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一场[鹿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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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翻阅了一会奏章,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长气,忧容伤神。
蔚安安甚是愧疚,说道“皇上有什么事情,差奴才去办罢。奴才将功赎罪,报主龙恩。”
康熙欣慰一笑,又蹙起眉头,说道“你有心了。不过这一件事,就不能差你了。施琅上奏,说台湾台风肆虐,水灾严重,平地水深四尺,百姓房屋损坏,家破人亡,灾情严重,已经刻不容缓。”
蔚安安瞧他说话时泪光莹然,惦记百姓安危,有心想与他君臣相伴多年,朋友之情深厚,不能不帮他这个忙,说道“奴才倒有个法子。”
康熙问道“什么法子?”
蔚安安说道“不瞒皇上说,奴才在台湾做官的时候,发了一笔小财,最近又向一个台湾的财主讨了一笔旧债。奴才双手捧着皇上恩赐的破碎后又翻新的金饭碗,这一辈子是不会讨饭的了,钱多了也没用,不如献给皇上,请皇上抚恤台湾的灾民罢。”
康熙微微一笑,说道“受灾人数很多,你这点小财,也管不了什么用处。我即刻下旨,宫里裁减宫女、太监,减衣减膳,让内务府筹划筹划,省他四五十万两银子去救济灾民。”
蔚安安头急忙说道“奴才罪该万死,给皇上请罪,还请皇上不要责怪。”
康熙一愣,问道“什么?”
蔚安安说道“奴才做官贪污,在台湾贪了一百万两银子。最近讨要的债,正是向郑克塽讨的,又有一......一百万两...”
她本就心存愧疚,念及和康熙多年的情谊,见他为百姓忧虑,一时间竟热血上涌,头脑一热的将银子来源,全说了出来,待说完顿觉后悔,小心翼翼的瞧着康熙的神情。
康熙也是吃了一惊,说道“有这么多?”
蔚安安大为懊恼,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力度甚轻,骂道“小安子该死!”
康熙却笑了起来,说道“你要钱的本事可高明的很哪,我一点也不知道。”
蔚安安又请罪说道“小安子该死!”心想:其他事是瞒不了你的,不过钱的事么,满朝上下谁又嫌自己的钱多呢?
康熙沉吟半响,说道“你这番忠君爱民之心,着实难得。这样罢,你捐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出来,我再省五十万两,咱们君臣凑乎凑乎,弄个二百万两。台湾灾民约有一万几千户,每家分得一百多两,那也是丰裕的很了。”
蔚安安见他好不怪罪,心中欢喜,又想到要出那么多银子,十分的肉痛,听得康熙给她省了五十万两,登时大喜,急忙说道“是,是。皇上爱民如子,老天肯定会保佑皇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康熙为了台湾灾重,这半天来一直心中难受,愁眉苦思,这时凭空得了这一大笔钱,甚为高兴,暗叹这小安子果然是大大的福将,微微笑道“也会保佑你升官发财,多福多寿。”
蔚安安笑道“多谢万岁爷金口。奴才升官发财,多福多寿,全凭皇上恩赐。再说,奴才这两笔钱,本就是台湾老百姓的。如今归还给了老百姓,也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已。”
康熙哭笑不得,笑骂道“他妈的!你个臭小子,别的不学好。竟然把这句话用在了贪污上,说了出去,竟是丢人。”
蔚安安心下了然,康熙不会追究这贪污钱财之事了,当即笑道“奴才没文化,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一样,一样。”
康熙更为好笑,心想这人不学无术,舞文弄墨之事也教不了许多,笑道“你这臭小子,诡辩倒是很有一套。你们魏家倒是有句成语,叫做魏颗结草,是教你要受恩深重,竭力报效。你可不能辱没了这个成语。”
蔚安安心道:此魏又非彼蔚,反正你又不知道。她嘿嘿一笑“奴才学问差劲的很,对不起老祖宗,还多亏皇上指点,奴才这才明白。”
