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境中。
狂风四起,乱卷的树叶模糊了视线。
沈见越只是眨了下眼,那面生的年轻画师就不见了踪影。
他环顾四周,下意识想找她。
但忽地,凭空袭来一团灰白色的云烟。
灰烟落地,化成一头庞然怪物,在地面砸出寸深的坑。
那怪物足有房屋高,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身躯如同盘踞在森林深处的千年树根。
它呵出白腾腾的雾气,伏地嗅闻着。
沈见越:“你做什么?
“有外人的气息。怪物的嗓音像是被滚烫的石头碾过,嘶哑不堪,“在何处?
“是我请来的画师。视线落在那怪物突出的脊骨上,沈见越不着痕迹地拧眉,“你不用管。
但怪物还在四处嗅闻。
概是觉得周身血味太重,影响到它寻找气味,它盯准了那具泡在血中的尸体。
它伸过尖利粗硬的爪子,捉鸟雀那般拈起了地上的尸首。那张面具像是与它的脸融为了一体,它大张开嘴,将尸首往嘴里一丢,直嚼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咽下尸体,它继续搜寻着那股陌生的气息,嘴里不住喃喃:“有气味,是外来者。在何处?要找出来,杀了,杀了。
沈见越:“我说了,她是——
怪物猛地回头,死死盯着他。
“你要包庇她?它扯开嘶哑的喉咙,“你可知道,她很有可能杀了你,或是剥下这副好不容易得来的皮——你忘了被剥皮剔骨的滋味?是忘得干干净净,所以想再尝上一回了?
沈见越的脸色苍白些许。
他低垂下眼帘,神情郁郁:“不,我只是……
“你别忘了,你藏在此处是为安定。而她是外来者,外面的一切处处都藏着危险,你就这么轻易信了她?怪物的语气变得冷硬,“若如此,再受一回挫骨扬灰的折磨也是你应得的下场。
“但她仅是——
“仅是画师。一个只会拿笔,只会甩些墨点的画师。怪物的语调平平,却藏着十足的讥讽意味,“或许以前旁人谋害你时,也会正大光明地站在你面前,告诉你他们的坏心。
沈见越神情木然:“你也在折磨我。
“是。怪物毫不犹豫地应道。
它躬低了身,几乎要凑至他的跟前。
在它面前,他小得像是一株初生的幼苗。
“可你也清楚,它紧紧盯着他,“疑心对你并无坏处。
借着那双漆黑无光的瞳仁,沈见越看见了他自己。
脸庞苍白无神,身躯紧绷,阴郁的神情间瞧不见丝毫笑意。
他恍惚记得何时,常有人称他丰采韶秀。
便是不言不语,仅站在那儿,也如月明辉室。
如今却堪如死物。
不。
已然成了死物。
只不过像一株将死的树,仅留下微末一点儿的生息。
而这点余留的生气,也随时有可能被掐断。
他僵硬垂下眼帘,声音轻而又轻:“外人不可信。
“是了,外人不可信。不信,便不会招来刀砍剑劈的麻烦。怪物直起身,化出一把足有人高的重斧。
重斧斧刃上沾着或鲜红或深褐的血斑,被它握在手中,在地面拖拽出深而长的痕迹。
它道:“无妨,我来解决这危险。
**
池白榆没有将水榭作为入画点——画上的怪物虽然消失了,但不代表危险不再。
她选择了临近水榭的一处庭院。
院中有不少纵横拱立的假山,不仅能藏身,还可以观察水榭的动静。
进入画境,她藏在假山后,望向水榭。
但那儿根本没人——没看见那青面怪物也就算了,连沈见越也消失不见。
走了?
她稍眯起眼,紧盯着那处,突然发现就连地上的那具尸体都没了,仅留下斑驳血迹。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深坑。
活像是重型车车轮碾出来的,长长一条,从水榭那方一直延伸到庭院这边。
没找着人,池白榆的视线顺着那条长痕游移起来,由远及近,她看见这痕迹贯穿了整个庭院,再延伸至庭院另一侧的楼阁。
再远就瞧不见了。
什么东西能弄出这么个痕迹。
也不像是那怪物踩出来的——它又不是独腿,况且这长痕也没断开过。
独轮车吗?
她脑中刚冒出这荒谬猜想,就觉地面震了下。
强度之高,震得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腾了空。
她扶住假山,余光瞥见远处的竹林有惊雀乱飞。
又是一震,连假山都开始晃动。
而那方的竹林也在摇,仅一小块儿,在一片宁静中格外突兀。
随后是阵阵声响。
很闷,像是何物拖拽在地上,时断时续地从远方传来。
什么动静?
活像重型车在碾——等会儿!
忽地她意识到了什么——
八成是那怪物过来了!
而地面的痕迹也很有可能是它弄出来的。
反应过来的刹那她转身就朝一旁的房间跑去。
青面怪物应是闻着了她的气息才又折返回来。
或许与她置身庭院空间开阔有关——任何一阵风都有可能吹走她的气息。
比起开阔的庭院这些房间由于年代已久带着浓厚的旧木味道能在一定程度上遮掩住气味。
先尽可能躲着实在躲不过了再按述和说的用匕首离开画境。
她进的这间屋子空落落的
一床一桌一柜。
都已经老旧到散出腐木气息连桌上的铜镜都覆了层薄薄的灰映出的画面模糊不清。
她打开柜子。
柜子里分了隔层大概是用来放叠好的衣物的。
空间太小没法躲。
环视一周池白榆最终躲进了床底。
就在她寻找躲避点的时候外面的巨大声响也在逐渐接近。
她屏息凝神地盯着门口由于视角太矮她没法看见外面的情形。
好在能借着从门底投入的影子判断那怪物的动静。
眼看着影子慢吞吞地移过门口她仍不敢松懈。
直到那声响逐渐远去紧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才稍有放松。
躲过去了吗?
她擦了下坠在眼上的热汗手肘撑着地缓慢往外挪。
但刚挪了一下她就听见了一阵咔咔沙沙的响动。
就在门外很轻听起来像是纸张摩挲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动静!
池白榆抿了下唇悄无声息地挪了回去紧盯着门口。
咔咔沙沙咔咔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又戛然而止。
“咚——”
“咚——”
“咚——”
门外传来三声缓慢沉闷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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