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无奈又道:“李汐昨夜口不择言,伤及皇贵妃,又插手后宫诸事。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若不罚她,不以正纲纪。”
安国候忽的笑了起来,又问道:“皇上登基多少年?”
李铮不明他的意思,挑眉道:“五年。”
“皇上可知这五年中,发生过多少事?”安国候又问道。
李铮微愣,摇头。
“先帝还未去,大皇子阴谋夺位,几次三番对皇上下毒手,皇上可知是谁护着?皇上登基,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祸乱不断,杀手已经闯入了皇宫,皇上可知又是谁护着?天灾**连年不断,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皇上可知这又是谁护下的?皇上身染重病,不能理朝,可知这五年间是谁护您高位无忧?满朝文武逼令皇上退位,皇上可知又是谁拼死相护?”
安国候的话,直说的李铮哑口无言,他心中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皇上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知道先帝临终前所言,朝堂大小不决之事、后宫妃嫔不明之非,皆有摄政公主主持。皇上又可知道,这五年来您曾做下的那些所谓与庶民同罪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理出来,只怕关上个十年也不为过。皇上又可知道,我国刑法规定,君王亦不可动用私刑。”
朝中多是老臣,都经历了当初新帝登基时那场舌战群儒,也知晓安国候口舌之厉害,皆不敢作声。
李铮记不得这十年的事情,又没有看过年纪,旁人自不敢与他说这些,自然就不知道这些事情。此刻被安国候一一问来,坐立难安,更是焦虑非常。
“皇上以公主插手后宫之罪将其关了禁闭,不是合的是哪一条理依的是哪一条法?”安国候最后重重匍匐在地,掷地有声问道。
百官暗道厉害,真不愧是安国候,若是从前的皇上也就罢了,如今喜怒无常,谁敢惹?
李铮筹措难安,目光落在安佑身上,他是记得从前安佑也常帮着自己,盼着这个时候他能为自己说说话。
李铮只记得安佑帮过他,安佑此刻心中对他是又怒又气,怒他不思朝政,气他又为那个女子带去一身伤。幸而他未开口,否则以他的性子,只怕说出的话比他父亲更为难听。
李铮缄默,满朝无声。
就在这时,李权忽然缓缓站起,似乎上了年纪,腰板挺得不是很直,微微躬身行礼,“臣恳求皇上,赦免公主李汐之罪。”
“臣恳求皇上,赦免公主李汐之罪。
”安国候附议。
“臣恳求皇上,赦免公主李汐之罪。”凤铭附议。
“臣恳求皇上,赦免公主李汐之罪。”安佑与凤尘附议。
“臣恳求皇上,赦免公主李汐之罪。”满朝文武附议。
此时此刻,李铮才感到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入眼处事满朝文武,他却感到透骨的孤单。不禁伸手,记忆中似乎有谁曾经轻轻握着自己发抖的手。
只是如今,眼前再无旁人,双手握紧的只有一把呜冰凉的空气。
再想细想些什么,脑子里一阵嗡鸣,身边人说什么已经听不见,钻心的疼痛将他吞噬,两眼一黑,身子斜斜地栽倒下去。
一夜未眠,李汐默默用着在早餐。
李铮虽下令必须任何人来看她,可饮食用度上不许少,宫里的奴才也可自由出入。
李汐不许人打扰,将宫里的人都清了下去,新衣一大早便没了踪影,她也没太在意。
八仙桌上的草药很精致,李汐却挑拣清淡的吃了些,便令人撤下去。
“主子,主子好消息。”女侍才将殿内收拾妥当,远远便传来了新衣欢快的声音,不过片刻那一抹湖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边。
新衣是怎样的人,李汐心里清楚的很,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从她嘴里出来,也能变成重于泰山的大事。因此不惊不疑。
“主子,今儿个朝上百官直谏,请皇上赦免急公主的罪。”百官直谏,皇上不得不应,新衣自然高兴。
哪知李汐闻言,一时间脸色大变,轻喝一声胡闹,一时间激动的拍桌而起,“皇兄从未历过大事,他们这样逼迫,更是惹恼了他,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旁人不懂这个理,老爷子和舅舅也不懂吗?”
