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一场[鹿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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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大理城,一个富庶繁华的镇上,出了一件又奇又喜的事儿,当地有名的豪商巨贾魏大善人要娶妻了,娶得不是新人,而是已经成亲多年的几位美貌夫人,其场面声势浩大,规格极高,每位夫人皆是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据说每位夫人都是十里红妆,极有台面。
可奇就奇在,这魏大善人和几位夫人,娃娃都有好几个了,多年的老夫老妻,竟突然办起了婚嫁之事。
其奢豪的宅子周围挂起了大红色的灯笼和喜花,喜庆的红毯从大宅门口一直延伸到集镇中心。
镇上的百姓说起此事来,不由啧啧称奇,大为不解,这魏大善人多年之前搬来此地,据传闻是做钱庄生意的,家底丰厚,娇妻美妾,儿女双全,其乐融融,让镇上百姓甚是羡慕。
不过如此巨豪富甲,没有什么架子,十分随和,出手阔绰大方,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布施穷苦百姓,赠饭、施粥、送衣送物。
镇上百姓受其恩德,不论是苗族人还是汉人,每每提起魏家都夸赞其福泽乡里,乐善好施。
魏家广结善缘,就连当地县令也深受感动,特赐匾额“仁心仁术”以示褒奖。
如今举行这桩奇怪的婚嫁之事,魏家更是豪阔请人参加,其酒席布置已经从宅里摆到了门外好几丈远,没能收到邀请的,就是拱手上前贺喜,也能得几两银子。
镇上百姓虽然心中不解,但都自愿前往捧场,一时间魏家宅子,是人群涌动,门庭若市,进进出出,每人脸上皆是挂着喜色。
蔚芊竹已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粉色衣裙,简单挽了个发髻,身姿婀娜修长,眉目如画,清雅灵秀,一双弯弯的眉毛扬起的时候像建宁,更多的像蔚安安。
她调皮的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的拿把瓜子,偶尔拿些糖果和糕点,分给跟在身后的跟屁虫们。
三四个小娃娃吃着糕点,含糊不清的问道“姐姐...怎么不见哥哥跟咱们一起玩?”
蔚芊竹朝院子里扫了一眼,将瓜子皮吐在地上,扬起下巴,说道“呐,书呆子正在记录客人给老爹的贺礼呢,这个书呆子,还总是喜欢围着笔墨打转。老爹,真是会物尽其用,这下不用请账房先生了。”
几个娃娃不明白她再说什么,贪嘴的吃着糖果和糕点。
许是姐弟心有灵犀,蔚铄停下笔,抬头朝蔚芊竹这边望了过来,他面冠如玉,唇若涂丹,剑眉飞扬,一双眼睛带着几分妖冶,不经意的蛊惑人心,双唇微翘,长身玉立,斯文风雅。
“还真是个书呆子....”蔚芊竹见他又低头提笔记录,轻笑一声,笑道“走,姐姐带你们玩去。”
几个娃娃乐得小跑跟在她的身后,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硕大的宅子中,停放了足足七个花轿,每个花轿旁,都配有八个轿夫,恭敬的等候。
三四个裁缝急急忙忙的端着做好的吉服,递交给服侍夫人们的丫鬟,丫鬟们清点过后,将吉服和朱红碧翠的凤冠一起送入各个夫人的屋中。
后院的花园之中,七个美艳如花的妇人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神色掩盖不住的激动和欣喜。
时间并未给她们留下多少痕迹,七人越发的风情万种,美貌艳丽,淡妆娇面,眉目流盼,巧笑嫣然,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
双儿看着满府的喜庆红色,含羞的说道“没想到相公真的办起了喜事,此番外人瞧了,还不知怎么笑话咱们。”
阿珂笑道“咱们过自己的日子,轮得着他们笑话么?外人可管不着。”
苏荃娇媚一笑“阿珂妹妹说的是理,没想到双儿妹妹都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害羞。”
曾柔笑道“安安为了这事,忙前忙活,事事巨细,着实辛苦了。”
建宁嗔怨道“她那个死人头,磨磨唧唧,拖拖拉拉,早就该办的喜事,非得拖到现在。”
沐剑屏秀眉一蹙,说道“那也不能怪魏大哥,也是一直有事耽搁了。”
眼见两人又要争执起来,方怡急忙说道“好了、好了。过一会就要上花轿了,我看啊,你们还是尽早试试婚服合不合适罢。”
建宁和沐剑屏努努嘴,这才没有吭声,其他几人见状,掩口轻笑,这么多年过去,脾气还是如此。
方怡看着满院的喜字,目光莹然,呼吸有些急促,自己一直期盼的婚嫁终于到来,此生再无遗憾。
不光是方怡神情激动,其他几女心中皆是一样,哪个女子不想风风光光的明媒正娶呢?