康熙说道“这次去台湾赈灾的事...”本想着顺理成章,就派了她去,但转念一想:此人捐了一大笔银子,不过是跟我讲义气,未必真的替台湾百姓着想,只怕一出了宫门,立刻就后悔了。她到了台湾,散了二百万两银子赈灾,多半是要收回本钱,以免损失,说不定还要加一加二,作为利息,到时台湾上下官员孝敬,她是既赚了好名声,又赚了银子,大为不妥。
他是蔚安安知己,知晓她甚为爱财,当即改口说道“很容易办,不用你亲自去了。小安子,你的一等鹿鼎公,也不用降级了。咱们外甥点灯笼,照舅罢。”
蔚安安十分欢喜,终于不用去台湾了,连忙跪下谢恩,磕过了头,站起身来,说道“其实奴才捐这点银子,不过是还了回去,皇上就当是功劳。可皇上减衣减膳,那才是真正省出来的,才叫不容易呢。”她这番话,说的发自肺腑,毫无吹捧之意。
康熙正色摇头说道“不对。我宫里的一切使用,每一两银子都是来自老百姓。百姓供养我锦衣玉食。我君临万民,就当尽心竭力,为百姓办事。你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我食民之禄,就当忠民之事。古书上说:四海困穷,则天禄永终。如果百姓穷困,那就是皇帝不好,上天震怒,我这皇帝也就做不成了。”
蔚安安听着心生佩服,果然皇帝不是一般人能当的,他在其位谋其政,心念百姓,这对老百姓就是最好的,自己没有多大的本事,当个自由自在的老百姓就是,各有各的路可走,嘿嘿笑道“皇上福泽万民,自有万民护佑,那是决计不会做不成皇帝的。万万不会。”
康熙说道“你做大臣,出于我的恩典。我做皇帝,出于上天的恩典。你办事不忠,我砍你的脑袋。我做不好皇帝,上天也会另外换一个人来做。尚书有云:皇天后土,改厥元子。元子就是皇帝的意思,皇帝不好,上天便会撵了他下去。”
蔚安安连连称是,见她敷衍回应,康熙微微一乐,从桌上拿起一本书来,说道“浙江巡抚呈了一本书,叫做明夷侍访录,是一个浙江人新写著的。浙江巡抚称书中有很多大逆不道的言语,要严加查办。”
明朝的?蔚安安心道:不会又是要文字狱吧?须得多问几句,省得又出一个庄家来,那岂不是又有无辜人命而亡。于是问道“皇上,那书里说了些什么?”
康熙翻开书来说道“我刚看了这本书,说的很有道理,已经批示浙江巡抚不必多事。这书中说道;为君乃以一人奉天下,非为天下奉一人,这句极有道理。还有这句:天子所是未必是,天子所非未必非。这也很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天子也是人,哪有一做了皇帝,就什么都是对、永远不会错之理?”
蔚安安似懂非懂,对这些文言文是一个头两个大,只得连连称是,但总体意思还是明白的,得知康熙并未牵连于写书之人,这才放心,暗道他确实明理。
康熙说了一会,抬头见她神色懵懂,又敷衍点头称是,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人没什么学识,我与她说这些大道理,她哪里能理会得?再说下去,只怕她要打瞌犯困了。于是左手一挥,说道“你且去罢。”右手拿着那本书,口中仔细的朗读起来。
蔚安安并未退出,此番前来,还有一件事想要开口,一直为找准时机,听得他口中: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手,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亦无不可.....
让她听得莫名其妙,见康熙放下书来,便问道“皇上,奴才看您这么尽兴,不知道这书本里说的是什么?有什么好?奴才惭愧,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
康熙哈哈大笑,给她简单讲解道“说是叫天下人不可自私自利。只有他皇帝一人可以自私自利,而皇帝的大私,却居然说是天下的大公。这做皇帝的起初心中也觉得不对,有些惭愧,到后来,竟习惯成自然,觉得自己很对,旁人都错了。”
蔚安安说道“奴才明白了,就是说无论皇帝做的错与对,旁人都说是对的。那这皇帝认为是自己是对的,就是坏皇帝,像皇上这样的明德圣君,说的就不对了。”
康熙说道“嘿嘿,做皇帝的,人人都自以为是千古明君,有哪一个是自认桀纣昏君的?何况每个昏君身边,一定有许多歌颂功德的无耻大臣,把昏君都捧成了明德圣君。”
蔚安安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笑道“幸亏皇上是货真价实、慧眼如炬的明德圣君。否则的话,奴才可就是令人唾骂的无耻大臣了。”
康熙举起书本,佯装要朝她扔去,笑骂道“你有耻的很,滚你的蛋罢!”
