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件外套,是李离十年前的衣服。
大概是因为和李离过去相处的时光过于稀少珍贵,她连对方穿着款式都记得一清二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没几套衣服,总是几件轮流换,还及不合身。
李离什么时候来过天虞山?
十年前他离开F省后,还有再回来过吗?
而且……一件在山上放了十年的衣服,怎么会没有腐烂变质,还能看出原样?
沈葭葭越想越离谱,甚至怀疑自己真的还是在做梦。
但不管是不是梦,现在已经到了平地上,既然能自由走动,她得迅速找到救援人员,否则在这样低温下浑身穿着湿衣服,即使伤口不经过处理,也迟早会失温而死。
如果不是她强悍的体质,估计在摔下来的过程中就昏迷到再也醒不过来的地步。
沈葭葭竭尽全力爬站了起来,天空和前路都被大雾遮挡,没法判断现在的时间和方向。
她随便找了个顺眼的方向一瘸一拐地向前走,速度很慢。
忽然,一阵狂风袭过,满天茫雾中凭空飞来白色的花瓣,掠过一阵糜烂的甜香,她伸手接住那片花瓣,是一碰就碎的纸花。
再往前走,花瓣越来越多,几乎如雪一般撒下,又像是白色的纸钱,纷纷扬扬地飘洒,香味弥漫了整片空气,吸入鼻腔的每一口都在麻痹沈葭葭的神经。
她感觉忽冷忽热,身上的痛感逐渐消退,脚步变得轻扬了起来。
沈葭葭觉得自己状态不对,停在了一棵冷杉树旁,她扶着树干,想要捂住口鼻防止香气进入,却因为疲惫大口大口喘气。
忽然,似乎有什么在有节奏地敲自己的头,她转过身去,一双泛白虫蛀的布鞋正对着额头,鞋子的主人是一具腐烂到仅剩下部分皮肉相连着才未断裂的吊尸,直挺挺挂在树杈上,青色长褂和身体黏在一起,整个身体随着风一起晃荡。
刚刚沈葭葭后脑的触感就是风吹动了吊尸,让鞋子踢中了她的脑袋。
这个穿着打扮,与梦里的男人一模一样。
沈葭葭想后退,却一个踉跄浑身脱力地坐到了草甸上,她的呼吸因体力消耗而急促短暂,眼睁睁看着吊尸悬挂的那根麻绳一点点断掉,整具身体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的尸体在风雾中奇迹一般死灰复燃,枯木再生,皮肉在裸露灰噬的骨架上如虫蛆蠕动蔓延,飞快地重新生长,很快就覆盖了裸露的表面。
她终于看清了梦里男人的脸。
他蓄着民国旧事常见的三七分头,整个人青白而瘦削,如同燃尽的枯柴,没有半点生命力。
他微弯下腰,朝沈葭葭伸出了手,手中是与梦中如出一辙的白山茶,却是一朵货真价实的花。
沈葭葭忽然意识到,在这样高原低温的环境下生长的,也许并不是山茶花。
二者只是长得像而已。
一样美丽神圣,一样孤高傲然,一样地……令人联想到不幸的死亡。
沈葭葭没有接过,也没有力气抬起手。
“这是神荼花。”
“神荼……?”
男人僵硬地蹲了下来,“神荼美极近妖,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祸生不测,因而被称为灾花。”
沈葭葭觉得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重,“那为什么还要叫为神荼?”
“你听过神荼郁垒的传说吗?”
“当然,神荼郁垒是汉代民间信奉的两位门神……”
“不不不。”男人笑了起来,“这只是后人为了掩盖真相而杜撰的故事罢了。”
“那真相是什么?”
“他们是神迹的一部分。”
沈葭葭露出半年前面对蔡昀的眼神,如果有一个表情包能形容她复杂的心情,那就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完了,又碰上一个疯子。
“我知道您现在并不相信,但您不觉得,自己就是神迹的一部分吗?就像是这神荼花一样。”
沈葭葭想张嘴,却发现自己的面部肌肉也如四肢般无力,眼皮子不住地向下盖,直到男人从视野里彻底消失,她靠在树干上,如沉睡般紧闭着眼,实际上意识清醒。
她不由在心里骂娘――要昏就昏得痛痛快快,留着意识做什么!?
这样想着,她感受到冰凉生硬的手缓慢拨开自己的刘海,眉心被什么一扎,一阵刺痛。
然后她被扶着,一步步往前走。
一股尸臭混杂着香味直冲天灵盖,沈葭葭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吐不出来,每向前一步,男人腐烂的皮肉与骨骼挤压出刺耳的摩擦声,好几次沈葭葭都觉得自己快摔地上了,那个**居然意志坚定地挺了过来。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她看到了属于男人的过去。
他的故事称得上简单,旧时留洋归来的大学士,却在万众瞩目打算一展宏图之际,染上了肺痨。那个年代的医疗水平不足以治疗肺结核
,他花光了钱试了不少偏方,从中医求到西医,就连人血馒头都吞了不少,病情却日益严重。
送去留学花了家里大笔积蓄,却换来个必死无疑的病秧子。
他还想活下去,但不久后就被家里人弃之不顾,扔到了荒郊的破草房,一度病痛折磨,盖的被子甚至发了霉。
但他并非死于肺痨。
大约是奇迹,他的病不治而愈,但待他振作起来打算寻找家人时,才发现因为战乱,家中死的死,散的散,尸横遍野。
听说妻子被乱刀**,孩子不知所踪,他反而因大病一场躲过一劫。
记忆中的画面模糊,不只是幻觉还是梦境,有人为他指了条路。
他竟憋出一口气,拖着残败的身躯吊死在了这棵树上,直到最后,身体化为了树的养分。
这里开出了神荼花。
死后的记忆……沈葭葭就看得不那么真切了。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脑中的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跳动。
“古时人们要除神荼花,常将郁垒连根拔起,水淹,水烧,这些方法往往治根不治本,只要有普通人再死去,神荼就会随之复生,灾祸再度降临。”
“后来有人发现,要根除神荼,就要付出代价。”
沈葭葭的手指微动,男人没有发现。
他再往前走了两步,一只手臂忽然贯穿了他的腹腔,伴随飞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飘絮的纸屑。
男人的身体陡然僵住,不堪重负地发出拉扯崩裂的声音,沈葭葭坠落在地,困难地掀起一只眼皮。
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腹腔的破洞,“你是怎么解开神荼花的毒性的?”
沈葭葭猛地把额角的花扫掉,呸出一口血――是她刚刚咬破舌尖流出来的。
“原来如此……”纸人受损,一点点坍塌下去,“你想要的答案,就在前面……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十年前…已经………”
沈葭葭没有再看彻底消失的纸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