正说笑着,府里管家匆匆进来,递给苏荃一封信,苏荃接过,挥手让他退下,打开信件,而后欢喜说道“如此真是太好了。”
几女不明所以,曾柔开口问道“荃姐姐,怎么了?”
苏荃将信件递给她,娇笑道“安安为我们办这么隆重的喜事,要是得知这个消息,她会很开心的,咱们也不告诉她,给她个惊喜,诸位妹妹,你们说如何?”
大家凑近信件,低头看去,均是眼前一亮,不敢相信,不约而同的点头。
阿珂神情激动,忙问道“荃姐姐,这个消息可是真的?”
苏荃说道“自然是真的,阿珂妹妹放心就是。”
方怡乐道“就听荃姐姐的,咱们就给安安一个惊喜。”
刚收好信件,丫鬟走了过来,恭敬说道“诸位夫人,时辰快到了,还请回房试穿嫁衣。”
七女一愣互相瞧了瞧,皆是面带粉霜,如桃花艳开,眼角眉梢含着笑意,互相微微欠身,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脚步都有些急促。
苏荃回到屋中,关上房门,就看到床上摆放着凤冠霞帔,心中一颤,不由自主的走近。
那凤冠单单看着就无比奢华精致,纯金的凤冠有着精美的雕花,两侧还有光泽的珍珠点缀,垂下的金丝闪闪发光,嫁衣赤红明艳,衣襟的刺绣是如意云纹,华贵动人。
苏荃眼中含着泪光,如白玉般的手掌轻轻抚上了如丝绸般的嫁衣,思绪翻涌,还记得被洪安通抢去的时候,那天赤红的嫁衣被硬生生的套在自己身上,受了无尽的屈辱,与那恶心的老怪拜堂,现在想来,心中还阵阵泛呕。
苏荃眼中含着冰冷的煞气,收回了手掌,生怕染脏了这美丽的华服,走到桌案之前,她平日喜爱丹青,蔚安安就准备许多的文房四宝,每一样皆是极品。
想到她温柔的爱意,苏荃眼中煞气褪去,如初雪消融,红唇不由自主的翘起,翻看自己所画的画卷,从一开始与蔚安安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在通吃岛上生子,隐居。
她都一一画了下来,时隔那么多年,往事一幕幕,却还是记忆犹新,不能忘怀。
苏荃越看,笑意渐浓,手指抚上了画上蔚安安的脸庞和铄儿的模样,原本是想利用她的,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相信她、依赖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好在自己没有爱错人,她还是相处中令人动心的爱人。
终是翻到了最后一张,苏荃手一顿,画卷没有完成,只是画了个房子的样式,便再也没有动笔。
苏荃看着这张没有画完的图,笑容逐渐隐去,回身望了眼床上的凤冠霞帔,一时间有些心慌意乱,这张图原本是要画她从皇宫离开,相救茅十八的....