蔚安安看他心情极佳,说道“皇上,奴才向您求个恩典,请皇上准奴才的假,回扬州打理一下我家祖坟,那坟上光秃秃的,实在入不了眼。”
康熙知道她是孤儿,明白她心情孤寂,微笑道“你有这番孝心,那是应该的。再说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原本是该回去风光风光才是。你早去早回,好好修葺家里祖坟,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沾光。我吩咐人写旨,你去吏部呈报你爹的名字,追赠官职,给你娘追封一品太夫人。这件事上次你回扬州,就应该办的,可刚好碰到吴三桂造反,耽搁了下来。”
蔚安安心中不是滋味,此去一别,便再也不会相见,盯着他英气的脸庞,幼时的摔打玩闹、成人的历经艰险、再之后的君臣的信任宠爱却又猜忌、生死之际的拼死相护,康熙的情谊深重,之后的无限退让、宽容大度,一一在眼前浮现。
她眼睛酸涩,幼时的情谊走到尽头,他们二人也只能走上分道扬镳的道路,抽了抽鼻子,说道“奴才告退了。皇上,奴才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您要多注意您的身子。国事虽然繁忙,晚上也要早早休息,不要太过于劳累了。”说完真心实意的给他行了大礼,磕了头。
康熙心中一暖,笑道“你这家伙这般少见的乖巧规矩,我知道了。你去扬州,将祖坟修葺的华丽一些,不要吝啬,让你们家祖宗瞧瞧后辈荣耀,给他们光宗耀祖了。”
蔚安安眼圈泛红,低下了头说道“是,奴才记下皇上的叮嘱了。那奴才告退了。”
她谢了恩,最后看了一眼仔细读书的康熙,狠下心磕头辞出了上书房,走到廊下遇到了多隆,连连向她招手。
多隆匆匆上前,笑道“兄弟,听闻皇上召见你,做哥哥的在这等候多时了。”
蔚安安微笑道“大哥等我?莫不是害怕冯锡范的事情?请多大哥放心,皇上明察秋毫,自然不会牵连大哥的。”
多隆扬眉说道“兄弟,太小瞧哥哥了。那冯锡范畏罪潜逃,跟我有什么干系?而且跟兄弟就跟没有干系了。我是有另一件事,要见你。”
蔚安安问道“什么事?”
多隆从怀中掏出几万两银子,嘿嘿笑道“冯锡范畏罪潜逃,郑克塽吓得尿了裤子。不用咱们御前侍卫去登门讨要银两,他便差人向我送来了这几万两银子,想来是怕咱们在上门去为难他,将他和冯锡范联系起来,落下个心生反叛的名头。呐,兄弟你点点,这是他欠你的银子。”
“这...”蔚安安看着多隆的笑脸,大为感动,急忙将一半的银票递给了他,说道“大哥辛苦了,这些银两拿去给兄弟们分分...”
