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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子里面待着去吧!”
似曾相识的话语,似曾相识的地方又是“砰”地一声周满被人扔了进来,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刑司西狱,而是刑司东狱。
那矮胖差役紧咬着牙关,一面给牢门上锁一面骂骂咧咧:“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杀了我们兄弟破狱而出,还敢回来?找死!”
他身后挤挤挨挨站了不少人却都是拧眉盯着周满。
无他实在是刑司有司以来头回有六笔人能杀了狱卒成功出逃这些天周满与宋兰真跑得没影,可天知道刑司之中激起了多大的风波!人人都费解不过区区两个六笔人,拎起来一拳头就能打碎,哪里来的本事竟然能逃狱?
于是司中风传,必是这两名六笔人有古怪——
不是三头就是八臂,必定与旁人不同。
可现在人抓着了仔细瞅瞅……
有人纳闷:“不是说穷凶极恶,三头八臂跳起来有屋顶那么高吗?”
有人感叹:“这也太丑了,看多一会儿我眼睛都发疼……”
也有人怀疑:“就这?能杀了西狱的狱卒逃出去?真不是西狱那帮废物看守不严让人逃出去后自己找借口瞎编的吗?这种连劣品都排不上的六笔人,老子一拳能打死十个!”
还有人冷笑:“反正抓回来了自有大人们审问!落到咱们东狱,别说六笔人,就你是六百笔人来了也别想站着出去!”
……
一帮差役议论了好一阵,才渐渐散了。
金不换灰头土脸坐在墙边此刻与周满面对着面头顶原本画的那一圈宝光已经被人打歪斜斜挂下来一半一张风流倜傥的脸上此刻挂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只盯着对面的周满。
周满没好气道:“看什么你不都早猜到了吗?才进白帝城就被抓进牢里我自是要逃狱出来哪儿能想到菩萨竟然也在刑司?早知如此何必徒劳这趟!”
金不换挑眉:“两个六笔人那另一个是谁?”
周满看他一眼神情不善。
金不换竟立刻读懂了:“宋兰真?”
周满冷哼一声:“与虎谋皮。只可惜逃出去时没能抓住机会趁她还是六笔人时早早杀了。”
说话间她站起身来打量周遭只见远处的牢房里关押着不少犯人近处却空荡荡无人看着与她先前待过的西狱除了阴惨更甚之外
金不换则在思索:“如今是进来了可身陷囹圄如何才能让菩萨知道我们在这儿?
”
周满道:“你不正好学了鱼目之术?只需窥得他经过,我二人远远叫他,引他过来就是。”
金不换道:“倒是个好办法……”
只是说话间,他视线一错,不经意间落到了周满身后某处,唇畔于是挂出了一抹笑:“不过,现在看,好像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
周满闻声一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回过头去。
这一看,心中便是一震。
两旁牢房夹着长长的、狭窄的走道,不知何时起,一道半覆在阴影里的身影已立在尽头,后方斜照来的明光却正好流泻在他面庞边,染作一片清润——
除了他,谁还能有这样的眼神?
周满终于懂了金不换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于是慢慢笑了。
王恕却在原地立了许久:哪怕一路过来时,早有猜测,然而真当看见这两个人时,竟仍不太敢相信,真的是他们。尽管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狼狈,一个歪倒了头上的宝光,有些滑稽落魄,一个更干脆看不出半点原来的模样,画得离奇而潦草,可当他们转过脸看向他,他又怎会认不出来?
除了这两个人,谁还能干得出这种傻事?
只为了来找他,竟不惜自陷囹圄、以身犯险……
心潮起伏难平,他足足等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来,开口却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周满将他上下一番打量,咬牙恨声:“一个病秧苗子,一个修炼庸才,进来倒成了刽子手、妙品人,独我一个倒大霉……”
王恕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金不换却十分自然地往周满肩上一揽:“风水轮流转,我跟菩萨也有撞大运的一天。在外面是你罩我俩,进来了,换我俩罩罩你嘛。”
周满乜斜了眼扫他,不必一言,意思已十分明白:就凭你们?
金不换便笑得直抖肩膀。
插科打诨场面,与往日竟无两异。
王恕见了,连日来困在刑司紧绷,到底慢慢散了,那种熟悉的熨帖松快之感,又回到身上,才轻轻道一声:“真是你们。”
金不换另一只手隔着牢门伸出去搭住他肩膀:“除了我们,还能有谁?不过你来得倒快。”
王恕道:“前阵传西狱有两个六笔人出逃,我当时便在想,是不是有周满。方才又听人说,一个六笔人与一个妙品人同来自投罗网。事出如此反常,由不得我不多想。便如你们所言,除了你们,还有谁能如此离谱?”
周满与金不换都大笑起来。
王恕确是聪明的
,根本不需他二人想方设法联络,必能猜到是他们!
只是他见他二人还能笑得出来,不免无奈,没忍住叹了口气。
金不换便道:“如今我二人进来看你,铁……啊不,泥三角再聚,万事都好,你怎么又一副愁眉苦脸模样?”