她怔怔的看着房子的样式,抓紧了桌角,手掌泛着青白,双腿发软,坐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浊气,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晚的场景。
那晚,苏荃刚从雅慧的宫中出来,正往皇宫中的东北角矮墙赶去,走到廊上,忽然一人在后叫道“阿荃...这是要去哪?”
苏荃身子一僵,以往的娇媚全然消失,回身看到对方提着灯笼走近,神情凛然,张了张口冷声道“有什么事?”
“哎...”对方叹了口气,微弱的火光照着面容有些忽明忽暗,神色甚是愧疚,柔声说道“多年未见,态度何必这么差?毕竟我是....”
苏荃环着双臂,嘲讽笑道“你现在是有身份牌面儿的人,找我这等草民干什么?”一双妖冶的双眸充满了恨意,瞧着那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容。
对方呼吸急促,目光充满怜爱,想要上前,却局促不安的笑了笑“让我好好瞧瞧你,真的变得越发标致了。”
苏荃神色微变,见对方脸上有着细细皱纹,头发夹在了不少白发,心中不是滋味,张了张口,将头扭到一边。
此时巡查皇宫的侍卫们走了过来,见到二人,恭敬请安道“参见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说道“你们都起来吧,这边暂时不用派人巡逻了,老祖宗这两天身体不怎么好,不喜欢别人打扰她老人家的清静。”
巡查侍卫的队长急忙说道“是,奴才这就通知众卫队,这边清场。”说罢再次行礼,才领着众侍卫离开。
苏荃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微微的心软也消失殆尽,冷笑道“那草民也得尊称您苏麻喇姑,要是没什么草民就告退了。”
苏麻喇姑着急的上前一步,柔声叫道“小塞音,你不认姑姑了么?”
苏荃眼底恨意翻涌,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叫这个名字,我只有相公和儿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亲人。”
苏麻喇姑踉跄后退一步,神情哀伤,说道“你还在恨我...我对不住你父亲,也对不起你...”
“对不起?只是对不起么?你同意我嫁给那个恶心的老男人,他都可以当我爷爷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很恶心。”苏荃心中各种情绪如滔天的巨浪一遍遍的翻涌,怒声的质问,泪水就要夺目而出,硬生生的压了下去,说道“现在说这些没用了,你还有什么事?”
苏麻喇姑抓紧了灯笼的把手,嘴唇颤抖,红了眼眶,顿了一会,说道“老祖宗要见你。”
苏荃低垂双眸,隐去眼中的恨意和反感,平静说道“走吧。”
两人并排着走向西廊,拐了几拐,来到熟悉的院子外,苏麻喇姑停住脚步,柔声说道“小....”随即改口说道“阿荃,见了老祖宗...”
苏荃淡淡说道“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该如何。”
苏麻喇姑神情黯然,提着灯笼,进了院子,门外的四名宫女,轻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灯笼,行礼说道“参见苏麻喇姑。”
苏荃蹙起了眉头,这四个宫女竟是大高手,看了看夜色,心中焦急,得尽快出宫才行。
苏麻喇姑说道“免礼罢,你们在门外候着。”
四名宫女颔首答应,齐齐退到两旁。
苏麻喇姑轻叩三下门,而后推开房门,苏荃跟在她身后,踏入了这个她一生都不愿再来的屋子。
房门被屋外的宫女轻闭,屋中充斥了不知名的花香,清香萦绕,久久不能散去。
苏荃紧蹙眉头,这些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只要呆的久了,身上的花香味十天半月都久散不去。
只见孝庄坐在椅子上,身上铺着较厚的毛毯,她已经满头银丝,面容苍老,双眼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苏麻喇姑轻走上前,俯下身凑近低语了几句。
只见孝庄沉吟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瞧了过来,苏荃心中一凛,虽然她已经老去,但一双眼睛还是入目如电,人老心却不糊涂。
孝庄笑眯眯的问道“是小塞音回来了么?”
