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会的虫们灰溜溜地离开后,屋子里总算清净了。
朗焰骂骂咧咧地说着一些责备协会的话,并且还身体力行地在网上搜索投诉协会的方法。
荣魇不敢阻止,只能看着朗焰发疯。
雄虫投诉协会办事不公的例子……其实并不少见。
虽然雄虫已经拥有足够多的特权,但既得利益者们的欲望是一道深深的沟壑,永远都不会有被填满的那天。
应对贪得无厌的雄虫,想必协会很有一套。
但是朗焰这种前无古虫后无来者的雄虫,恐怕要让他们头疼很久了……
荣魇沉默地打量着原地跳脚的朗焰,心思不禁有些小小的活跃。
他接触朗焰的时间其实很短,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算起,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的时间。
在他看来,朗焰不仅和传闻一模一样,也和他认知中的传统雄虫别无二致。
暴躁、懒惰、贪婪、颓废……除了这些雄虫们的特质以外,朗焰的身上还有一种皇族特有的高傲自大与喜怒无常,这使他比一般的雄虫更加难伺候。
不过,如果不是朗焰暴虐的名声在外,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嫁给朗焰,也就不可能为自己争取到宝贵的活命机会。
他曾以为自己非常清楚朗焰是什么样的虫,直到今天……他发现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他的雄主。
不,说到底,这真的是了解不了解的问题吗?
荣魇的心中不由产生了一种怀疑。
他觉得,他的雄主有点不对劲。
从突然放弃和他离婚开始,就非常、非常不对劲。
众所周知,脆弱的雄虫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意外、得什么样的怪病,都是非常正常的。
那么,因为酗酒过度影响到了脑子,不小心疯了……似乎也是合理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荣魇不禁浑身战栗。
雌虫天生肩负保护雄虫的职责,即使他和朗焰没有婚姻关系,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应该立刻向雄虫协会报告情况,让雄虫第一时间得到治疗。
他应该这么做,他有义务这么做。
可是,他不敢这么做。
疯了的雄主和之前比起来,是那么……仁慈。
而他,卑劣又无能的他,唯有隐瞒雄主的疾病,才能为自己谋求一线生机。
虫神在上,他死后当入地狱赎罪。
但在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哪怕利用一切,哪怕违背良心,他也必须丑陋地活下去。
……
朗焰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往雄虫协会的举报信箱里投了一封长长的举报信后,他迅速将协会的事抛之脑后,想起了自己那道炒了一半的蒜香鱼片。
于是他走进厨房废墟里,将锅里的菜倒进盘子里,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
电饭煲里的饭已经煮好了,在电饭煲里保温了一段时间,现在热腾腾的,正适合入口。
作为他第一次在虫星下厨的成果,勉强还算过得去吧。
原本他还指望着能用美食来瓦解荣魇的思想防线,让他同意做自己的雌君呢,万万没想到,甚至都用不上美食出场,荣魇就自己妥协了。
虽然从结果上来说是给他省了事,但这个结果却令朗焰不禁担忧另一个问题——荣魇的斯德哥尔摩到底有多严重啊?
他可是要收集虐心值治疗养胃的,荣魇这情况,哪里像是还能挤得出虐心值的样子啊?
而且退一步说,荣魇都病成这样了,他还想着从荣魇身上剥削虐心值……他还是人吗?
想到这里,朗焰的良心刺痛不已。
要不是他没有信仰,他现在就该向他的神明请求宽恕了。
没穿越前,他是个看到蚂蚁搬家都会特地绕路的三好青年,没想到穿越后,却不得不做一个畜生不如的渣攻……
都是垃圾系统误他!
003:【???】
“荣魇,晚饭做好了,来尝尝味道怎么样,熟是肯定熟了,就是火候还不到,可能不够入味。”
朗焰摆好碗筷后,殷勤地招呼荣魇来吃饭。
“好的……雄主。”
荣魇心情复杂地应道。
一旦产生了怀疑,他就不禁拿曾经的雄主和现在的对比起来。
以前的雄主从不叫他的名字,一直都凶狠且鄙夷叫他“贱奴”。
声音嘶哑难听,仿佛野兽在嚎叫,语言逻辑混乱,完全匹配那颗被酒精填满的脑袋。
现在的雄主则完全不同。
他的语调轻松愉悦,他的声音灵动可爱,说长句的时候不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停顿,俨然拥有着清醒且充满生命力的灵魂。
荣魇拿起饭碗,神色平静夹起一筷子卖相非常一般的鱼片。
雄虫做饭,这要是传出去,应该足够上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听说过类似的事。
眼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事情本身足够震撼,以至于味道怎样显得不值一提。
别说味道不好吃了,就算是毒药,他也会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荣魇将筷子送入口中。
下一秒,他的脸色变了。
鱼片滑嫩到仿佛能在舌尖上起舞,浓郁醇厚的蒜香掩盖鱼腥味的同时又带来辛辣的刺激,一口下去,四溢的香气填满整个口腔,并迅速朝着喉咙深处滑落……
荣魇不可置信地又吃了一口。
一口,一口,又一口。
朗焰就这么看着荣魇夹走了所有的鱼片,一块都没给自己留。
但他并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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