还未等说完,多隆便推了回来,说道“上次兄弟赏的银子,咱们弟兄们都花不完,不能再让你破费了。你且拿着便是,咱们是不会要的。”
蔚安安知道他一直想去外省调剂,当下也不客气,将银票往怀中一塞,笑道“那我就不跟多大哥客气了,你放心,过不多时,皇上定会派多大哥出京的。”
多隆眼前一亮,以为是她在皇上面前给自己美言了,当即拱手说道“哎呀,魏兄弟啊,做哥哥的真是谢谢你。咱哥俩,一切都在心中。”
与多隆辞别后,出得宫门,蔚安安回到府中取了一百五十万两银票,到户部银库缴纳,又去了兵部缴了抚远大将军的兵符印信,身上顿觉无比轻松。
回到了府中,又请众位夫人替自己所谓的父亲取名字,七位夫人一言一语,取的名字不尽人意,还是苏荃取了个妥当的名字,一连祖宗三代,由曾柔、方怡、沐剑屏取名,缮写清楚,交给了吏部专管封赠、袭荫、土司职事的验封司郎中。
诸事办妥,蔚安安不愿拖延,众位夫人也跃跃欲试,想要尽早出京,于是收拾好行礼,准备出京起行。
她在朝中人缘极好,又是圣眷方隆,自然有不少的王公大臣送行开宴,更有不少的大臣送上珍贵礼物,为她践行。
蔚安安早已安排好手下门人沿路暗自保护,魏少顷和柳燕等人,久居京城,不宜迁出,以便探听京城重要消息。
出得京城,蔚安安和众位夫人,从旱路到了通州,转车换了船,自运河向南,经天津、临清、渡黄河、经济宁。
这一日将到淮阴,官船停泊在泗阳集过夜。
蔚安安在舟中和七位夫人用过晚膳,将孩子哄熟睡后,坐在外面闲谈。
苏荃望着亮晶晶的湖面,说道“安安,明日咱们就到淮阴了。”
蔚安安沉声道“是啊,这些日子,咱们由路转水,从到了天津以后,身后便有些人都不消停了。”自官船到达天津之后,收到手下门人密报,先有一队二十来人的马队一直跟随,身份不明,另有天地会宏化堂堂主率领四五十名好手,想要伺机下手偷袭。
曾柔说道“一路走来,路上皆有官兵巡查,他们不便下手。今夜咱们停留泗阳,恐怕是按耐不住了。”
建宁怒骂道“早就让你别跟这些个臭反贼掺和,真是些狗皮膏药,又臭又硬。”
众人听罢,脸上纷纷露出笑容。
阿珂说道“要我说,咱们还是过自己的日子,当大官也没什么好的。”
建宁努努嘴,还欲反驳,想到皇帝哥哥,拧起秀眉,暗叹了口气。
苏荃笑道“身后的这些尾巴,倒是好说。”
她见蔚安安沉思,微笑道“古时候有个人,封爵为淮阴侯,而后又封了王,封的是齐王。”
蔚安安笑道“夫人,所说是韩信么?”
苏荃说道“不错,他可是大大的有名。不过后来皇上怕他造反,削了他的王爵,改为淮阴侯了。再往后,却是被皇上和皇后给杀了。”
蔚安安叹道“是啊,他是个大英雄,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苏荃说道“皇帝忌他本事了得,生怕他造反。安安,你为皇上屡建奇功,也是本事了得。如今决定的事,想要后悔了么?”
此言一出,其他几位夫人沉默不语,神色担忧。
蔚安安知道她在告诫自己,苦笑道“悔是绝不后悔的。不过有些不舍和伤感罢了。”见几位夫人心情不好,嘿嘿一笑道“不过,夫人所言差矣。”
苏荃挑眉笑道“噢?怎么说?”
蔚安安说道“我本事可比不过皇上,舞文弄墨他比我强,带兵打仗他也比我强。不过么,只有一件小事,比皇上强那么一点点。”
方怡笑问道“臭美。你有哪一件事强过皇帝了?”
蔚安安得意的摇头晃脑道“我有七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每个都像是天上的仙女儿,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八个这般美貌的女子来。就这样的艳福,你们说是不是比皇上强那么一点点?”
