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闻言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未解答桓越清疑虑。
无身份欺压施威,诉求表明不待桓越清作何答复,就派人将她送回太常寺。
仿佛太子笃定桓越清定会顺从贵妃遗命,无需多番劝解。
桓越清回程仍沉浸自我思绪中,世人皆知,太子聪睿,性简容众,与之相交,无不称赞传颂。
早前,民间传言,太子与沈氏嫡女关系匪浅,恐有姻亲缘分。可太子难道不知,结党聚权乃朝中大忌,他如此明目张胆与沈氏结交不怕皇上降罪?
桓越清一路沉思,身旁小太监看着她走进太常寺才离去,此举异常,但桓越清并未注意。
待桓越清于办公处坐定,一人已早早静候。
不等桓越清开口,杯盏凌乱作响。恭宁公主步履轻盈,珊珊作响,迈向桓越清夺下她手中茶盏。
“桓玉台,你好大胆子,来人传话,自己却不见,敢把本公主撂在这喝冷茶。”恭宁公主星眸微嗔,微饰粉泽,全露天真,清脆圆滑之音,仿春水化冰,声声入心,“当真不过人得志而忘旧。”
桓越清无奈浅笑,端坐欠身作揖,“备受桓氏恩惠,得仕入朝,公主得志之言,越清实在万万不敢当矣。”
作似扬手要打,恭宁公主斜睨着,偏生桓越清自巍然不动,眉眼带笑。蓦地,公主泄气摇摇摆摆坐于桓越清身侧,“罢了,罢了,你且说要我做甚。”
恭宁公主,自幼教养于先皇后膝下,与太子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自圣上登基,与诸公主同时进封,特赐居宫中,荣宠非凡,圣上亲言,“我儿有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①”
如此盛荣,自是一幅骄纵傲然之姿。
恭宁如此姿态,无甚大碍,桓越清却怔住,她忽的忆起从前,恍惚幻灭间竟有种浸入全身的寂寞凄凉,她想起从前在南州与兄长玩闹,兄长亦如此般,恍若在世。
定睛再瞧,恭宁容貌映入,良久,桓越清沉痛颓丧,轻声说道:“我知你亦感伤贵妃薨逝,只是碍于身份,不便显露……”话音未落,此前强撑情绪崩塌,恭宁哀哀的哭了起来。
“玥姐姐,她,她……”脸上顷刻被泪流湿,桓越清坐着未动,也顾不得其他,有泪在外,心中才能舒缓。诚然,恭宁哭了好一会便渐渐停息,神色不似此前郁结,强颜欢笑。
袖手簪白于外听得声响,扣门疑问,惊醒两人。自觉失态,恭宁以锦帕虚虚掩面,强自镇定问道:“不知你要我如何?”
桓越清缄默不语,挣扎不已,终还是说道。
“我要你去回禀天家,为感念先皇后恩德,求得祭典。贵妃祭礼同举,还望圣上亲临尽哀。”
恭宁听了一时不言语,闭上眼不再看,一时又狠狠瞪视桓越清,呼吸不稳深喘几下,来回转了几圈终是忍不住,指着桓越清怒骂,“我就知你不是个好的,往日哪里会关心我,今你遭了难题,倒利用我起来了。”
“你明明知道,皇后于我有教养之恩。你叫我如何利用她来为你解围?!”恭宁恼恨地抓住桓越清身前茶杯作势要狠命摔在地上,可又怕惊动外间,索性将杯中冷茶塞入桓越清口中,方才解气些许。
虽心头松快,但烦躁随即复返,恭宁看看神色平常的桓越清,静默许久,她慢慢走到桓越清跟前,拉起桓越清的手,“对不住,我应知你难处的,那个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我做,为了你,我愿意。”恭宁一咬牙还是答应了那个荒谬请求,她从与桓越清相识那天起就该知晓,这世上她最不能拒绝的人,唯她一人。
恭宁往桓越清身边靠近些许,把自己的脸凑到她跟前去,桓越清没有躲闪,只是紧紧攥住恭宁。
窗外有小雪迟来,簌簌而落,早为阳晚入寒,宫人纷纷匿于宫室,不愿挪动地方,偌大宫城陷入异样寂静。
恭宁与桓玥琅最爱之物便是南方难得的大雪,如今,温和潮湿的风吹来,迎接属于桓玥琅的最后一场雪,恭宁逐渐平静释怀。
“好了,我还没生气你倒先恼上了,”桓越清低垂着头,长睫下掩映阴郁神色,恭宁有意缓解气氛,故意打趣,“将来不知哪位能人异士受得了你这脾性。”
“不若,”恭宁话未说完,自己便先脸泛红晕,支支吾吾不肯再说。
桓越清清透眼神直直注视,恭宁好似被看透,偏桓越清还问上一句,“不若?”一双似睁非睁凤眼,眼尾上挑,自是慵懒多情,恰似一位未经世事公子哥。
恭宁桃腮带怒,嗔怪几分,“不若给我做驸马!正好你亦不是那正经君子。”说完把脸一扭,欲夺门而出。
不料刚走到门口,“哐当”一声,门户从外朝内大开,好在桓越清反应极快,拉上恭宁侧身躲过。
这一动作使得恭宁整个人依偎在桓越清之上,二人尚未回神,一道凛冽剑风呼啸而至。
袖手纵身格挡,刀剑碰撞,双方受创后退几步,袖手执刀护于桓越清与恭宁身前,肃杀之气乍起。
不想,这时恭宁走至两人对峙之中,对那高长壮年怒喝,“符真,身为本公主的侍卫,如今你要杀了本公主不成?!”
被恭宁一番怒斥,符真立马卸甲跪下谢罪,露出一张沉稳英气面庞,目若寒星,器宇轩昂,胸襟宽阔。
“公主恕罪,属下以为,”符真见桓越清走到恭宁身旁,顿时目光如炬,“以为公主遇歹人……是属下失职。”
恭宁长叹挥挥手示意符真退下,不予追究良多,熟知符真起身直视桓越清,沉声忠告道:“太常丞大人身为男子,自然知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还望大人自重才是。公主乃千金之躯,大人理应敬奉为上,切勿失了君臣分寸。”
一番男女君臣论辩,桓越清忍俊不禁,带着袖手远离恭宁,不忘应和符真,“符侍卫所言极是,是在下失礼了。”
符真被恭宁赶出屋内,反观桓越清不禁有几分赞许神色,“我看,符侍卫腹生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②实乃朝中将才,怎会做你的侍卫?”
“色厉胆薄,全无谋断,虚名无实,是你眼明入斜。”恭宁不耐驳斥。
恭宁欲再言,袖手于一旁浅咳,对桓越清道:“主子,方才太常大人来找,许是为了贵妃祭礼一事,恐不宜晚去。”
“也好,”恭宁敛色朝外吩咐,“安排一下,说我有事要见阿翁。”
待恭宁离去,桓越清质问袖手,“太常那老夫此刻恨不能与我摘清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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