王恕道:“进来容易出去难。原本你二人都在外面,我还想纵我暂时出不去,也不至于误了你们的事。现在倒好,你们也进来了。”
周满豁达得很:“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又不是头回进来了,能逃出去一次,第二次又有何难?”
金不换也道:“哪怕我们想不出逃出的办法,可菩萨你这脑袋是金子做的,难道想不出办法吗?”
往日一口一个“泥菩萨”,这节骨眼上又说他脑袋是金子做的了,王恕气笑了:“假若我也没有办法呢?”
周满与金不换一听,立刻笑了,异口同声道:“那就是有办法!”
王恕:“……”
一口气噎住,连自己原本要说什么都忘了。
周满与金不换进来,原也是担心王恕这边有麻烦,想着无论如何混进来三人总有个照应,至于如何混出去,三人三个脑袋难道还想不出办法?倒是没料,王恕自己原来早有计划。
于是,她一拽王恕袖子:“你什么办法,赶紧讲讲。”
王恕低头,先看她拽自己袖子的那只手一眼,莫名顿了片刻,才道:“你们可听说过色教?”
周满陡地一震:“你也知道?”
王恕隐约觉出她这般反应不同寻常,便将自己进白帝城以来的遭遇简要讲来,末了道:“所以,我答应了罗青,要救他出去,已有一番布置。如今虽多你二人,可届时只要假称你二人同是色教乱党,混出去也非难事。”
周满脱口道:“你是说,你刚进刑司,就救了一个色教头目,还与他约定要救他教众出去?”
王恕点头:“但此地毕竟危险,待久了恐生变故,若急着出去,不如我现在便去禀报刑司,就说是他们抓错了人,放你们出去。”
毫无疑问,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可谁料,周满听完后,竟道:“不,不急着出去——”
王恕顿时有些诧异。
周满心电急转,却是将王恕方才一番话迅速在心中过了一遍:“这个罗青,眼下也关在东狱?”
王恕不知她对罗青为何如此关注,但还是点了点头。
周满立刻道:“我想见他。”
*
罗青靠墙而坐,手上脚上锁着沉
重的镣铐,身上的伤势无人医治,愈合得极慢。只是大约时间久了,早已习惯,此刻竟不感到任何痛楚,反而怔怔望着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出神。
依稀记得,那是个和风的午后,山林里偶啼出几声鸟语。
那糟老头儿就坐在一颗古松下面,头发稀疏的脑袋上插着一根松枝,松枝上还挂着一枚松果,每当他摇头晃脑说话的时候,那枚松果便会跟着晃动。
一名垂髫稚童坐在他面前,听得认真极了:“师父说外面的世界不止黑白,还有别的颜色,那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呀?”
糟老头儿被问住,不免尴尬地搔头:“这,我又没出去过,怎会知道?”
但接着便有几分沉默,似乎想起什么,摸了摸那稚童头顶的软发,微微笑道:“反正师父知道,师父名号中的‘赤’字,在外面,原是诸般颜色中的一种;你姓名中的‘朱’字也一样,听闻是与‘赤’差不多的颜色;还有你师兄的‘青’……”
说话间便朝远处石上的罗青一指。
可谁料,他抬起头来,竟见这逆徒两眼闭着、四仰八叉躺在那平石上,一副已经睡过去的死样,登时气得捡起地上一枚松果就掷了过去,大叫一声:“罗青!”
罗青那时倦得很,只掀开一只眼皮来,叹气告饶:“没睡,没睡,在听呢,好端端又扔我……”
糟老头儿便骂:“不成器的东西!如今就学得这样懒怠,待我日后仙去,色教落你手上还不成了一盘散沙!”
罗青咕哝:“朱师弟天资聪颖,年纪虽小,悟性却高,您老人家再撑撑晚几年死,色教不刚好交他手上,那儿用得着给我?”
说到这里时甚至没忍住小声补一句:“这大摊子烂事儿给我我也不想管啊……”
怎奈糟老头儿年纪虽大,但耳聪目明,竟将这话听了个真切,顿时破口大骂:“好哇,你还敢挑三拣四!忘了是谁养你长大,把你捡回来的了是吧?”
一边骂,一边好几枚松果又掷过来打人。
罗青哪儿还敢再待下去,勉强接了几枚后,就找借口开溜:“别打,别打,师父您老人家消气……哎,徒儿突然想起半个时辰后约了人茬架儿,再不去赶不及了!师父您继续教师弟,徒儿先告退了!”
他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糟老头儿在后面气得吹胡子瞪眼,只冲他喊:“今日教中议事,子时之前,记得赶回来,若误了时辰,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往日情形,尚历历在目。罗青甚至记得,那日自己出去与人茬架,打了好大
一个胜仗。
可谁想到,等他踩着子夜时分回到教中……
有时候,他忍不住要诘问自己:倘若那一日,自己从未离开,或者回去得更早一些,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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