七位夫人听罢,笑声不绝,脸颊艳茹桃花,让蔚安安瞧着心痒难耐,当即一个个亲了过去,惹得七人连声娇呼,一时间官船上娇笑打闹,船身轻轻晃动,恣意畅快。
沐剑屏笑道“魏大哥,是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噢不对,是艳福大圣。”
她笑的花枝乱颤,软腰轻扭,更添风韵,其秀雅娇嫩的面容如清花白雪,蔚安安心中一动,揽过她的身子,笑道“大圣太苦,我可不做,要做就做猪八戒,你这天上的嫦娥可是归我了。”
沐剑屏感到脖颈间湿湿热热的,嘤咛一声,身子软软的靠在那充满安全感的怀抱中,面带羞涩笑容。
正说笑间,舱外家人朗声说道“启禀公爷,有客人求见。”
丫环拿进四张拜帖。
几位夫人笑容隐去,神色凝重。
苏荃接了过来,看了拜帖,轻声笑道“难怪之前不知他们的身份,原来是顾炎武、黄梨舟、査继佐、吕留良四位。”
蔚安安一脸茫然,这四人她全然不识,怎会一路跟着自己。
双儿见状,轻声说道“相公,你忘了在扬州的时候.....”
其他几女听到扬州一愣,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只有建宁神色不明白的瞧着她们。
双儿脸颊绯红,继续说道“在扬州抓吴之荣那狗贼的时候,顾先生被抓了,他是锄奸盟的总军师,还是你将顾先生从吴之荣手中救出来的。”
蔚安安这才记起,嘀咕道“吴三桂已经除了,还有什么可见的。”
苏荃好笑道“不管如何,人都已经上门了,不能避而不见。你换了衣衫,去见罢,听听他们有什么事。”随即又差人在大船船舱中奉茶。
蔚安安点点头,当即回舱换了衣衫,过去相见。
顾、黄二人当年是在扬州为吴之荣所捕,险些性命不保,幸得蔚安安相救。
这査继佐、吕留良却是初会,他身后跟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是吕留良的儿子,吕保中、吕毅中。
行礼相见之后,分宾主坐上,吕保中、吕毅中站在父亲身后。
顾炎武低声道“魏香主,我们几个这次前来拜访,有一件大事相商。泗阳码头耳目众多,言谈不便。可否请你吩咐将座舟驶出数里,泊于偏僻无人之处,然后再谈?”
蔚安安猜测他们和天地会是不是联手,先将自己引了出去,再好动手,不过到也在意料之中,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良久答应道“好,请顾先生稍等片刻。”
顾炎武等人心中有些发怵,也不知道此次前来对还是不对。
蔚安安回到舱内,向苏荃等几位夫人说明情况。
曾柔悄声道“安安,小心有诈。”
苏荃沉思一会,低声道“顾炎武在江湖上声誉甚隆,可以听听他说什么,就算是和天地会联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样更好有利于咱们计划实施。你且去,我们的坐船跟着一起,有什么事,咱们姐妹都准备好了。”
蔚安安笑道“我明白。有劳夫人们护好孩子。”
七人一齐点头,苏荃吩咐船夫将两艘船向南驶去,说是要在运河中风景清雅的所在饮酒赏月,魏公爷雅兴来时,还能做几首好诗,其余从舟仍泊在泗阳集等候。
蔚安安回到大船中陪客,两舟南航了七八里,眼见两岸平野空阔,皓月在天,四望无人。
她吩咐下锚停泊,叫大船上的舟子和侍从都到后舟中去,以免碍了魏公爷和几位才子的诗性。
待舟中更无旁人,顾炎武等这才再申谢当年相救的大恩大德。
蔚安安谦逊一番,跟着说起陈近南被遭害的经过和天地会中的变故,众人相对唏嘘不已。
顾炎武说道“江湖上流言纷纷,都说魏香主贪图富贵,戕师求荣。咱们这兄弟几人,却知决计不是。想当年我们几人与魏香主素不相识,魏香主竟敢冒着杀头的奇险,杀了吴之荣那厮,救了我们的性命,这等义薄云天的性情,怎么能去杀害恩师呢?”
