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是个人类呢？”
克莱尔有些意外，她以为这只是个被雇佣的怪人女仆，没想到竟然也是梦魔。
克莱尔认真地看了看她，她身上没有一丝谄媚的气质，站得相当挺拔，说话也很正常，令克莱尔错判了。
而且，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克莱尔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同类的气息。
那是对现状的不满足和对自我的压抑，不过眼前的女仆显然比克莱尔更加扭曲。
可能女仆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在克莱尔面前没有太保留，在场唯一一个对此感到惊异的只有一旁的安德鲁。
他几乎没怎么听过这位姐妹的发言，她只是寡言地为他们处理杂务，也不参与他们的活动，他都快忘了她其实也是梦魔中的一员。
但是安德鲁不敢说话，他真的被克莱尔打怕了。
没有顾及一旁的安德鲁，女仆盯着克莱尔说：“如果我是人类，我就不用靠这种令人恶心的方式活下去了。”
女仆转过头让安德鲁离开自己的视野，她的语气中包含着难以掩饰的憎恨：“而那种寄生虫就该死掉。”
克莱尔赞许地点点头，看来梦魔里还是有比较清醒的家伙的。而且这么看来，梦魔也不像魔王说得那么团结。
她只是把安德鲁绑起来揍了几下，就已经听到很多她本不该知道的事了。
“薇拉……”安德鲁目瞪口呆地听着女仆对他的评价，这完全超乎他的意料。
被称为薇拉的女仆没有看他，只是一个劲地说着自己是个人类就好了，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然后将自己多年的情感全部倒了进去。
克莱尔认真地听着她的话，那种无可奈何的愤怒引起了她些许共鸣。
在很久以前，她也曾想过，要是换个身份的话，自己说不定就能活得更好，但很快她就知道这种幻想是多么虚无缥缈。
不管走在怎样的道路上，人都会感到后悔，然后把所有美好的幻想寄托在自己没走过的道路上。
当然，这样的想法可以让自己变得轻松，但是过于执着这样的想法，就会变成面前的女仆那样，被自己造出的囚笼困住。
她不知道薇拉过去都遭遇了什么，但那一定相当不堪回首。但那八成是安德鲁的错，她敲了安德鲁一个爆栗：“看你做的好事。”
安德鲁似乎受到了精神打击，面容有些呆滞，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等薇拉发泄完了情绪，克莱尔便开始回话：“你讨厌的是吸□□气的生存方式，还是不得不依靠这家伙的生存方式？”
“两种我都不喜欢。”她丢掉手里的抹布，盯着被迫与她对视的安德鲁，“女仆我也不喜欢。”
“为什么让她当女仆？”克莱尔问，安德鲁欲言又止，不知是难堪还是不能说。
“因为我没用。”薇拉接话，“我是姐妹中收集到精气最少的一个。突然有一天，他说这里没有仆人很奇怪，不如让我当女仆吧。”
“不是这样的……”安德鲁有些害怕，他咽了咽口水，“我从没这么想过，那是因为……”
“闭嘴，你的想法不重要。”克莱尔冷淡地说，安德鲁低下头。
克莱尔对薇拉说：“我不觉得变成人类就能有改变，人类的女性很多时候也不得不依靠男性生存，就像你们学到的那样。”
薇拉表示不赞同：“你看起来就不用依靠任何人，即使是那个魔王也不能把这家伙捆起来。”
克莱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不把这家伙打一顿，他看着就该打。”
“……”安德鲁有些汗流浃背了。
“我只是个例外。”克莱尔说，“人类中总有那么几个异类不按套路出牌。”
薇拉固执地说：“那我也当个人类的异类就好了，不管怎么样，都比当梦魔好点。”
“……”克莱尔难以回答她的话，薇拉似乎太执着于种族和身份了，这种不切实际的空想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不过正好她有想要解决的目标，她也不介意帮薇拉改变一下现状。克莱尔露出了一个微笑，安德鲁从中感受到一丝寒意。
“虽然不能帮你变成人类中的异类，但是现在你有个机会可以当个梦魔中的异类。”克莱尔抓起安德鲁，“来，打他一巴掌。”
薇拉瞪大了眼，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可、可是……”
“别想这么多，你不打就我打了。”克莱尔说，“我下手也不会留情的。”
薇拉咬着嘴唇，非常犹豫的样子。安德鲁有些害怕了，他说：“薇拉，放过我，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听到这话，薇拉的脸上浮现出愤怒的表情：“我该怎么相信你？我等了一年又一年，每年都是我在扮演女仆，每年你都视而不见，我该怎么相信你？”
眼见自己的求饶起了反效果，安德鲁不敢吱声了。薇拉走到他面前，撸起袖子。
“来，请吧。”克莱尔站远了一点，给薇拉展示的机会。
薇拉抬起手，用克莱尔都不曾想象的力道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克莱尔被那声音吓了一跳，那响亮的巴掌声过了几秒似乎还有回音。
那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憋屈似乎都包含在了这一巴掌中，安德鲁差点晕死过去。
薇拉全身都在颤抖，克莱尔知道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过度兴奋。她大口喘着气，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样？感觉会好些吗？”克莱尔问，她看了眼安德鲁，他的脑袋歪向一边，脸颊高高肿起，没有一点能见人的样子。
“感觉，好极了。”薇拉还在颤抖着，“原来，这只是这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那么我这么多年都在做什么……”
“对吧？”克莱尔说，“你打他是因为你的地位比他高，或者性别比他优越吗？只是因为你能打他罢了。”
“听起来有些流氓。”薇拉扯出一个笑容，“但是我喜欢。”
“不客气。”克莱尔对她眨眨眼，然后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话说，你知道魔王什么时候回来吗？”
“大概要再过两个小时。”薇拉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魔王大人总是在那个时间离开。”
克莱尔真的困了，等了一会她的眼皮开始打架，这一整天的遭遇真的令她太累了，她没有多少精力和情绪再支撑下去了。
“不好意思。”她又打了一个哈欠，“让我休息一会。”
“你要睡觉吗？”薇拉问着，“你看起来很困。”
克莱尔看了一眼那张床，一想到上面躺过的人和发生的事她就犯恶心。于是她摇摇头：“不，算了吧。”
“不是在这，我给你找个房间。”薇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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