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细雨如雾,处处春日生机覆上一层淡淡的薄纱。
院子里树叶淅淅沥沥落了一片,混着雨水,紧紧贴在地面上。
这几日宫中都未有消息传来,前些时间还偶有收到几封王公贵族家中娘子递来的帖子,里头内容大都是国子监课程繁忙,若得空定来府上作客。
元汀禾早有思索,并非她自夸所在其位,而是分明封了郡主,可往来之人却鲜少有人以郡主之名相称,那些客气更是浮于表面,不由叫人深思当今太后在这皇宫之中到底有多少地位实权。
不过这些事与她而言并不重要,元汀禾向来只钟情于降妖伏魔,天潢贵胄之间的你来我往实在无趣至极。
当下要紧事,是要尽快说服那位璟王世子,借手中金弓一用。
她想了想,提笔写下一行字,继而托太后的人送至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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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元汀禾如愿入了宫,以太后名义在一众侍卫随同下,入了市里。
长安城的东市比之西市相对没有这么热闹,但也有不少人流连街头。
东市坊中多有达官显贵所居,其中便有亲王府。而元汀禾这一遭的真正目的便是进入璟王府。
如今她在京中身份特殊,外人看来她与璟王世子更是毫不相识,如果直接找他难免引人怀疑,到时候惹出生非来,亦是颇为棘手。
何况席承淮这人也不一定愿意见她,若不主动设局,恐怕还真难以遇上。
一路思索着,马车便停到了一家首饰铺前。元汀禾戴上帏帽,由苡仁扶持下了马车。
进去以后,装作颇感兴趣地挑选了一会儿,最后随意指了其中几样,便命主家给包了起来。
这回,主家的态度同上次可谓是截然不同,只因这回元汀禾大张旗鼓地召了一众侍卫,又未命丫鬟压低声音,故而“身份高贵”便昭然若揭了。
出了铺子,元汀禾面上带着盈盈笑意,却在她转身之际,忽而窜来一道身影,速度奇快,且目的准确,掠走了方包好的锦盒。
侍卫反应迅速,即刻拔剑相向,然而那道身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且动作灵活,轻而易举地便突破重围。
元汀禾吩咐道,“追。”
“是!”一众侍卫领命,分出一小队赶去追踪,剩下的人则继续留在原地。
没一会儿,便见侍卫回来禀报,只面色有异,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元汀禾见此,只开口说道,“你们直说便是,此次是奉太后之命,若当真有可疑之人,应当如实禀报。”
侍卫听罢不再犹豫,直道,“郡主,属下方才一路追着那小贼,直到....他进了一座府邸。那府邸是璟王府,属下无法擅闯。”
元汀禾闻言肃然道,“璟王乃当朝亲王,府上进了贼人应当彻查,千万不可伤到了璟王及府上的人才是。”她皱眉思索,复又道,“既如此,那便去一趟璟王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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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上的人效率极高,没一会儿便安排好了一切。元汀禾随着下人一路进了主厅,却未有人在。
元汀禾面上不显,只笑道,“多谢了。”
那管事的微微笑道,“郡主不必谢老奴,只是耽搁郡主时间了,主君有事不在府上,我这便派人去寻世子回来,还请郡主稍作歇息,等侯片刻。”
元汀禾颔首,“好。”
璟王府一派尊容庄严,建筑布局规整、楼阁交错。气派却不显奢靡。
元汀禾等待片刻,便见方才管事的老伯再次走了过来。
“郡主,世子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他吩咐老奴告知郡主,那小贼已叫护卫抓住,剩下的事他自会处理,便不留郡主在此受惊了。”
管事的虽已年长,却不显老气,瞧着依旧精神。与元汀禾交流时言语措辞足矣看出,在这府上颇有地位。
元汀禾笑应,“如此便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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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气派十分,虽不华丽繁荣,但建筑构造处处颇有研究,一草一木价值不菲。
