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想让我付出的代价?”阿也低声道。
透明的火焰化作绳索,束缚她的四肢,将人高高吊在树梢之上,无所凭依,也无法借力挣脱。
“我是为了你好。”黑焰恨铁不成钢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火焰涌动,在面前幻化成一面镜子,映出清晰的自己。阿也一怔,她快认不出华烨这张脸了。
鬓发凌乱,眼里布满血丝,脸侧的伤痕沁出血珠,有的是被石子剐蹭,有的是被荆棘割伤,都是一刻钟前和黑焰搏斗留下的。
一刻钟前,正是芳芪和石磊合力护送凌栾之时。
“你救不了她。”黑焰宣判了芳芪的结局,“她被瘴气侵蚀太久了。”
“所以你让我眼睁睁看着芳芪送命?”阿也质问。
“那是她自己选的路。”不知为何,黑焰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悲悯。
沉默半晌,阿也放弃挣扎,闷声道:“放开我。”
“冷静。”像是预料到她会做什么,一团火焰被强行塞进阿也口中,避免她以咬舌威胁。黑焰淡淡道:“还没到你出手的时候。”
听出它话中的深意,阿也痛苦地闭上眼,黑焰在提醒她,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送命。
是她大意了。
在打开那扇门之后,她能够清醒地使用黑焰的能力,而与此同时,黑焰也通过清醒的她,控制了华烨的身体。
随着金黄的满月撞击冰原,气势摧枯拉朽。
于是穆州这片雪花的两角崩裂了,缓缓沉入无妄海中,白浪滔天,将血尸席卷,送上高空,又降下红色的雨。
“来了。”黑焰语气一凛。
东南方位爆发出一团浓稠的黑雾,遮蔽了那道金色光柱,喷涌着,翻滚着,仿佛叫嚣的乌云,再度爬满了穆州的天幕。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细密的咔嚓声,似乎有什么正在啃噬硬质食物,仿佛秃鹫啄骨。
忽然间,一切都静止了。一具畸形的骸骨拨雾而出,仿佛沉眠多年后醒来,尽情地在狂风闪电中舒展身姿。
“那是……”阿也忘记了呼吸。
狭窄偏长的头颅,反弓的前肢,颈、胸、腰被折成错位的三节,末端伸出粗壮的尾骨,足有两倍半身的长度,与瘦小的上身极度不协调,仿佛拼接而成。
骸骨在天地之间无助地徘徊。
电光乍闪,照亮了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黑气。它们化作古老的文字,与岩洞中那尊石碑的铭文相似,同样的晦涩,但印刻在骸骨的肋骨之上,却显出异常的恶毒,仿佛某种噬心的诅咒。
风刮过细小骨缝,发出尖锐哨声,仿佛无家可归的厉鬼,发出沉痛的哭嚎。
“相信你已经猜出来了吧。”黑焰平静道,“混元兽真正的来历。”
“当年陨星天降……混元兽倾巢而出,仅仅十日,穆州覆灭。”
这是混元兽的来历。
胎血淬炼卓清歌时,她的体表浮现出混元虺靛蓝色的棱形花纹,眼中显出赤色的竖直瞳孔,那是混元兽的特征。
“……但归根结底,无论是陨星抑或混元兽,那黑气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云弈的话在脑海中回响。
揭开沉重的遮羞布,阿也终于窥见真相的一角。难怪混元兽不食生肉,会为了繁衍集体迁徙,以及所谓的覆灭……
嘴中的火焰消散了,然而像被掐住喉口,阿也艰难道,“混元兽其实是……是被黑气感染的穆州子民。”
胎血不过是黑气的附加产物。
所以,混元兽是杀不完的。只要黑气还存在一天,杀伐就永无止境,直至五州被铁蹄踏遍,完全沦陷——
这才是公子闲想要的,真正的……覆灭。
“猜对啦。”黑焰轻声道,“那再猜一猜,它在找什么?”
骸骨对天长啸,掀起无声的气浪,所过之处,山石崩裂如摧,巨木成片栽倒,仿佛被镰刀无情收割的纤细麦草。
它时而升空,时而降落,细细嗅遍每一处气息,的确像是在寻找什么。
于是云弈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阿也死死盯住黑焰,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我能杀他。”
迟来的气浪呼啸而来,混杂着尖利的断木与碎裂的山石,统统被火焰阻挡。燃烧时澎湃热力扭曲空气,阿也听到远方传来似有若无的哭声。
黑焰大笑出声,甚是讥诮。
阿也用力地闭了闭眼,慢慢低下头去,“你想怎么样?”
“想好了吗?”不同于往日轻飘飘的语气,黑焰这一声如重锤砸在心间,四分五裂。
阿也张了张口,缓缓道:“你吃掉我,也能控制华烨的身体。”
半晌,没有回应,但沉寂被突如其来的交战声打破,铿锵有力。
阿也猛地抬头,循声看去。高空之中,白色的人影与灰白的骨骸迅速重合又分开,像两片纠缠不休的雪花。
那是谁?
阿也眯起眼。
正是碰撞的刹那,余波荡开附近的乌云,阳光重返天地间,战局纤毫毕现。
那人闪身躲开抽来的骨尾,左手侧擎龟背铜盾,迎上锋利的骨爪,右手高举银漆长矛,直刺脆弱的骨节,留下一连串火花。
错身的瞬间,盾面整齐的垂叶蝉纹被利爪撕裂,劲风掀开玉冠,黑发肆意飞扬——
“席子瑞!”
阿也听见凌栾声嘶力竭的呼喊。
席子瑞被骨爪甩出,倒飞数里,方止住身形,擦去唇边血迹,声音铮然,在天地中回响:“再来!”
这才是……真正的席子瑞。阿也动容,远处上下翻飞的身影勾起那一日的回忆,他徒手掷出长矛,舍身与混元虎搏斗,不死不休。
云中声响轰隆,如惊雷阵阵。
凭借灵活的身形,席子瑞占据上风,打得骸骨伤痕累累,但好景不长,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动作越发迟缓,失误的次数越来越多,竟有一次叫利爪擦脸而过,险些被拦喉斩断。
而他所面对的,是一具彻头彻尾的骸骨,既不惧受伤,更不会后退,每一次挥尾都如最初那样锋利,如电闪雷鸣。
没有五感么?阿也皱起眉,这样拖下去……
忽然间,金色光柱再度升空,只是更加细瘦暗淡,因此衬得那一点红格外醒目——凌栾。
即便失去赤练,她依靠自己牢牢攀附住光柱,背后一只白喙鸾鸟早已遍体鳞伤,但沐浴金光而涅槃重生,新羽退去青色,逐渐斑斓。
光柱登顶,驱逐附近的乌云。
鸾鸟振翅起飞,尽情舒展身姿,仰头长啸,鸣叫高雅悦耳,随后轻巧落下,一对三趾爪扣住金光,用赤喙雕琢羽毛,仿佛凰栖金树。
凌栾看准时机,腾空而起。
命格骤然消散,在领口显化为一圈七彩翎羽,如同霞帔。背后双翅大展,她直冲骸骨而去,接住了被击落的席子瑞,俯身查看他的伤势。
被划伤的翅膀在她背后微微颤动,一片翎羽自领口打旋飘落。席子瑞闭上眼,低声问,“你来干什么?”
“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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