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旁,东市十里长街灯火不休,西市美人如云歌舞不绝,花灯会是永州城最热闹的日子,城民们也喜称之为“春江花月夜”。
夜幕降临,穿过如织人流,昏暗灯火下,一双黑靴踏出幽寂胡同。沈阑吟蒙着面,此刻已换上一身利落黑衣。他抬着下巴,目光锁定在远方高楼。
排排高楼依江而建,楼阁亭榭连绵相接,楼上圆月高悬,楼下江水烟波飘渺,辽阔无际。
楼亭灯火通明,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围着一华衣公子相邻而坐,一行人逗玩说笑灌酒划拳,好不快活。
楼亭四周则站着四位身形魁梧,又极其僵硬古怪之人。他们银面蒙脸,默默站在华衣公子身旁,不发一词。
群芳中的华衣公子便是摘星派二公子江怀瑜了。江怀瑜刚刚过了十六岁生日,按理说他不该来到此地,只是嫌每日在家修灵太过无聊,只身带上四个银面卫偷偷跑了。
江怀瑜此刻双腮通红,“哈哈,这酒真好喝,甜甜的,我还能再来十杯!好吧,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告诉别人,我其实是被我爹怪了一顿才偷跑出来的。别看我爹整天前呼后拥威风凛凛,他其实就是个老古板,实在不可理喻!”
“对呀对呀,我还有个哥哥,他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只不过就是比我聪明很多了,唉,小时候我就觉得,我的脑子肯定都被他拿走了,我让他还我他还骂我。”
“啊!天呐,你怎么知道我叫江怀瑜!好姐姐可千万别告诉我家里人我在这儿,不然又得被抓回去日日练功了,闷都闷死了。”
“好呀,不告诉,当然不告诉,我们可舍不得你走呢。”说未说完,一只柔手搭在江怀瑜肩上,又灌了他一杯酒。
少不更事的稚嫩脸庞此刻红霞满飞,江怀瑜只觉得这里每个人都对他好温柔。姐姐们长得漂亮不说,各个善解人意,声音又好听,不仅陪他说话聊天,还给他带他玩耍,超幸福的!
“哈哈,好玩好玩!漂亮姐姐,你能不能再给我表演一次,我还没看清呢。”
俏丽女子收了手里手帕,目光缱绻如丝,附身在江怀瑜耳边轻声道:“要不去我房里?姐姐还有更好玩的戏法想表演给你看。”
江怀瑜瞪大清澈的眼睛,“啊?什么戏法在这儿不能表演吗?”
女子嫣然一笑,“是很神秘很神秘的戏法哦,”说着又灌了江怀瑜一杯烈酒,“乖弟弟,和姐姐走吧。”
江怀瑜此刻已眉眼昏醉,女子稍微一拉,便摇摇晃晃跟着走了,走之前还不忘转身同其他姑娘道:“姐姐们等我回来!我一学会就演给你们看。”
众女子捂嘴偷笑,江怀瑜摸不着脑袋,不知道姐姐们在笑什么。他喝得实在太多了,走路都轻飘飘的,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摁在一张大床上。
美酒上头,眼前所见虚虚晃晃,姐姐好像在解他的衣服,他疑惑问道:“咦?姐姐,不是要表演戏法吗?”
女子的声音似有着勾人心神的魔力,“乖啊,这戏法就是要先解衣服哦。”
江怀瑜腼腆一笑,“倒是我见识少了。”江怀瑜咂咂嘴,意识渐渐漂游太虚。
恍惚中听见东西倒地的声音,江怀瑜撑起身,睁开迷离双眼,却对上了一双清雅冷淡,仿若飘雾的眼眸。
这眼睛美到江怀瑜呼吸一滞,一下子愣住了,也不顾自己衣衫大开,惊声道:“你…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姐姐吗?我……我能见见你的样子吗?”
说着,缓缓抬手正欲掀开沈阑吟脸上黑布。
沈阑吟站在床边目色冷淡,见江怀瑜神情迷离,玉手在江怀瑜面门前轻轻一扇,手心的失忆散随之飘荡。
满眼璀璨的仰慕渐渐黯淡失光,眼一翻白,江怀瑜直直倒在床上。
沈阑吟取出腰间的玉匕首正准备往他心口上划去,只见江怀瑜面色挣扎而痛苦。
似担心失去什么,又幽幽转醒,拽着沈阑吟的袖子不肯撒,“仙女……仙女姐姐,别不理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能去找你玩吗?”
沈阑吟心觉奇怪,失忆散是清月派特有灵药,他又往其中注了灵力,江怀瑜应当彻底昏睡一觉醒来不记世事,无论如何都不该这番神态。
食指抵在江怀瑜额头,一股灵力顺势而入。
灵力感知结果让沈阑吟眉头微蹙,一股细弱的毒气此刻正盘旋在江怀瑜体内。
有人给江怀瑜下了毒。
这毒还不是凡界寻常之毒,而是带有灵力的毒。毒气与失忆散相撞才使江怀瑜这般迷离恍惚。
沈阑吟不知摘星派结了什么仇家,也无暇多管,定住了江怀瑜的身子,沈阑吟又往他鼻尖撒了一剂失忆散。
江怀瑜半倚床阑,只觉自己仿佛身在天宫,云雾缭绕如梦似幻,而仙女姐姐就在眼前。
沈阑吟微微拨开江怀瑜胸前的衣裳,左手输灵护住心脉,右手拿着玉匕首胸口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珠霎时涌了出来。
“仙女姐姐,你的手好凉,你冷么,我把衣服脱给你好不好。”
沈阑吟以为失忆散失效了,抬目一看,江怀瑜只愣愣望着天花板,瞳孔涣散。
小瓶里接满心头血后,玉指在胸前穴位微转,血液顷刻凝止,匕首划开的伤口消失不见,肌肤毫无异样完好如初。
沈阑吟站起身却被江怀瑜抓住袖角,“别走别走,仙女姐姐……你还没”
沈阑吟毫不留情地抽出被抓紧的袖子。
门外忽传来一声尖叫,小厮不知何时闯了进来,见沈阑吟一身黑衣目光寒厉,连忙惊恐喊道:“来人呐有——”
话未说完,沈阑吟一个飞刀甩去,小厮登时四分五裂,冰封化尘消散不见。
沈阑吟微微蹙眉,他明明在屋外设下了极为强悍的防护结界,为何小厮还能闯进来。
沈阑吟翻窗欲走,四个银面卫忽地闪现,高大魁梧如人墙般挡住了沈阑吟的去路。
见江怀瑜躺在床上不醒人事,银面卫二话不说便要上前擒拿沈阑吟。清月派行事向来极为隐秘低调,沈阑吟此刻更不愿多做纠缠。
银面卫法力虽高却根本不是沈阑吟的对手,一番缠斗之下很快便落了下风。沈阑吟身姿轻盈矫健,根本没用清月派的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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