后院一处柴房内,光线昏暗,平日里鲜少有人无事出入,地面上覆着厚厚的一层灰。
吱呀一声,门被人打开,于是光线流入,霎时照亮了屋内。接着,进来一道身影,此人眉目俊朗,身姿挺拔,正是席承淮。
席承淮进了门,目光下移,便见地上捆坐着一人,衣着破烂,足靴破口,而发髻却挽的十分漂亮。
那“小贼”抬首看来,扬起一抹灿烂笑意。“好巧啊,璟王世子。”
“元汀禾。”席承淮冷哼一声。
元汀禾闻言便抖了抖身上的麻绳,利落轻盈地起了身,顺带拍拍身上落下的灰,于是颔首道,“好在世子还能认出我来。”
席承淮略一眯眼,淡道,“元娘子如此大费周章,不知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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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最大的酒楼当属兴宁楼。此地占据繁华之盛处,日日来客络绎不绝,盛行不衰。
顶上几层楼专为达官贵人所留,寻常人哪怕腰缠万贯,也无法进入。
而现顶层的其中一间包厢里,刚巧走出来一个店小二,随后门又被关上。
元汀禾笑眯眯地,手中执着一盏玉白酒杯,“如何?世子,这笔买卖属实是稳赚不亏,于我们二人都是。”
席承淮似笑非笑,“可以是可以,不过,元娘子虽想必是重诺之人,但我始终难以轻信他人,不如便先由元娘子打个头,以示诚意,好让我也能真正放下心来。”
元汀禾心中暗笑此人狡诈,不过若他胆敢不信守承诺,自己当然有法子找回来,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如若世子能答应了,这桩买卖便就此落下。”元汀禾笑着把玩酒盏,继续道,“如世子所知,此案迫在眉睫,若再没能有眉目,只怕会有更多的百姓无辜受难,因此,若世子可先借金弓一用,大概也能有些线索不是。”
席承淮欣然应下,起了身,目光一落,“我答应了。不过,这弓认主,故而....”
桌上酒盏里盛着半杯酒,色泽不凡,醇香留齿,只此酒须得配上胡人特制的馕,方是人间至味。
元汀禾点头道,“世子若愿意前去未尝不可,那就七日后卯时,城门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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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约定之日,虽说这段时日同席承淮频有接触,却也并非能称得上相熟二字。
不过,在此等情况下,元汀禾倒也不忧心于对方是否会守约,毕竟他对自己也有所求,一来一往,何故不妥?
果真,没多久,元汀禾便看到一个胡人打扮的男子朝着这边行来,目标明确,往下一看,只见其手中执有一长剑,是为璟王府曾见到过的样式。
难不成席承淮自己没来,而是派了个人过来?
那胡人走至她面前,直接了当地开了口,嗓音低沉而不稳,“公子,这便出发吧。”
为了掩人耳目,她今日扮了男装。
闻言,元汀禾眼中含疑,后点头道,“走吧。”
这胡人身姿高大,肩膀宽厚,然脖颈间却不似多数习武之人那般粗大,反倒细长。
再看走姿,脚下步子分明迈的不大,行动速度却莫名快。
元汀禾随意问道,“不知阁下从何而来,口音听着倒不像是塞外。”
胡人默了一瞬,后开口回答,“我自幼生活在江南一带,及冠后才随着一商队来到长安城。”
元汀禾笑道,“原是如此。我也来自江南,听着阁下方才口音觉着熟悉便问了一句,还望阁下不要介怀。”
胡人沉沉应着,“不会。”
再往前便是树林深处,不远便见层山叠嶂,雾气渐重。
林间起初偶闻鸟鸣,到了这会儿已不再有,只余浓重寂静。
面前出现岔路,元汀禾停下步子,扭头问道,“阁下可知该往何处走。”
胡人听罢,垂首看了过来,那双眼眸深不见底,未见涌动,只有沉寂。他道,“公子何以信得过在下?”
元汀禾一笑,“我来此不过半月有余,自是不清楚路段,阁下既然在这儿定居多年,自然是比我更为熟悉才是。”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又看向天边,“阁下可想好了?再不走,恐怕官兵就要巡来了。”
话落,火光电石间,两道身影迅速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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