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酉时,在虎押码头集合。”
一大早被飞讯吵醒,阿也烦躁地伸手接过,微光化在手心。待看清内容后惊得从榻上跳起,直冲二楼,才想起来模仿华烨的语气给石磊回讯。
匆匆收拾完行李,她踏着午后的阳光,去办出发前最后一件事——取余寰的生热丹。
到了约定的地点,半山腰的凉亭里人头攒动,不下五六人,所穿并非药堂服饰。阿也心想,来早了?
“搞不懂宗主想干什么,居然让她也跟着去阴山!这不是摆明了去拖累少主吗?!”一声怒骂。
少主?阿也脚步一顿,不由蹙眉,光惦记着昨天余寰说的修魂补魄一事了,还想着以生热丹之名来打探消息,怎么又和华谏扯上关系?
“难道……谁先得到传承,谁就是下一任宗主?”有人揣测,幸灾乐祸道,“那这下少主不是赢定了?谁能想到都是宗主所出,结果混成这样?”
传承?阿也眉头一动,闪身隐入指路碑后。
“什么叫混成这样?”有人拍桌,“你们明明都看见了,师姐连神石都能捏碎!师姐很厉害的!”
居然有人为她说话?阿也好奇地探出头,是位粉面桃腮的少女,瞧着有些眼熟,许是在入门仪式上见过。
“这……年头太久,神石碎了也正常。”
“是啊是啊,这又说明不了什么!”
“妄议是非,自行领罚。”
清凌凌的一声,令阿也想起初冬时节溪涧流经山谷,浮冰撞击岸边,干净利落地破碎。
“……是!”没有任何异议,几人的脚步声慌乱远去。
没戏可看。阿也耸耸肩,转身要走。
“你在这听了多久?”
阿也一怔,回过头,目光忽地定住。
乌木飞檐下,白袍青年一手托玉盒,另一手垂在身侧。金灿灿的阳光透过亭外榕树的绿叶,轻飘飘地落在身上,而他的面容无悲无喜,雪白的发尾被柔光映照得近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融化。
这是......席子瑞?
阿也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两年前的高阶试炼中,混元虎失控,他掷出长矛,救下凌栾,徒手与起搏斗上百来回,以浑身赤红搏得满堂喝彩,风头一时盖过同期的华谏。
以至于后来听说他拜入余寰门下成天打杂时,阿也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看你很久了。”黑焰不耐烦道,“让他滚。”
阿也回神,席子瑞果然站在原地观察她,等她先开口似的,便迎上前,“师兄。”席子瑞早她两年入门,称一句师兄无可非议。
“嘁。”黑焰轻嗤一声。
“师父有事在身,差我前来送药。”席子瑞说明原委,递出玉盒,“这是生热丹,取自火杏,有温养之效,一日一枚,不可多用,否则有爆体之危。”
阿也伸手欲接,注意到他扣在边缘的指节过于分明了,仿佛伶仃白骨薄薄覆一层皮,鼓起叶脉似的绿筋。
“此外,还有一物。”在他的示意下,阿也打开玉盒,见到三枚暗红丹药和一支手指粗细的白瓷瓶。
杏仁香入鼻,丹田迅速生出一股热气,直冲头顶。不愧是生热丹,阿也忙合上玉盒,“那瓷瓶是......”
“你可曾听闻过芳长老的事?”他突兀地打断。
阿也一顿。华烨留给她的记忆太少,为避免露馅,她暗中调查过很多人,第一个便是贴身照料自己的芳芪。
芳芪自幼天资卓越,而立之年入座华宗,修炼之途顺风顺水,直到三年前受伤隐退,自此留守后方,协助打理宗门。
现下他提起芳芪……阿也以问代答:“与阴山有关?”
“正是。三年前……这里共分五州。”
钧州、青州、赤州、承州……由近及远,阿也一一点亮记忆里的地图板块。于无声处一道惊雷,地图边缘被涂成漆黑的楔形印记亮起,在茫茫深蓝里,像一艘孤零零的、被遗弃的船。
她慢慢说出那个失落的名称:“穆州?”
“而你所去之处,是它的中心,阴山。”
“但……”回顾史书上的记载,阿也迟疑道,“我记得,穆州不是因天灾而沉没了么?”