蔚安安听在耳中,心情舒畅,看来他们还是念及恩情的。
査继佐说道“我们听江湖上的朋友误会魏香主的时候,也总是竭力为魏香主分辨。他们却说,鞑子皇帝的圣旨中都这样说,难道还有假的?殊不知魏香主和吴大哥一样,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种种作为也不能跟外人名言。不过自古以来,英雄豪杰,均需任劳任怨,多番苦楚,也得咽下肚中,魏香主也不必放在心上。”
吕留良说道“魏香主苦心孤诣,谋干大事,原也不必在这时求天下人谅解。只是最后做了惊逃诏地的大事业出来,大家自会明白是先前错怪了你。”
蔚安安越听越发的反感,大事业?他们竟还不死心想要刺杀康熙么?于是笑了一声说道“我本事没有,不能文也不能武,只喜欢挣挣钱和老婆孩子美美的过日子。夹在中间的事情,做不来,这次也已经辞官归乡,从今往后,无论是江湖上的,还是朝廷上的事,都跟我毫无干系了。”
几人目瞪口呆,这等胸无大志的生活,她也能说得出口,真是给陈近南总舵主丢人。
蔚安安乘机说道“辞官之前,我面见小皇帝,小皇帝正在为台湾的水灾愁眉不展,已经下了圣旨,要裁减宫内的宫女太监,还要简衣缩食,筹备台湾灾民的钱粮,他说他不敢称为无上明君,也不见得有多差劲。他做皇帝,天下百姓的日子,就过得比明朝的时候好。我也不知道这话对不对,不过也跟我没关系了。”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面上甚为惭愧,台湾水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他们是做不了什么,没想到这鞑子皇帝还能为了百姓做到如此,又想起了明朝各朝的皇帝,自开国的明太祖直止末代的崇祯,若不是残忍暴虐,就是昏庸糊涂,且其中荒唐的君王更甚,有哪一个能比得上康熙?
他们几人是当代大儒,熟知史事,不愿意昧着良心说话,不由得都默默点头。
蔚安安微笑道“所以几位...”
还未等她说完,顾炎武说道“魏香主,我们这次来,不是要你行刺皇帝的。是还有一件事拜托你。”
蔚安安蹙眉说道“顾先生严重了,我已经不是江湖人,不想掺和多事。”
顾炎武推开了船窗,向外眺望,但见四下里一片寂静,回过头来说道“魏香主,您是汉人,可不要忘了咱们祖宗啊,现在满人占了咱们汉人的江山。我们几个人商议了几月,都觉得大明气数已尽,天下百姓已经不归心于前朝了。确实是前明的历代皇帝把百姓杀得太苦,人人思之痛恨。可要这么认命,改服夷狄衣冠,剃头结辫,这口气总是咽不下去。眼下魏香主手持兵符,又得鞑子皇帝的信任,只要高举义旗,自立为帝,天下百姓一定会归顺忠从。”
蔚安安一口茶从嘴里喷出,发现跟他们简直没法沟通,天天做着白日梦,已经魔怔了,什么叫乌合之众,今天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
几人有些嫌弃的瞧着她,吕留良说道“只要魏香主答应,咱们立即联络众兄弟,推举大事,大家统计一心,定然能成。”
蔚安安摇头,无奈说道“大家也不是生人了。我跟你们说老实话,我没什么志向,一双眼睛喜欢看风景、美女,一双耳朵,要来听曲子、听说书。一张嘴巴,要尝尽各种的美食。我可不想我这些个眼睛、耳朵、嘴巴、被人砍得一塌糊涂,享受不了人生乐趣。再说,当皇帝有什么好?各地出了灾情,他得担忧,有造反的人,他也担忧,不开心,不开心。”
几人一愣,一时间无言相对,想到这些话也不错,可如何能说动的了她,当真是一件难事。
过了半响,几人神色尴尬,顾炎武开口说道“这件大事,一时间倒也不易拿定主意...”
忽然听得岸上有不少蹄声响起,有数十骑马沿着西巡河岸自北而来,夜深人静,听得更是清清楚楚。
蔚安安之前就已察觉,瞧着几人的神情,只见黄梨州惊惧问道“这...深夜之中,怎么会有大队的人马?”
吕留良说道“难道是巡夜的官兵?知道了我们的踪迹?”