苏荃上前跪倒在地说道“奴婢苏荃叩见太皇太后。”
苏麻喇姑脸色微变,刚要开口,孝庄笑呵呵的说道“真的是小塞音啊,这么久不见,真是美若天仙啊。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回家了,也不第一时间来看看我,看来我这把老骨头是没人惦记了。”
苏荃面色平静,磕头谢恩,手紧握成拳,又松了开,站起身恭敬说道“太皇太后身体强健,必能长命百岁。”
孝庄笑着说道“哎呀,这孩子还是那么会说话,跟她十几岁的时候一个样。小塞音呐,这又没有外人,你那个假名字就不要用了,还听着生分。”
苏荃说道“不敢,奴婢奉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的旨意,潜伏在神龙教洪安通身边,这个名字已经用的习惯了,一时间也改不过来。”
苏麻喇姑心疼的看着她,又轻轻叹了口气。
孝庄见她二人这样,不由想起了自己和福临,说道“说是不生分,出去了那么多年,倒是我和你姑姑对不起你啊。”
苏麻喇姑轻声道“老祖宗...”望着苏荃,忍不住流下眼泪。
苏荃淡淡说道“奴婢不敢,为太皇太后办事是应该的。”
孝庄问道“神龙教彻底消灭了么?有没有幸存的余孽?我担心他们会卷土重来。”
苏荃说道“回太皇太后,神龙教彻底被消灭,教主洪安通被魏安就地格杀,教中数大高手联合反叛洪安通,被洪安通一一杀掉,这些都是奴婢亲眼所见,剩下的那些个教众基本都死在火炮之下,侥幸存活的,没有洪安通的独门解药,也活不过多时。”
孝庄沉吟一声,甚是满意,又问道“那四十二章经呢?”
苏荃有些紧张,说道“四十二章经先前被潜入皇宫卧底的毛东珠所得几本,全部呈交洪安通,洪安通死后,奴婢将其销毁,还有洪安通和吴三桂密谋联合反叛,吴三桂为表诚意,特地将自己手中的经书赠送与洪安通,奴婢也销毁了,应该是毁掉了四五部。剩下的奴婢就不知在何处了。”
孝庄并未说话,苏荃心中七上八下,不知能不能瞒过去,等了许久,才听见她说道“此事办的很好。阿弥陀佛,真是天佑我大清啊。”
苏荃这才松了口气,只听孝庄又问道“你现在跟在魏安身边,他深受宠爱,权势熏天,其势头可不比当年的吴三桂差,那可有对大清、皇上不轨之心啊?”
苏荃不紧不慢的说道“回太皇太后,魏安并无僭越之心,他对皇上忠心耿耿,还曾与奴婢多次说起过,想要辞官退隐。”
孝庄来了兴趣,问道“还有这等事?世俗之人皆是爱权爱财,他从一个身份卑微的奴才,一跃成为了爵爷,还能轻易放手么?”
她身子从椅中坐起,微微前倾,仔细的盯着苏荃,问道“莫不是你有了他的孩子,成了他的夫人,对他动了心,就特意偏袒他,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和任务?”
苏麻喇姑看到苏荃身子轻颤,心疼的想要上前劝慰,孝庄一摆手,阻止了她。
苏荃将心中厌恶隐去,直直的看着孝庄双眼说道“奴婢不敢有半点欺瞒太皇太后,魏安决然没有任何不轨、反叛、对皇上、大清不利的想法和念头。”
孝庄说道“人心这东西,是最拿捏不住的。若是他日后有呢?你该如何做?”
苏荃只感觉她无声的掐着自己的脖子,一点点的收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奴婢一定会大义灭亲....杀了魏安..亲手...”
孝庄问道“你话虽然这么说,到时候真的能做到么?”