“非也。”席子瑞眺望西北方向,此时残阳将坠,群鸦飞舞,暮色四起。
“当年陨星天降,自成极境,如一芥子,不与外界相通。直至某日,红月当空,结界破碎,混元兽倾巢而出,仅仅十日,穆州覆灭。”
十日之内,一州覆灭?华宗容纳三千人,不过占了钧州一山头,而穆州整整一州,怕是有百万生灵......眼前蓦然显出尸山血海的景象,阿也心下一窒。
“惊骇之下,各大宗派联手,派出精锐深入腹地,遭遇混元蛟化龙。”
“鏖战之后,蛟龙被斩,但长老们也损失惨重。”席子瑞叹道,“芳长老命格被毁,所幸保下性命,而同行的三位长老已入了长生殿,化作不灭青灯。”
原来她隐居的那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阿也皱眉,“所以……混元兽产自极境?”
“极境以天为地,以地为天,颠倒水火,由此诞生的混元兽格外强大。”
等等,即使是禁书,也不曾记载这些。阿也斟酌道:“是我孤陋寡闻,不知师兄从何处得来这些隐秘?”
“受长老们所托。宗主一言既出,无法追回,而阴山险地,多知晓一分,胜算便大一分。这瓷瓶即是石长老所赠,对混元兽造成的伤有奇效,但轻易不可使用。”
连石磊都如此上心,阴山果真危险。阿也握紧玉盒,试探性道:“那师兄可知这极境之中……的传承?”她轻巧略去修魂补魄四个字。
“传承?”席子瑞沉思,“略有耳闻。”
“混元兽以修士命格或金丹为食,不喜生肉,因此尸首会被它们集中腐化,滋养花草,故宝物得以留存,日积月累,是为传承。”
说是传承,原来是陪葬品。阿也思绪回转,觉得不食生肉这点说不出的奇怪。
“即便阴山破败已久,至今探明的区域仍不足十分之一,不容小觑。”席子瑞端正神色,“因其过往,此次历练多半孤立无援,更该小心为上。”
所以穆州并未沉没,只因太过危险,被人从地图上抹去……阿也思索着,见日头没入地平线之下,山脚下的城镇升起炊烟——时候到了。
“多谢师兄解惑,我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阿也颔首道。疑心是错觉,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于是她在原地等待。
“希望你平安归来。”片刻后,席子瑞留下这一句,率先转身离开,行走间白袍被风拂动,勾勒出瘦削的形状。
有风吹过,他微弓脊背,咳了起来。
虎押码头。
“嗡——”
号角声响彻天际,白帆猎猎,如破水而出的鱼鳍,指引梭形飞舟驶入云层。约一柱香时间,飞舟掉头折返,抛锚降帆,逆速旋转舵桨,片刻后,稳稳当当停在码头。
守护结界荡起水波纹。三人沿着木梯下船,身着统一制式的黑色短打,向石磊抱拳行礼,齐声道:“石长老好!”
“事务紧急,劳烦各位连夜调试飞舟,实在是辛苦。”石磊笑眯眯道,“本月月俸各加百分之二十,记功一笔,快些回去休息罢。”
“多谢长老!”三人陆续禀退,忽有一人回头看了眼华谏,传出细微的元力波动。
“那就是传闻中的少主吗?真是意气风发啊!不过旁边的那位是……”
“嘘!”
随着三人远去,传音渐弱,阿也目不斜视,跟在石磊身后上了飞舟。
“二位随我来。”石磊推开右尾舱门,地上绘有大片星盘,弧线与直线交错融汇,通向中央的新月印记。
“这是转化阵法,日常能自主炼化天地元气,为飞舟提供基本动力,但若遇上危险,需要人为增幅。接下来,看我演示。”
石磊打开角落不起眼的铁箱,抓起一把乳白色的晶球,随意抛出。晶球沿着刻线滚进新月印记,化作绚丽金光升空,绘成满月图案。
“游界逆行。”他一字一顿。
象征土命格的棕色元力倾斜而出,将一轮满月包围,仿佛用沙石掩埋黄金圆盘,随后飞舟开始急剧震颤,结界外风声如啸,仅仅维持了一息。
“方才那句是增幅密令,二位须得记牢。”石磊指向并排放置的两个铁箱,“增幅需要提供额外的能源,这些元晶足够我们从阴山返回。”
退出舱门,转到右前方。石磊按动机关,三人进入暗室,墙上的五州绘图随之亮起。
四块碎片分散在深蓝里,一道金线自钧州淮城起始,绕过赤州,横穿青州,最终落在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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