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头的街道说来也是繁华至极的,只不过平时距离少女家有一段距离,因此并不常来。她停下脚步顺着那马车下头婆子的目光看去,便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地方了。
这一处铺面,大小与许家的不差多少,里头的衣物却的确与许家的大不相同。许家的衣服,通身上下都是江南气息,温温婉婉小家碧玉,可这一处卖的衣服,里头的花样虽然也不乏内敛的风韵,更夺人眼球的却是各类从款式道花色均与大齐女子的惯常着装有所区别的裙装。
少女正疑惑思索着,马车上便款款的下来一个身影。那人,少女是认得的,张家的千金,有名的才女,她远远地在宴会上看过两眼。这会儿走近了瞧,才实实在在的觉得她的温和与美丽。
见张蕴宁往里走,少女把心一横,也跟着走了进去。
铺子里照顾客人的伙计有好几个,一半是女子,比划起尺寸衣裙自然也便比男子方便不少。
“我总是要有件不同的亮亮他的眼睛……”张蕴宁轻声的与身边的丫头说话,却被少女听了一半进耳朵里。
他是谁,怎么要张蕴宁来取悦?要张蕴宁取悦的人自然是有的,此时也已经踏上了回城的路。
因为有司元的前例,贝叶城的百姓对于文官并不放心,相对而言,武将在边疆地区更能给他们安全感。一个从前就跟在司元身边的楚钰可比后头那劳什子皇帝派来的名字都没听过的文官好不少。加之楚钰也并不是没有手段的,是以到了如今,贝叶城大半已经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打消皇帝心中对他最后的疑虑,让皇帝交出最后几分信任。皇帝这个时候是不得不信任楚钰的,一面是心头大患司元,一面是已经失信的王启正,算来算去都不如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楚钰来的好掌控。楚
钰相较于前面两者,到底是根基太浅,好拿捏不说,也更重情爱。
这次回来,皇帝有意赐婚,将楚钰一直记挂在心上的张蕴宁嫁给他。楚钰还是要外派贝叶城的,然而他的正妻却要留下为他看顾家园,尽心侍候长辈。这样一来,张蕴宁便是楚钰的一个软肋,牢牢地被皇帝拿捏在手里。
自从诊出了身孕,蔺子桑便没有再出过门。一来是身子的确不适,二来则是司元与老祖宗也万般阻挠。她无法,只得在这样的侍候央着司元陪着自己一块出来。
他们出门之时,天色已然黯淡下去,路上没有多少人,多半都已经回家吃晚饭去了。蔺子桑坐在窗边,从缓缓行驶着的马车向外看着房顶上的垂眼,眼睛里带着点笑意。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大约三岁,”她的视线并不聚焦,而是飘进了记忆中,“我母亲将我放在小凳子上,自己则在厨房里做饭,那时候的烟也便是像这样一点点的从烟囱里出来了,转眼都好多年了。”
她母亲的坟从前是被秦福根随意扔去乱葬岗的,那个时候蔺子桑偷偷跑去自己连夜挖了土做了记号,后头在别院的时候就拜托了别人去刻了个墓碑放着。上回她又想了法子,让李婶找到宗族里的人,将墓碑整个迁了出来,总算将蔺家与秦家的关系撇了干净。
司元从她身后轻轻的抱住她。蔺子桑偏头问他,“爷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儿?”她顿了顿没有等司元回答,便自己答道,“爷走疆场的,定然是喜欢男孩儿,我也喜欢阿泓,不过既然生了,男女双全自是最好的。”
“你可将话都说完了,我说什么?”司元低沉的笑了,侧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后头不免还有些泛酸的道,“以后不许再说什么‘你也喜欢阿泓’这样的话,”
“阿泓如今是要叫我母亲
的呢,”蔺子桑从来不赞同司元在这件事情上的执拗,不过她也并不多说,只慢条斯理的换了话题,“一出家门就有了胃口,这会儿竟有五六种想吃的东西。”
不知这话的真假,司元也颇为无奈,他低头在蔺子桑的唇瓣上重重的亲了下,道,“喜欢吃的,便让人把厨子都带回家去,陈拓过两日也便回来了。”
许遂良下了马车大摇大摆的进了许府的大门,才过二门,就有一小厮匆匆过来,“老爷,小姐在书房等您呢。”
“姝儿?”许遂良的眉心紧紧地皱在了一处,他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问道,“我今天出门的去向,有谁告诉她了?”
那小厮一脸茫然,“这个,奴才并不知晓……”
许遂良虽然心里有一半笃定许姝不会知道自己今天的去向,然而事情是他做出来的,心虚他总是有的。这会儿心里颇为忐忑,实在不想去见许姝。
许姝并不知道他父亲的做了什么,她这会儿着急的并不是那些个她父亲关心的劳什子官场往来,而是他们许家这几十年来的生意。相比于那可有可无的官位,这才是他们许家的根基所在。许家如今安家在京都,可是从前的那些基础依旧留在江南。相隔的远,生意管理起来自然就没有从前那么方便。一封书信都得周折五六天,什么新鲜消息到手上都已经成了旧闻。这会儿让许姝着急的便不是其他,而是蔺氏。
蔺氏,几乎是大齐有些名望的生意人如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名号。但凡是做生意的,扩张阶段总有些动静,
也总会遭受打压,然而蔺氏的不同就在于此,蔺氏几乎是在无声无息之间猛然崛起的。似乎昨天还没人知晓,可一夜之间遍地都是蔺氏的铺子。许姝让人打听了,那些个成衣铺子、杂货铺子、果铺、香料铺、甚至还有食
铺与书铺,零零碎碎都有涉及,这些店之所以从前半点不引人注意,是因为在一个月前,这些铺子之中的大部分都还没挂上蔺氏的招牌,可一个月之间,那些红红火火开着的铺子便都换了牌子。这是有意的蛰伏,等到时机成熟以后已经无人能挡了。
“除去这些,父亲,我最担心的还是蔺氏的运货通路,这来往的水路陆路,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都掌握在蔺氏手里?”许姝面色很不好看,“三成,听上去并不多,然而这三成却恰好是最通顺的那三成,整个大齐多少生意人,光他们一家便占去了三成,要说我们许家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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