苏荃如鲠在喉,就快要哭了出来,强装镇定的说道“自然能,奴婢一直谨记太皇太后的训诫,不论何时何地何处,一切都要以大清为先,以大清为重,为大清牺牲一切。”
孝庄点头说道“好在你还没感情冲昏了头,没有忘记这些。你父亲攻打准噶尔,死在了战场上,为咱们科尔沁立下了不少功劳,你也要像你父亲一样,守护大清,为大清立功。”
苏荃颔首答道“是,奴婢谨记。”
孝庄说道“若魏安真变成和吴三桂一样的时候,你要下不去手,那就别我狠心,另找别人下手了,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止他一个,连你的儿子也得死。”
苏荃惊惧万分,后颈冒出了冷汗,她太了解孝庄的手段,说到绝对能做到,咬着牙说道“是,奴婢谨遵太皇太后的旨意。”
孝庄这才满意,侧头问道“苏麻,明日玄烨是不是要斩杀茅十八?”
“是..是的,老祖宗。”苏麻喇姑用衣袖擦了擦脸,眼眶通红,不住的朝着侄女看去。
孝庄说道“茅十八这个莽汉,现在还不能死,他还有价值,不说他和天地会的逆贼来往密切,顺着他查,迟早能将天地会那些逆贼一网打尽。”
苏荃眼中浮现惊喜,既然孝庄这么说,那救下茅十八就更加简单了。
苏麻喇姑说道“那老祖宗,您的意思是?”
孝庄说道“一会,你替我拟旨,将我的旨意交给玄烨,并且说明其中缘由。这事就交给小塞音去办吧,救下那个莽汉,魏安还能更加信任她,更会对她毫不设防,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两人脸色一变,齐声应道“是。”
孝庄说道“让玄烨安排明日看守法场的人员,朝中的一些个大臣太不安分,是该清除掉一些人了。借小塞音的手除掉他们,再好不过了。”
苏麻喇姑走到桌案前,拿出孝庄的金印,准备开始拟旨。
苏荃觉得这屋中的花香呛得让人恶心,忍着不适,开口说道“奴婢出去等,不打扰太皇太后下旨。”
孝庄说道“也好,你先出去吧。”
苏荃行礼,退出了屋子,在门外的廊下,大口呼着新鲜口气。
苏麻喇姑一直看着苏荃离开,暗自神伤,叹声提笔拟旨。
孝庄开口问道“苏麻,你们姑侄吵架了?”
苏麻喇姑轻声道“是我愧对于她。她不会原谅我的。让她那么小的年纪,去引诱洪安通那老贼,强逼着嫁给他,确实对她不公平。她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我欠她的。”
孝庄沉声说道“嫁入在皇宫里的女人,哪一个是心甘情愿的嫁人,无不是为了家族荣耀,就连我当年不也是嫁给了一个老男人么?这世间的人和事,不由自主的太多了,哪能事事遂心,总是要牺牲一些的。”
苏麻喇姑写着懿旨,没有说话,孝庄知道她心里是有怨的,说道“能吵架也好,福临远在天边,想吵都吵不起来。沫儿,我亏欠你,大清也亏欠你...”说着便咳嗽了起来。
苏麻喇姑急忙放下笔,走过来给孝庄轻柔后背,哽咽的说道“你知道你身子不好,好好歇着。我只是....有些难受...阿荃受了太多的苦,我本应该照顾她的。”
苏荃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初秋的凉意打在她身上,让她如同堕入冰窖,无人救赎,即使洪安通死了多年,提起他,整个人还会后怕和恶心。
她想念那个无比温暖的怀抱,和儿子的关怀,只有在她们身边,整个人才像是活着。
没一会,苏麻喇姑推开房门,手中拿着黄布包裹的懿旨,见苏荃脸有泪痕,忙问道“阿荃,你哭了...”