査继佐摇头说道“不会,官兵的巡夜都是慢吞吞的,哪有如此快马奔驰?咱们的踪迹隐秘,他们一时半会查不到的。”
蔚安安问道“怎么?不是几位带来人手?”
几人茫然的摇头,顾炎武说道“我们就带了几十名人手,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说话之间,只听得东边的岸上,也有数十骑马奔来,运河河面不宽。
苏荃和双儿跃上船头,苏荃说道“相公,只怕来人不怀好意,咱们大伙儿都坐在一起罢。”
蔚安安见顾炎武几人面色如临大敌,心想:不是一伙儿的更好,方便行事,以他们的名头,撕破脸起来,天地会应该会有顾忌。
她当即说道“好,夫人们都进来罢。保护好孩子。”
顾炎武等几人均觉不便与他的内眷相见,都走到了后梢。
公主、阿珂、曾柔等七人抱了儿女,进入前舱。
苏荃和蔚安安对视一眼,都微微颔首,只听得东西两边河堤上响起嘘溜溜的竹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互相应和。
蔚安安低声道“是天地会的哨子,后面的那几个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苏荃眼中尽是煞气,冷笑道“管他们是不是一伙儿,若有不轨,照样收拾。”
两岸数十匹马驰到官船之侧,有人高声叫喊“魏安出来!”
苏荃走到舱口,问道“是哪一路好汉要找魏相公?”她向两岸望去,见马上之人都是青布包头,手持兵刃。
一人为首高声叫道“我们是天地会的。”
苏荃说道“青布包头,是他们么?”
蔚安安冷声道“再是不过了。”当即出了船舱,高声道“我是魏安,你是哪个堂口?”
那人怒声道“你这厮承认还有几分硬气,告诉你也到罢了,我是天地会宏化堂坐下,姓舒。”
蔚安安冷声道“原来是宏化堂,请问贵堂堂主在吗?”
那人恨恨骂道“你罪恶滔天,李香主给你活活气死了!”
其余众人大声叫喊“魏安叛会降敌,害师求荣。舒大哥不用与他多说,咱们今日将他碎尸万段,替陈总舵主和李香主报仇!”东岸的众人一听,跟着也大声呼喊。
突然之间,呼的一声,有人掷了一块飞蝗石过来。
蔚安安避过之后,进入船舱,只听得船周围四处有噼里啪啦的声响,两边的暗器不断的发射,眼下官船停在运河中间,与他们两岸之人相距甚远,力度轻的,便落入了河中。
顾炎武几人和船夫都在船艄,见暗器纷纷飞了过来,也不顾男女大防,都躲进了船舱。
蔚安安嘲讽一笑道“顾先生,这就是您说的同心协力?”
顾炎武等人无地自容,此番一出袭击,再要说动她,怕是万万不可能了。
突然之间火光闪动,噔噔几声,几支火箭射在了船篷之上,船篷瞬间着火焚烧。
滋啦滋啦的声音不断响起,灼热的热气,让船舱内的众人冒出了热汗。
顾炎武等人看蔚安安和她的夫人们都毫不所动,心急如焚,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被活活烧死,于是急忙说道“魏香主,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咱们先脱身,待我们几人与他们好好分辨一番,相信他们会明理的。”
其他几人也连连点头称是。
蔚安安笑道“那就辛苦几位先生了。”于是走出船舱,站在船头,回身指了指耳朵,示意几位夫人运功抵抗。
双儿、苏荃见状运起内力,双掌抵在功夫较弱的阿珂、沐剑屏、建宁等人后心。
蔚安安运起洗髓经,高声喊道“顾炎武先生在船上,请暂且停手!”其声音中气十足,远远荡开了去。
两岸周围的人,皆是听得清清楚楚,犹如在身旁一样,他们一怔,互相瞧着,均是心中骇然,这是何等的功夫,人声慢慢静了下来,暗器也逐渐停发。
不过可苦了毫无功夫的顾炎武等人,雄厚的内力震得他们耳膜生疼,头晕目眩,直到缓了好一会,疼痛的症状才逐渐消失。
那姓舒的纵声问道“顾炎武先生是在船上吗?”