微顿片刻,李汐又问道:“六皇叔难道就没阻止吗?”
不明白公主究竟恼的什么,新衣诺诺道:“正是廉亲王率先请命的。”
李汐暗道奇怪,按理自己被罚了,六皇叔自当趁着这个时候拿出拿到圣旨,逼皇上夺回大权,怎么反而替自己求情了呢?
“你即刻去一趟前找凤尘,让他务必帮着皇兄。”担心出事,李汐忙叫新衣前去看着,六皇叔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不敢大意。
新衣蹙眉,“主子,这可是好消息,你总不能真要在来仪居关一个月罢。不说旁的,就是朝堂之上交给皇上,你但真放心?”
“正是因为不放心,才会如此。六皇叔之所以要我出去,无非是因为他心中明白大权不能交给
这样的性情不定的皇兄。倘或他们逼得太急,皇兄又作出什么对炎夏不利的事,届时便迟了。”知道新衣关心自己,此刻更是死心眼,李汐知道与她再说下去也只是耽搁时间,语气硬了起来,便道:“你只管去罢。”
见李汐微微动怒,新衣不敢再迟疑,便去了。
李汐越想愈发心惊,暗道不可再这样下去,先不说皇兄虽然恢复了智力,可对朝堂之上的事情一窍不通,若一味地听李盈盈挑唆,只怕百年之后,青史上留下的是污名了。
再说朝中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虽有老爷子与舅舅在,他们若再触怒了皇兄,只怕朝中再无人镇压。
六皇叔是个明白轻重缓急的倒是不怕,下头的人若是闹起来,亦或是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只怕又是一场麻烦。
如此细想一番,李汐暗觉不可,正要着人叫来幻樱,却见新衣又急急匆匆来了,脸色焦急道:“主子,皇上在朝上晕了过去。”
因昨夜淋了雨,李汐本就有些病态,只是还未发作出来,闻言一急,一口气呕不上来,扶着桌子直咳嗽。
新衣忙上前来安慰道:“主子先别着急,皇上已经回乾清宫,太医院的人都赶了过来,沈清鸣也在,皇上不会有事的。”
皇兄的病情还不稳定,此次朝上被逼,只怕他又急出什么病来,李汐如何不着急?她让新衣扶着自己,就要往乾清宫去。
临到门口,新衣却停了下来,满脸的担忧道:“公主,皇上的命令……”
“都这时候了,还管皇兄的命令做什么?”李汐正说着,外头禁军已经上前将她拦住,她沉眉喝道:“让开。”
“公主不要为难属下。”那禁军道。
李汐露了怒色,“但凡皇兄有半点闪失,我便要了你的命,还不给本宫让开?”
李汐对宫里当值的人向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从不为难他们,此番李铮晕倒一事,确实令她挂念。
那禁军沉默,新衣上前一步道:“还不赶紧让开。”
那禁军便默然地退至一旁,新衣扶着李汐急急赶了过去。
皇上晕倒,可吓坏了满朝文武,当即由凤尘与安佑二人着人送回了乾清宫,前朝自有三老控制,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沈清鸣得知李铮在朝上晕倒,亦是大惊失色,已经准备好一切,只等李铮到了乾清宫,立即看脉问诊,施以针灸。
太医院一众太医齐聚乾清宫,他们都是宫里的好手,只是在沈清鸣跟前就差了许多,只能在外堂看
着。
凤尘信不过沈清鸣,招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进来,与他一道为皇上看病。
老太医道:“皇上这是急火攻心,一口气散不开,神医以银针为皇上活血过气,想来没有大碍。”
安佑随即将消息传去前朝,让众人放宽心。
李汐感到乾清宫时,李盈盈也随之赶来,二人在宫门前一个照面,皆无心理会对方,并肩进了宫门。
一见了凤尘,李汐便急急问道:“皇兄怎么样了?”
示意她稍安勿躁,凤尘将刚才老太医的话对李汐说了一遍,又担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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