苏荃擦干眼泪,沉声道“赶紧走吧,时间块来不及了。”
苏麻喇姑张了张口,收回了手,叹声道“好,这就走。”
两人出了院子,步伐匆匆的朝乾清宫赶去,一路上寂静无言,只有呼吸声和脚步声,均匀的交替。
巡查的侍卫,早已被孝庄下旨清场,不得擅自出入。
忽然间,苏麻喇姑停住,沉声道“阿荃,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我不怪你。我想说,当时老祖宗让你去办这件事...我的心里有多痛苦,你是我的侄女,我当然心疼,可谁让你是科尔沁的女人,科尔沁的女人生来就是为大清牺牲的,这是注定的。”
苏荃听够了这些话语,只感觉是天大的笑话,似笑非笑说道“注定?凭什么?大清需要一个女人去伺候一个老男人才能稳固?这样的话和前明相比,也不过如此。噢,不,最起码前明还有点骨气,好歹皇帝为了百姓自尽了,大清....”
“住口!不准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苏麻喇姑抓住她的胳膊,警惕的看着周围,好在那些巡查侍卫,走夜的太监、宫女都让清场,否则以苏荃这番话,必定要杀头。她又着急又难过,脸色很差,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去吗?我答应过你爹要好好照顾你,如今,让我死了以后,怎么向你爹交待。”
苏荃猛地甩开身子,嘲笑道“有什么可交待的?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照顾我?就是照顾到让我去陪一个足以当我爷爷的老男人,那我爹可真是瞎了眼!别跟我说你没有办法,你当时根本没有说一句不答应的话,也没有帮我求情。你什么都得到了,只有我和我爹牺牲了一切,真是可笑之极。以后不要说我是科尔沁的,我娘是汉人,我并不全是科尔沁人。”
苏麻喇姑再也忍耐不住,哭着说道“我失去了你!这些年来的日日夜夜,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为什么当年你父亲领你进宫,让她瞧见,我时时刻刻都在愧疚,为什么没能力阻止你踏入火坑....”
苏荃看着她,眼神柔和了许多,侧过头沉声说道“一切都晚了,这座皇宫会吃人的,你已经被它吞噬的逃不开了....”
“哗啦...哗啦..”一阵疾风吹来,桌案上的画卷被吹散,有的散落在地上。
苏荃回过神来,脸色苍白,额头布满了汗珠,摸着那副房子样式的画卷,喃喃说道“姑姑...”
“夫人...”蔚安安欢喜的推门而入,见苏荃坐着愣神,脸色极差,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担忧问道“怎么出这么多汗?不会是着凉了吧?”
苏荃感受到温暖的手掌,瞬间安下心来,抬眸朝她看去,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说道“哪有着凉,我是刚刚收拾了一下,没想到来了一阵风,又把桌上的东西吹散了。”
蔚安安抬手给她理了理发丝,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柔声说道“一会我来收拾就好了,你马上都是当新娘子的人了,应该好好休息、准备。”
苏荃双臂环住她的腰,窝在安心的怀抱中,耳旁是砰砰有力的心跳声,将心中的慌乱和害怕缓缓驱散,但总还是存在的,就像是一根针藏在隐秘的地方,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就会毁掉现在幸福美满的生活。
蔚安安搂着她娇软的身子,忙问道“是不是累了?”
苏荃双眸闪烁,考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我的过去,你还不曾知晓...”
蔚安安轻笑道“睡觉的时候还会做噩梦么?过去都过去了,不需要知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夫人,永远都是,就足够了。你的过去我未能参与,余生我陪你到老,好不好?”
苏荃心房被感动和爱意整整填满,抱着她的双臂收紧,光洁的额头摩挲着她的下巴,红唇贴着脖颈间青色的脉络,轻笑道“好,就怕你到时候嫌我年老色衰,不要我了。”
呼出的热气,打在晶白的肌肤上,立刻泛了一层粉云,蔚安安呼吸急促,心神荡漾,手掌延着婀娜腰身朝上抚摸,喘着急气,说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我也老了,还有什么资格嫌弃呢?”
苏荃身子发软,轻打了她一下,嗔笑道“你就会说好听的哄人开心。”
蔚安安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说道“你瞧,我托俏俏从罗刹国打造的戒指,终于做好了,每一个里面还刻上了你们和我的名字,喜不喜欢?”
