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培林和李老爷坐在一起聊天聊地,直到屋外天黑了,两人似乎还有许多话没说。
李老爷喝了点酒精神焕发,嘴里滔滔不绝,讲述年轻时历经的种种惊心动魄。
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掏出烟壶猛然吸了口。李老爷没啥爱好,一辈子就抽点烟。
培林看着李老爷忍不住皱眉,“抽什么烟,不知道伤身吗。多大了还教人操心。”
旁边李家家眷皆是一愣,六十多的李老爷掌家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被说教,还是个年轻人……
白烟缕缕外溢,李老爷烟壶一抖,看向培林,“哈哈哈,小伙子,我看你相貌品行不错,又与我李家甚是有缘,不如今后留在我李家。你还未成家,老夫帮你寻位贤妻如何?”
培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天底下有儿子给爹娶媳妇的吗!
温和琬拍拍手笑得眼弯,“哈哈这个好这个好,到时再生个小弟弟哈哈哈。”
“臭小子,去去去。”培林脸色铁青。
李老爷摸胡不解,说错话了吗?自己可是诚心诚意啊。
沈阑吟和温和琬坐在厅堂一边,李老爷道:“算算日子,过不两天城里的花灯会就快开了,你们远道而来,可想去逛逛?”
“花灯会?那是什么,好玩吗?”
“老夫去过两三次,人挤人,还挺热闹的,小孩儿都喜欢。就是有些远了,你们若想去,我命人渡船送送。”
沈阑吟扭头低目问向温和琬,“想去吗?”
温和琬眼睛忽地一亮:“想去,想去!但你得陪我,不准缺席了。”
沈阑吟点头道好。
聊天结束后,沈阑吟回到客房,夜半时分指尖月戒忽而莹莹发亮,是肃风。
沈阑吟接通音讯,只听肃风道:“掌门,打听到了,摘星派二公子江怀瑜,最近正在您所在的永州,此人生性贪玩,过几日极有可能去名扬当地的花灯会。若能取得他身上一滴血,便能做出血滴子寻到沉星石了。”
沈阑吟继续同肃风聊着细节,音讯断后,抬目一望,皎洁窗外已是繁星璀璨。
千万颗星星缀在沉沉夜空,斗转星移,时光似水流逝,落在凡间便成了灯火无数。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还未开市,暖红灯火已照彻残霄,一双云靴走在人潮涌动的十里长街,杂摊前停步驻足。
温和琬松开了沈阑吟的手,跑到横纵上下系着铜钱的木架前。摊子旁摆着小弓小箭,小箭射进铜钱多少,就能赢得相应价钱的礼物。
“阑吟哥哥,我想玩这个!”
沈阑吟面覆白纱点点头,付了钱,老板便把小弓小箭递到了温和琬手里。
温和琬拉着弓,远远退到红线后,瞄准众多铜钱中的一个,射了几发,却总不中。
他放下弓箭,懊恼不甘又委屈地拽着沈阑吟的袖子,“阑吟哥哥,我怎么老射不中啊。”
沈阑吟轻拍了拍温和琬的小脑袋,“乖。”
随即蹲下身,从背后虚虚拢着温和琬,修长玉手包住温和琬肉乎乎的小手。箭头瞄准,一拉一松,应声穿过钱孔。
一个接着一个,箭无虚发,很快,凌空绳上插满了箭矢。周围人纷纷驻足,不时鼓掌叫好。
“今个遇着两位真是赔本啦,”贩摊老板站在杂摊车厢旁哈哈一笑,车厢里从上到下摆着品类繁多的精致礼品。
“小孩儿,来看看,喏,这一等奖可是个银光灿灿的顶顶好剑,你长大了想不想当个侠士啊?”
温和琬摇摇头,指着第二层道:“我不要这个,我想要那个簪子。”
老板有些疑惑,“这把剑难道不好吗,簪子都是有情郎送给心上人的。”
温和琬坚定摇摇头,“不,我只要簪子。”
“好吧,我替你包起来。”
温和琬弯眼一笑,跑到沈阑吟面前,仰着头两只手将包裹捧上。
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沈阑吟目色微微吃惊,“为何送我?”
