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水城城内外风光大不相同,外头荒无人烟,里面却烟火气十足,而且整座城丝毫不像建在戈壁上,反倒像是矗立于东灵洲的烟雨水乡,而且气候也不似外头的干冷,反而温暖湿润。
繁华热闹的大街嵌着流水肆意,蜿蜒河流穿城而过,河边有妇人在浣洗衣物,不时遇见撑船叫卖果蔬的船夫,若是有人想买,只需要唤一声,小舟便悠悠靠岸,别有几分意趣。
阿沅跟着谢云朝身后穿过水汽氤氲,踏上杨柳依依的石拱桥。
眼前的光景属实罕见,一路上走了多久,她便探着脑袋看了多久,活像个初进城的乡下土包子。
谢云朝嫌她丢人,加快了脚步,过了会儿,终于看见家顺眼的客栈。
客栈人流不少,底下一层是吃饭的地,热情的跑堂端着木案穿梭在食客之间,饭菜飘香,勾起肚子里的馋虫闹腾。
阿沅咽了咽口水,看着气派的门匾犯怵,这一看就不是她能住得起的地。
事实上,从南华洲到渊水城的这一路,她就没住过什么正经的房子,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见少年要进去,阿沅赶忙上前小心扯了扯他的衣袖,难为情地开口:
“那个......恩公,我就不进去了,我就在门口等着。你要是想让我做什么,喊一句就成。”
望见他眼中浓浓的怀疑,她又摆手补充几句,“我就待在门口等着,不会跑的。”
她指了指客栈门边的小角落。
谢云朝眼尾扫过她指的地方,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窝在旁边睡觉,地面摆着豁了口的碗。
刚想开口嘲讽,眼角余光又瞥见少女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没比墙角的乞丐好上多少。
原本的话咽回去,转而说道:“可以。”
还不等阿沅高兴保住了盘缠,他又开口。
“但你要是敢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打断腿,挑了手筋再割掉舌头,最后一点点放干你的血。”
他扯开嘴角笑得明朗,眼下卧蚕弯起的弧度柔和了眉眼的妖异,隐约露出的虎牙尖尖,像家养的大狗狗一样无害,但说出的话却歹毒至极。
阿沅打了个冷颤,缩着脖子缓缓点头,等看见人进去后,才敢松一口气。
她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当真乖乖走到墙角蹲下。
不然怎么办?真跑?
瞧刚刚的架势,她要是敢跑,下场绝对会如他说的那样。
阿沅屈膝靠着墙,眼前人来人往,隔壁的食物香气一直源源不断往鼻子里钻,肚子响起咕咕叫。
她摸着瘪瘪的肚子犯愁,“门是进了,人呢?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之前花光了积蓄才从千秋阁买来目标的行踪,要是消息是假的,可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连能不能回到南华洲都不知道,说不定得客死异乡......
正想着自己逢年过节连个来祭扫的人都没有时,脚下突然感觉有点像扯了扯。
一角黑溜溜的薄毯正被她踩在脚下,而一只粗糙又脏的手在把它往外拉。
“对不起!”
阿沅急忙收回脚。
乞丐挠了挠头笑得憨厚,“没事,你新来的啊?”
“......嗯。”
见她情绪低落,乞丐俯身端起自己的破碗,从里头掏出一个铜板递给她。
“喏,拿着吧,这年头大家伙都不容易,挣钱难啊,这一上午了,才得了这么几个子儿。”
阿沅迟疑地盯着他手里的铜板,知道乞丐是把她当同行了,心里头有点蠢蠢欲动又不好意思,一方面她真的缺钱,一方面花乞丐的钱......不太好吧?
脸上的纠结让乞丐误以为她是嫌弃钱脏,他讪笑着从碗里挑挑拣拣,又选了枚看起来更干净些的塞进她手里。
“小姑娘,拿去买点吃的,早点找个地方歇吧,到了晚上可千万别在街上待了。”
墙角其他乞丐睡醒了,准备到其他地方继续行乞,他收拾东西跟上去,离开的时候回头嘱咐了句。
铜钱握在手里带着微微的凉意,阿沅黑白分明的眼中好奇闪烁:“为什么?”
乞丐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停下,刚想开口解释前头又传来同伴的催促,他只得摆摆手道:“记住我的话就行了,千万别出门啊。”
身影很快被人流吞没,形形色色的面孔你来我往,如流浪飘泊的山云,转瞬即逝。
目送人离开后,阿沅解下腰间的钱袋,将铜钱倒出数了数。
“加上这一枚,一共,一,二,三......刚好十枚。”
心满意足地收起铜板,她眉眼弯起像只太阳底下晒肚皮的猫。
她花得少,一枚铜板买两个饼就能顶一天,还能再撑十天,十天过后要等的人总能到了吧。
要是这还到不了,她的任务只能彻底宣告失败,还是卷铺盖走人来的好。
“喂。”
脑袋突然一疼,一颗枣从她头上弹落在地。
抬头看去,谢云朝身着白色里衣靠在窗户旁,长发垂散在背后,像是刚沐浴完,湿漉漉的水汽环绕柔和了他身上的野性。
他居高临下俯视过来,垂下的眼眸透着几分恶劣的玩味。
“上来。”
说完就把窗户关上,似乎笃定她不敢不听。
阿沅确实不敢不听,她惜命。
过了会儿,她站在客房门前深吸了口气,伸手敲响雕花木门。
“进。”
慵懒的嗓音响起,她轻轻推开门,谢云朝双手抱在脑后仰躺在窗边的椅子上,长腿交叠搁着桌沿,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像细碎的金子,衬得他俊俏的脸有几分不真实。
阿沅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双手紧贴身侧,板正如同等待夫子训话的学子。
脚步声停下,谢云朝睁开眼,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
“去,给我把衣服洗了。”
听见就这么点要求,阿沅悄悄松了口气,还以为等着她的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身上的拘谨不安迅速褪去,她笑着拍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灿烂的笑落在谢云朝眼里莫名刺眼,他嫌弃地偏转视线,不紧不慢补充了句,“还有,把我的刀擦了。”
阿沅边往屏风的方向去,边脆应声:“哎。”
玄色的衣衫和护腕随意搭在木施上,佩刀搁在旁边,收了鞘的刀不似出鞘时煞气浓重,就这么孤零零放在一旁,看起来和普通刀剑没什么两样,甚至外表更朴素,除了刀柄缠了圈暗金柄绳,再无其他装饰或纹路。
阿沅收好衣服伸手去碰刀,指尖还未触碰到刀身,刹那,刺耳的嗡鸣响起,如针直刺破耳膜,只需一瞬便叫人耳窍流血。
她呆站在原地,周围的声音短暂地消失,鸟语虫鸣不见了,窗外叫卖也没了,天地间仿佛只剩她一人存在,惊慌之下仅能感觉到胸膛中心跳的急促。
她无措地转头,看见少年环臂倚着屏风,凤眸流转,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阿沅看见他嘴唇开合,似乎说了什么,可她听不见,只得凑近,吃力地辨别他的话。
“你说什么?”
谢云朝住了口,眼眸微眯,女孩没脾气似的表现让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非常不爽。
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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