顾炎武站到船头,拱手尽力喊道“兄弟顾炎武在此。”
那姓舒的听闻“啊哟”一声,急忙发令道“会水的兄弟们快跳下河去,拖船近岸。”
只听得扑通、扑通的声音接连响起,十余名会众跳入运河,将官船又推又拉的移到西岸。
此时船上火势烧的甚旺,蔚安安捡了不少船上的木板,说道“夫人们,来不及了,你们跳上木板,不用害怕,保证安全上岸。”
她将木板朝湖面扔去,七位夫人毫不怀疑,怀抱孩子全都跳上了木板,刚踏上木板,便如离箭的弦一般,朝岸边滑去,不由得惊呼出声。
待顾炎武等人浑身湿淋淋的上岸,蔚安安和七位夫人、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全到了岸上。
天地会众人大为惊骇,不敢相信,她的功夫有如此厉害,当即手持兵刃,四下围住。
那姓舒的向顾炎武抱拳躬身,说道“在下天地会宏化堂舒化龙,拜见顾先生。”
顾炎武拱手还礼,会中的一名老者躬身道“当年河间府杀龟大会,天下英雄推举顾先生为总军师,在下曾见过顾先生一面。众位兄弟真是鲁莽了,还请恕罪。”
蔚安安和众位夫人见此一幕,心中愈发反感泛呕,当真是一帮虚伪之徒。
建宁这暴脾气看不下去,张口怒骂道“一帮糊涂蛋,在这里装模作样。”
“我是跟顾先生说话,轮得着你这妇人插嘴了!”他不顾江湖道义,一伸手,就要朝建宁抓去,吓得建宁花容失色。
“放肆!为老不尊的臭老头,真是该死!”苏荃左手一格,反手擒拿,已扭住了他的手腕,借势一推,那老者站立不定,直直的向外摔去。
两名天地会的会众急忙抢上前扶住,蔚安安脸色阴沉,在一旁屈指一弹,只见那两名会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没接着那老者,摔了个狗吃屎,弄得满脸泥。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起来,顾炎武拦在中间,叫到“大家有话好说,别动武,别动武!”
这时官船舱内已经着火,火光照的岸上明晃晃的,众人面目看的清清楚楚。
阿珂、建宁怀抱着铄儿和芊芊,曾柔指挥方怡、沐剑屏、双儿摆好了方阵,若真是动起手来,对方讨不着便宜。
顾炎武拉住舒化龙的手,说道“舒大哥,请借一步说话。”两人走了数丈,舒化龙听顾炎武说了几句话,便大声招呼了六七人过去,看样子是这一批人的首领,那被苏荃摔倒的老者也在其内,余下的四十多名人,仍是将蔚安安等团团围住。
蔚安安负手而立,一言不发,神色冷峻,抬眼瞧去,天地会众人均是心突的一跳,握着兵刃的手有些颤抖。
不过多时,舒化龙和宏化堂的首领听了顾炎武的解释之后,才明白事情里的原委颇多,蔚安安在朝廷做大官,大家虽不能理解,但总舵主陈近南既然不是她所杀,心中的愤恨也就都消了。
众人一起过来,舒化龙抱拳说道“魏香主,刚才之事,我们是误会了你,若不是顾先生开导,大伙儿险些得罪。”
蔚安安冷笑道“险些得罪?怕已经得罪了。你这些手下的兵刃不大好,我替你收缴了罢。”说着斜身一闪,神行百变的功夫使了出来,身形鬼魅,忽近忽远,两个起落之间,就已在包围的会众之间绕了一圈,不知何时回到了原点,手中还拿着好几把的兵刃。
只见她手掌微动,众目睽睽之下,那些个兵刃,便碎成了一段一段的铁片,全部掉落在地。
在场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他的功夫已经到了神秘莫测的地步,被夺走武器的会众惊愕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这人怀揣不漏,武功精神,难怪年纪轻轻便做了天地会青木堂的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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