温和琬歪着脸,一脸坦然,“不可以吗。”
“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她或许会喜欢。”
“可我只想给你,这是我好不容易赢来的,你不收我会难过。”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光亮一暗,失落渐渐盈上。
许是因为即将分别,沈阑吟不忍心拂去温和琬的兴致。有些纠结,还是接过包裹,“好吧,我替你存着,等你有了心上人,再来向我要。”
见沈阑吟收好簪子,温和琬一扫脸上阴霾,“嘻嘻,阑吟哥哥最好啦!这儿真热闹啊,前面好像还有好玩的,阑吟哥哥走,咱们去前面看看。”
小手圈住沈阑吟细白手指,如小精灵般拉着沈阑吟在人群中左转右转。
沈阑吟虽不喜热闹,也总拿出耐心陪温和琬吃着玩着。
小铁炉前等着许多食客,沈阑吟终于拿到烤出来的小米棍,低头一望却不见温和琬何处。
蹙眉环顾四望,却瞧着温和琬倚在茶楼门口,沈阑吟走进了温和琬也没察觉。
沈阑吟上前问道,“做什么呢?”
温和琬被这冷不丁的一问吓了一跳,忙站直了身,“没……没干什么啊。”
仔细一听,茶楼里隐隐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沈阑吟偏头问道:“你喜欢听说书?”
温和琬眼神飘忽,“没……没有啊,那都是不务正业的事,我怎么会喜欢。”
沈阑吟心中莞尔,琬儿口是心非时总是有很多小动作,“不过是种消遣罢了,听听故事也不算什么坏事。”
温和琬放下小手,眼中的紧张渐渐消失,还是别过头没说话。
沈阑吟看出他的心事,拉温和琬走进茶楼,要了两个上好的位置。
茶楼里,温和琬托着小脸,黑溜溜的眼珠盯着说书先生,听到情节反转逼近时,呼吸不免随之一滞。
沈阑吟还没见温和琬如此认真过,疲惫稍稍松缓,心中仍想着如何不动声色取江怀瑜心头之血。
“哎呀,找了你们半天了,怎么逛到这儿了。酒楼里的饭菜都上来了,再不去就都凉了,快跟我走吧。”小摊前,培林找到两人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温和琬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抬小脸扯扯沈阑吟的衣袖,“阑吟哥哥,我有些走不动了,啊——!”
“少来!”培林二话不说,一把捞过温和琬,两臂一抬,把温和琬直架在肩上。“臭小子,别闹腾了,赶紧跟我走。”
培林压着温和琬两条小腿,大步急速走着。温和琬无可奈何也懒得挣脱,坐在培林肩膀上自顾自咬着糖葫芦,侧目一瞥,恰好看见沈阑吟浅淡的眼眸,以及垂眸时眼睑上一颗淡痣。
“小屁孩你注意点,糖水都滴我头上了!”培林如是咆哮。
温和琬不做理会,仍是从上而下默默打量沈阑吟的眼眸。
这双眼眸似冬日寒霜,又似月前薄云,看外人时常常严寒冷肃,不怒自威难以揣测。看自己时,总透着一股淡漠疏离,即便说着关怀的话。
无数次静默观察中,这双海雾眼眸偶尔铺上一层忧郁迷惘。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沈阑吟在想什么,温和琬暂且不得而知。
相处以来,温和琬无比确信,沈阑吟此人内心冰冷至极,没什么东西能让他真心一笑。
见沈阑吟有抬目之势,温和琬赶紧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培林身形高大魁梧,坐他肩上,视野开阔不少。
温和琬瞥了眼埋伏酒楼房顶上的鬼士,眼神相接,示意等候指示。
酒楼里人声鼎沸,培林打了个招呼,三人便入座佳肴美馔之前。
“喏,快尝尝,我点的可都是特产,过了这地儿可吃不着了。你又瘦有小,得多吃点。”培林往温和琬碗里夹满了菜肴。
“哦对了,你不能啃硬骨头,”培林夹回温和琬碗中棒骨,“省得说话又漏风。”
说着睨了温和琬一眼。温和琬前几天啃骨头时,左上方一颗小牙齿不小心掉了,说话总不时漏风。
温和琬斜眼瞪着培林,语气恶狠:“笑,再笑给你牙掰掉!”
培林被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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