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直虽说话客气,但态度却很是坚决,要江风务必去大理寺走一趟。
江母、张潆月和江兰只是不放心,派人去找江佑,再让江佑陪着江风同去。
那司直倒也有耐心。
不一会儿,江佑打马回来,一行人这才出发。
入了大理寺,直入明镜厅,厅上之人,红衣幞头,眼有清辉,静坐如松。
如今,他是官,她是民;他居于庙台,她寄身浮萍;一个是李成器的乘龙快婿,一个是李隆业的心头好。
当真物是人非。
江风不跪不语
沈顾行不动不问。
还是那个司直,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便出来打圆场:“叫江姑娘来,还是因太平公主遇袭一事。”
江风道:“哦?若我记得不错,那日情形,我已自书一份,并签字画押,由薛王爷转交大理寺。”
司直道:“当时确实是如此。可如今因为有了新线索,这才请了姑娘来。”
江风看向沈顾行,问:“沈大人,不管你们有了什么新线索,我知道的,就只有那些。其他的,恕我爱莫能助。”
司直也觉得在江风这问不出什么,奈何他的大老板坚持,他也只得客客气气地请人来。
他们一个是大唐王朝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一个是镇国太平公主的义女,他哪个都开罪不起。
沈顾行手指颤抖,终于说话了,却不是对江风,而是对司直:“去将画像拿来。”
司直心道看不成好戏了,恭恭敬敬转身出去。
两人一坐一立,又是良久无语。
他们绝没想到,俩人竟会到这般无话可说的地步。
沈顾行面露讥笑:“恕沈某有眼无珠,江姑娘原来有如此大志。如今姑娘是公主义女,还有那李隆业做靠山,我这大理寺,自然入不了姑娘的眼了。”
沈顾行恨意陡升,只想狠狠地刺激她,让她崩溃,让她哭泣才好。
他觉得自己入魔了。
江风一愣,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地疼。她疑惑,自己当初究竟看中了他哪一点。
哦,对了,他那时还披着画皮,对她是最温柔的了,连一句狠话也是舍不得的。
“彼此彼此。沈大人也是厉害人物,没拿到玉玺,也照样做了宁王的东床快婿。您是大理寺少卿,是问是责,全由大人。何必说出这些话来,倒像大人仍介怀一样。”江风回道。
沈顾行被她这样一激,邪火蹭蹭上涌,他既然愤恨又不甘:“介怀!?谁能像你,放手得潇潇洒洒,干干脆脆!也是,你一直那样冷血冷心。”
江风心里气极!他竟然说他冷血冷心!他这是倒打一耙吗?他自己春风得意地娶县主,还要求她在往事里独自伤情吗?
她声音颤抖,质问:“不然呢?你觉得我该怎样才能对得起你的虚以委蛇!我该怎么样才不算冷血冷心!”
沈顾行面色潮红,“蹭”地站起来,大步走到江风跟前,双手扳着她的胳膊,猩红着眼睛:“虚与委蛇?”
江风回视,过往的委屈一时间倾泻而出,她红着眼眶,她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沈顾行为什么还要步步紧逼。
她也笑着讽刺:“不是吗?你哄人骗人的手段当真高明!我被你骗的团团转,满心欢喜入局,又伤痕累累地出局。我缠绵病榻命悬一线,你火速与县主定了亲,又拿一个义妹的名头糊弄我!你洞房花烛迎娶美娇娘,我却孤身入宫,日日因为你,被人欺负羞辱!成安公主推我入水时你在干什么?你于金碧辉煌处,参加那衣香鬓影的三殿宴!我虽捡回一条命,但脸被划伤,生活不能自理,在公主府邸卑微求生,日日担心成安和皇后打上门来,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江风每说一句,沈顾行脸色白一分。
负心之人当然要背负良心的谴责。
江风又说:“哦。也是。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同你的白月光朱砂痣,抚琴画眉,日日欢好。”
沈顾行脚步踉跄,好似灵魂离窍。
江风终于在始作俑者身上看到一丝忏悔,她却并没有一分的好过。
她已经决定放下过去,放下执念了,他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
沈顾行脸色惨白,脸上充满疑惑、震惊、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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