯写作业的孩子脱口而出“好好学习”,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不明白学习的好处一样,桑也想不通为什么当初的自己会渴望这样一个丑陋的笑容,他甚至皱了皱眉,也没思考出答案。
桑也说得很小声,毕竟只是无心地一句。
随后他伸出手。
相召南似乎有些不明白,“什么?”
桑也的手还没有收回去,“你说的东西。”
最好是真的“他想要的东西”。
相召南却没有拿出任何东西的动作迹象,反而谈起了条件。
“东西给你可以,但我有条件。”
桑也闻言掉头就走。
相召南立马拉住他的手臂,想要留住他。桑也虽然停下了脚步,却也甩开了相召南的手。
伴随着甩开他这一举措的是一双略带嫌恶的双目。
相召南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忘记了再次伸手。
他看见那双从前笑意盈盈现在却冷淡如冰的琥珀色双眸斜睨了他一眼,对方没什么血色的双唇轻轻翕动,“什么东西。什么条件。”
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私人领域,相召南都是发号施令的角色,即使是面对相民,他也从不屈居下位。然而此时此刻,他做出了和他那些言听计从的下属一样的举措。
“和桑氏有关的线索,有个人在桑氏出事前和陈张地产的人见过面。条件是你跟我回家。”
他几乎是没有停顿地将这两句话全须全尾讲了出来,一气呵成。
这一刻的他就像那些千方百计要到他联系方式,打了千百个电话终于被接通,害怕在挂断电话前无法完整讲出自己卑微到底融资请求的公司。
短短八个字,攻守易势。
然而他急切的语句只得到一声轻笑。
像冬天里的风,柔柔的,弱弱的,悄无声息把寒霜带进你的铜盔铁甲。
“痴人说梦。”
相召南优越的长相煞那间失去了颜色。
桑也顿时开心极了。
他恨不得用全世界最恶毒、最狠厉的话语去谴责相召南,但他知道以相召南的性格,只会觉得自己在拿乔,在闹脾气,在耍小计谋,就为了回到C国后能在相召南心中地位更进一步。
所以他直接戳破相召南一切荒谬怪诞猜想的底色。
他不会回去。
看着相召南吃瘪的神色,桑也整个人都舒坦了。
他一直在受气,受相召南的气,受那些嘴巴不干净人的气。
在相召南面前忍气吞声是为了可笑的爱,在柴柯斯面前忍气吞声是为了钱。怎么能相提并论?
所以他不乐意再受相召南的气了。
当他卑躬屈膝时,相召南高高在上,但如果他站起来,相召南就会低下头去。
就像他之前说的,过去的他下贱,相召南也毫不逊色。
果不其然,当他斥出那句痴人说梦后,相召南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扭曲的复杂的神色。
“我已经道歉了,桑也,你不能这样。”
相召南用略微急喘的语气说道。
“你的道歉,一文不值。”
桑也无动于衷,甚至连仰面的角度都没有改变一寸一厘。
相召南只是拿道歉作为挽回他的筹码,绝非真正知道曾经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如果他真的懂了,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穷追不舍!他就该知道,一个杀人凶手反复出现在受害人面前只会让他不停地回溯那可怖的梦魇!
相召南的薄凉的唇嗫嚅了几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最后只故作轻松地吐出几个字:“别闹了桑也。”
“闹?我没时间跟你闹。”
相召南一次次被毫不留情地戳破,连骗骗自己都做不到,他的脸上终于挂不住笑。
当桑也平和的毫无波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相召南脸上的假笑仿佛被寒风冻结,眉头紧锁,嘴角下垂,那些没有用语言表达的挣扎和绝望似乎在这张面孔上找到了出口,自腺体涌出的冰霜信息素更是滔滔不绝,从决堤河岸倾倒而下。
“桑也……”
他呢喃着,用目光描摹眼前的人,桑也站得那样笔直□□,不似以往毫无尊严。
暗灰色的衬衫外裹黑色马甲,金色的纽扣一字排下,收束起纤细的腰身,平直的肩,弧度完美的腰,饱满圆润的臀部和直挺的双腿,如同神的雕刻作品,若是出现在拍卖台上,恐怕无法分辨他是拍卖师还是拍卖品。
在他面临无尽的将要失去桑也的恐惧时,他重新拾起了如同当年那样对桑也的欣赏,重新发现了桑也身上让他无法忘怀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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