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烨?小烨!”
“师姐!”
阿也猛地睁眼,阳光扑面而来,所见是两张担忧的脸,随后眼一涩,被水雾浸染开来。肩上一沉,周身被温暖包围,她听到清脆的女声,“师姐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桃夭。阿也扶住额头,觉得里面仿佛塞进大团吸饱水的棉絮,胀得头脑发晕,愣愣道,“噩梦?”
柔软触及眼角,湿意退去,视线逐渐清晰,越过肩头大氅的绒毛镶边,停在云欢关切的脸上。
“你刚刚在叫,是哪里不舒服吗?”云欢问。
“我没事。”阿也注意到云欢发髻歪斜,脸侧有擦伤,而四周古树倾倒,地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像被耒耜犁过,泥水浸透残雪,混着干涸的血迹结成冰晶,简直满目疮痍。
“这是……怎么了?”
云欢与桃夭对视一眼,别开脸去。
“三日前,阵破了。”桃夭红着眼,小声道,“大家……死伤过半。”
即便早有预料,听到这一句,心骤然一缩。阿也放眼望去,稀稀落落的弟子聚集在周围,身上都挂了彩,有的互相搀扶着,状况凄惨。
她逐个扫过那些面容,一一对上记忆里的姓名,“那……芳长老呢?”
“破阵之后,极境结界又维持了三天。直到昨日,有混元兽暴乱,芳长老率领我们成功击退,不小心受了伤……”
“芳芪你跑什么跑——”余寰冲出不远处的营帐,举着半个拳头大小的丹丸骂骂咧咧,“我不就是多加了几味药,你至于吗?快给我老老实实滚回来吃药!”
云欢“噗”一声笑出来,被桃夭戳了戳胳膊肘,立即收敛,“余长老……真是个妙人。”
“……芳长老伤势很轻,已好得差不多了。”她补上桃夭没说完的话,扶阿也起身,指向远处,“小烨,你看,四州的支援都到了。”
隔着溪流,陆续有穿其他门派服饰的弟子来来往往,扛锹运车,最张扬的当属云间派,整整一排的营地都插满绘有青兰的旌旗,而这一侧,华宗的营地四散分布,没个正形。
“快给我过来!”余寰最终从人堆里揪出芳芪,拖进营帐,传出大呼小叫——
打打闹闹的,好像又回到宴会之前。
想起那些逝去的年轻生命,阿也不由抿唇。
但芳芪的策略是对的,凭那时的人手不可能与公子闲正面抗衡,唯有先分散破阵,稳住蛟龙,才能放手博一线生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与云弈不谋而合。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云欢看出她心绪低落,安抚道,“元脉已经被毁,等镇压完这一波被结界吸引来的兽潮,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是啊。”桃夭连连点头,虽说双眼仍是通红的,语气却轻快不少,“等回去了,我天天都要吃大鱼大肉!还要睡懒觉,就算长老打我骂我,我也不去晨练和晚修!”
等回去是得吃点好的补补,阿也含笑赞同,又闲聊几句,忽地想起来,“等一下,华谏呢?”
“在这边。”桃夭一边领路,一边絮叨,“刚把混元兽打跑,还没来得及休整,加上人一下来的太多,物资不够用了,不得已才委屈师姐和师兄们都睡在外面。等再过两日东西都到了,就不用在外面吹风受凉啦。”
走动间,身着黑色短打的华宗弟子一见到阿也,立刻停下手中动作,颔首示礼,有几个眼熟的,甚至一脸惶恐。
简直一反常态。阿也点头回应,十分新奇这种长老般的待遇。
“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是师姐你破了阵眼!”桃夭抢先道,一个劲朝那些弟子甩眼刀,“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了,师姐很厉害的!他们还不信!”
“不是我说的!”云欢连忙解释,顿了片刻,小声道,“是……是云弈师姐说的。”
还是没瞒住。阿也叹了口气,得好好想个托词,不然等华烨复生,怎么向人解释。
“别叹气呀师姐!你都不知道,云弈掌门来的时候,他们吓都吓死了。”桃夭朝周围指指点点,见被点到的人将头低得更狠,畅快道,“活该,谁叫他们之前欺负师姐来着!”
“他们没有欺负我……”阿也心道,顶多在背后说两句坏话,当面甩个脸色,没有实打实的刀枪暗箭,无非是小孩子间的斗气罢了。
“那是师姐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要换做是我……”桃夭嘿嘿一笑,拉长语气,瞪那些弟子一眼,挥起拳头,“少不了他们好果子吃!”
“好了好了。”阿也劝道。见弟子们作惊兽状散开,更想叹气了,一转头,又对上桃夭亮晶晶的眼神,脚步一错,蹭上云欢肩头,一下忘了要说什么,转而朝二人无奈道,“我真的没事了。”
这两人生怕她突然倒下似的站在一左一右,紧紧夹着她往前走,搞得她束手束脚,浑身不自在。
“不行不行。”桃夭直摇头,“师姐你都不知道你的伤有多严重,得好好照看才是!”
“的确如此。”云欢煞有其事地点头。
阿也败下阵来,老老实实被二人挟持着向前。
“华谏在这儿。”
树下,华谏蜷缩在睡袋里,脸消瘦了一圈,仅剩巴掌大,唇色发白,脸颊却烧得粉扑扑的,睫羽时不时颤抖着,似乎睡的并不安稳。
云欢掰着指头算了算,“同你一样昏睡了三日。”
那不一样,我可是打虫巢力竭才昏睡过去的。阿也在心里补充,问道:“人没事吧?”
“并无大碍。余长老说可能是那黑环的副作用,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桃夭回答。
余寰……回想起生热丹难以言喻的味道,心肠仿佛再度被火灼烧,蓦地揪紧了,阿也心道,难怪琅矜以为是毒药。
“凌师姐?”桃夭忽然道,语气疑惑。
凌栾?阿也仓促间转身,重心一个不稳,眼看着要栽倒,下一刻,腰被人稳稳托住了。
对上凌栾复杂的眼神,阿也一个激灵,低头避开,“凌师姐。”
云欢和桃夭抢着来扶,被凌栾摆手拒绝,“我有话要单独与华烨说。”
“是,师姐。”桃夭颔首道。
云欢担忧地看向阿也,没等她开口。桃夭先一步出手,将人连拖带拽地拉走。
“你干什么!”云欢急道,一步一回头。
桃夭不由分说地将人拉到溪边柳树下,劝道,“别担心啦,就让凌师姐和华师姐单独谈谈。”
“谈,谈什么?”云欢眼神飘忽。
“当然是谈席师兄咯。”桃夭挠了挠头,“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就是不敢说。”
云欢默然。桃夭猜对了,谈的就是席子瑞。
此前云弈来访时,凌栾私下得知师姐不知席子瑞乃是华宗弟子后,特意叫自己保守秘密,不要外传,大概是为了华宗的名声考虑。
“凌师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啦。”桃夭叹道,“就算席师兄向华师姐求婚,恐怕凌师姐也会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的。”
“你胡说!”云欢斥道,脑海里却想起席子瑞抱小烨回来时的笑容,冷汗悄悄渗出掌心,如果席子瑞是幕后主使……那就是冲着小烨来的?
“我哪有胡说?”桃夭朝那边努了努嘴,“不信你看!”
维持低头的姿势太久,脖子酸得发麻,但阿也不敢抬头,头顶的眼神直勾勾的,像刑架上沉甸甸的镣铐。
能作为战力,和能独自破阵,是两回事。前者是入门弟子皆可作为,而后者,是连云间派掌门也力所不及的事。
头脑飞转,阿也思索该找什么借口才合理,是找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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