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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笑了,我当时也不过是个高中生,怎么能跟这种命案扯上关系。”
沈葭葭盯着他的眼睛,收回铲子,忽然扯出一抹笑,“你不是很尊敬我吗,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谎?再退一步,你觉得说谎掩盖真相,对我来说有用吗?”
小蔡低下头,错开沈葭葭的视线,“已经十五年了,您觉得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我不在乎重不重要,我只在乎真相。”
“就算知道真相了又能怎么样呢?”小蔡的语气恭敬,说出的话却有一种难以忽视的嘲讽感,“您虽然还年轻,但也明白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是伴随着代价的吧?”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沈葭葭呼吸倏然一促,握紧铲柄,“你什么意思?”
“这世间千万事,不过是宿命的一环。我们在泥沼挣扎,而你们只是过客,何必为了蝼蚁让自己身陷囹圄之中?”小蔡拂去一层茶沫,像是又找回了点底气一般抬起头,“您此前,难道就没有思考过,后悔过?还要重蹈覆辙吗?”
沈葭葭难以置信地看着小蔡得意的笑容。
真是疯了。
也许他只是在发疯,但是万一,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呢?
关于他们“高灵者”能力产生的原因内幕。
“这些是谁跟你说的?为什么你没有被管理局发现?”
小蔡眉目舒展,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场子。
“虽然她离世已经多年,但我想您应该知道这个名字吧。”他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缓缓吐出两个字,“楚 。”
楚 。
沈葭葭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尽管二人素未谋面,但她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
杨谢的大师姐,李离的师父,中央特殊事务管理局F省分局的……前任局长。
死于十年前的中元节。
沈葭葭只记得当时杨谢沉郁了一段时间。
但其实,不管是杨谢还是李离,都不常和她提起这个人,更准确地说是有意避开话题。
她只知道,楚 不喜与外界交谈。
杨谢几次想让沈葭葭与她见面,都让楚 推辞了。
沈葭葭更疑惑:“你是怎么认识楚 的?”
“唉,所以说您还是太年轻了。”小蔡不紧不慢地抿口茶,喟叹一声,“世界上没有什么见不到的人,有的只是花不到位的钱。”
沈葭葭:“……”原本只是想打他,现在是想打死他。
“她告诉我,要让宿命终结,只有一种答案。”
“什么宿命,什么答案?”沈葭葭真是烦死这些谜语人了,“你说清楚一点。”
小蔡转移话题道:“您跟她很像,一样执着于真相,一样不知进退。不过您要比她更聪明,聪明人通常活得不久,但这也是命运注定的一环。”
沈葭葭没有出声,沉沉望着他。
“如果您这几天没有来找沈小姐,也许她会安然无恙,您和家人都能相安无事。”小蔡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边深吸一口,吐出一口白烟。
不是寻常二手烟的臭味,而是一股近乎浓郁到近乎糜烂的花香,像是盛放到快要凋零的百合和桂花杂糅起来的味道,让人感到昏沉。
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沈葭葭嫌恶地捂住鼻子。
这不会是什么**吧?
“但您来了。”小蔡抖落下扑簌的烟灰,似享受般眯起眼,“您总是以为沈小姐的异常是我的原因,工作的原因,房子的原因……总之不会是因为她自己,更不可能是因为您,对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葭葭看着他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像是瘾君子一样,五官隐隐抽动,呈现癫狂的姿态。她眼皮子不住跳动,内心笼罩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蔡嘴角开始颤抖,“病逝的父亲,失控的母亲,还有怪癖乖张的妹妹……”他蓦地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喉咙里滚动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在哽咽,又像是嶙峋的笑。
“你吸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沈葭葭走上前去想要夺走他的烟,“别吸了――”
小蔡避开她的动作,因为用力过猛而抬头,面上难以遏制的癫狂神情在白炽灯光下暴露无遗,让沈葭葭动作一滞,他瘫在沙发上,“人白白活这么多年,总是要有一些慰藉才能活下去,不然多痛苦啊……”
他低笑两声,“还好,都要结束了……幸好你来了……”
沈葭葭摸着自己怀里的手机,在思考要不要拨打120。
这个人看起来真的不太正常。
“与其关心我。”小蔡摆摆手,“不如关心关心你姐姐吧。”
“我姐姐能怎么……”沈葭葭一愣,忽然想起融入地面的怨灵。
她咬了咬牙,决定先不理这个神经病了。
只留下小蔡一人坐在沙发上,望着开合的门,像是望见十五年前的火海。
记忆中高傲而冷淡
的女人明明是坐着,却像是俯瞰着蝼蚁一样,眼神黑漆漆得不含一丝情感。
还有女人身边低眉顺眼的男孩,看似乖巧,双目里却是藏不住的倨傲和轻蔑。
他们这些人,都一样自以为是。
可都逃不过命运啊……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
*
沈葭葭回到楼上,瞥见沈霜霜背对着她,隐约的烛光跳动,仍是念念有词地烧纸。
她松了口气。
虽然有异常,但是跟昨晚相比,也没有太大变……
沈葭葭的眼睛被什么刺目的东西晃了一下,不由皱起眉。
她揉了揉眼,看到沈霜霜跌跌撞撞着站起来,踮着脚,缓缓朝自己走来。
穿过她的肩膀,沈葭葭瞥见桌上,两根蜡烛之间,摆着一面小镜子。
那是她始终掰不下来的古镜。
她刚想去取镜子,门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剧烈得震耳欲聋,像是什么东西**了一般。
楼房都似乎跟随着晃了一下。
沈葭葭一惊,在这个犹豫的空隙间,沈霜霜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缓缓睁开双眼,空洞而无神,似乎在看她,又像穿过她看谁。
然后张开手臂,紧紧环抱住了她。
沈葭葭被这个动作彻底整懵,脑袋有些转不动,她搭上沈霜霜的肩膀,“姐?”
二人身高相仿,沈霜霜低下头便埋到她的肩膀上。
“姐,你怎么……”沈葭葭忽然感觉自己肩膀的衣物有湿热的触感。
沈霜霜好像在哭。
她哽咽着,“葭葭。”
沈葭葭不知道对方到底现在是否清醒,她不敢动弹,僵硬地任由对方抱着。
“葭葭……”
“姐?”她不知怎么应对,彻底松懈了下来。然而就在她尝试回应对方,抬起手臂时,忽然感觉脑后一疼,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下坠,身体也滑落在地。
意识彻底消弭前,她看到沈霜霜绕过她,赤着脚走出门。
*
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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