盒子中的戒指绚丽璀璨,嵌着艳红的宝石,样式别致精美,拿起细看,戒指里面确有她二人的名字,字体潇洒,苏荃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戒指,令人陶醉,惊叹道“好美啊。”
“来,我给你戴上。”蔚安安取过戒指,轻轻托起那如白玉一般的手掌,将戒指戴在了苏荃的无名指上,如血般艳丽的宝石与葱白的手指相互辉映,好看极了。
苏荃笑问道“你什么时候跟俏俏说打造戒指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蔚安安讪笑了几声说道“惊喜么,说出来就不是。俏俏估计一会就到了,这回是她一个人偷摸出罗刹,索尼娅国事比较忙,但也送来了贺礼。”
听她说起国事,又想到朱俏俏是前明皇室,苏荃心里又是一紧,蹙眉说道“咱们在这隐居,过普通人的日子,你会不会嫌太平淡了?明明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有更好的天地...”
蔚安安笑道“傻瓜,想什么呢?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你们一起慢慢变老,除此之外别无他求。现在这样的生活,才是最幸福,最美好的。世人在这世道里迷了眼,却忘了这样生活才最为珍贵。”
苏荃松了口气,心里还有一丝隐隐担心,问道“可是朱俏俏身份敏感,皇帝还想寻找你,万一漏了风声....”
蔚安安自然知道她的顾虑,揽着她肩头说道“若是漏了风声,咱们早就离开了。我就不信,这天下之大,还没咱们一家的安身之处。有夫人运筹帷幄,还怕什么?”
“贫嘴。”苏荃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只要这么普通生活下去,那边也找不到什么由头,一家子也会安然无恙的。
瞧她娇慵艳丽的模样,蔚安安热血上涌,低头吻上了那双鲜艳的红唇,与之深深纠缠。
苏荃身子紧紧的贴着她,帜热的温度从彼此身体传来,双臂如水蛇版缠在她的脖颈,邀请她品尝成熟的果子。
正当二人情--欲涌动,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老爷、夫人,时辰快到了。”
两人彼此喘着粗气,耳鬓厮磨,良久这才分开,蔚安安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笑道“为我梳妆罢,今夜成为我最漂亮的新娘。”
苏荃眼中全是笑意,轻声说道“我爱你。”
蔚安安甚是欢喜,说道“我爱你,每一天,至死不渝。”
到了酉时,魏家大门已经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一人高喊道“吉时到!”紧接着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人群捂着耳朵,有人高兴叫道“好!”
大门口,蔚安安身穿新郎服,骑着黑美人,冲前来贺喜的人群拱手。
紧接着司仪又叫道“起!”
蔚安安轻勒马绳,在前方缓缓走,身后一顶接着一顶的花轿从府中抬了出来,跟着是数不清的嫁妆,阵势豪华浩大,敲锣打鼓的朝集镇中心走去。
围观群众有不理解的,有小声讨论的,也有欢喜庆贺的,一时间场面十足。
苏荃等七人,心情激动欢喜,时不时的掀开轿子窗口的帘子,偷偷朝外瞧去。
过了莫约半个时辰,成婚队伍缓缓回到了魏家大宅,门里门外的酒桌早已坐的人满。
花轿一顶又一顶的抬进天井,司仪高叫道“落轿,新娘子出!”
只见花轿的轿帘被丫鬟撩起,七个新娘子齐齐踏出花轿,令人稀奇的是,她们七人都并未盖着红盖头,令人惊讶互相凑近讨论。
有的人听闻新娘未盖红盖头,挤在大宅门口,拼命踮脚朝里看去,想要目睹新娘子的芳容。
不过也有人表示理解,毕竟又不是大姑娘出嫁,只是走个形势,没必要在意那些个规矩,况且此地苗族人居多,苗家儿女更是不拘小节,没有汉人那些繁文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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