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落下。
当第一滴雨水落下,整个南海湾便被无边的潮湿笼罩。
“轰隆——!!!”
一声巨大的雷鸣声响彻大地,一切像按了开启键,紧随而来的雨水,雷鸣了掩盖一切。
也掩盖了将军府中痛苦的嘶吼声。
“不——”
“我不许——”
冼夫人绝望地拽着眼前人的衣角,几乎绝望地嚎啕:“我说不行——楚忠良,你听到没有!??”
“轰隆————!”
又是一道雷声,响彻天际。
随之而来的闪电无声,却照亮眼前人的侧脸。
冼夫人抬头怔怔望着。
她跌坐在地,仰望的人却如此高大。
那瞬间,她看清了楚忠良的神情,那张脸上的神情,冷峻而无情。
他的目光像一道冷箭,直直刺进冼夫人心窝。
他说:“别闹了,夫人。”
他说:“待处置妖孽,还我楚家一个清白,还我们女儿一个清白,夫人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他说:“只是一个带来灾难的女娃,我们还会有其他孩子的。”
冼夫人闭上眼,
窗外的风雨落到她脸上,雨水混着泪水一同落下。
炙热的泪水在流出眼眶的瞬间被冰冷的风雨吹散,那冰冷的温度直击冼夫人心脏,让她五脏六腑剧痛,如遭火焚,又如冷水淋透。
某个瞬间,她竟分不清,楚忠良说的究竟是谁。
是冼妬,还是那个出生就被扔去弃婴塔,那个她拼命生出来,却连一面都没见过的孩子……
是那个海浪送来的潮妹,还是被污蔑妖孽,伏诛金剑下的大女儿,楚嫖?
……孩子。
她生了那么多孩子,她曾有那么多孩子,为什么到头来,却一个也抓不住,留不住?
冼夫人怔怔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她虚握手心,只聚集着从天而降的雨水。
暴雨连绵不绝,冼夫人心中仿佛也下起了这么一场雨,这场雨下了那么长时间,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下,
从开始的濛濛细雨,到某刻,天空仿佛撕开道口子,倾盆而下,雨水那么多,似乎一辈子流不尽……
“哗啦啦——”
风雨敲打窗棂,窗外暴雨仍在继续。
“……我没闹……”
冼夫人无力地反驳,她难掩喉间哽咽,声音中带着期望,道:
“楚忠良,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妬儿吧……”
冼尘一辈子没有低过头。
当年长枪纵马,意气风发的冼家女将三日破敌城,万人枭寇首。
她也曾踏遍关外景,醉卧白沙场,当年挥戈饮血狂,风流恣沙场;如今深宅网住年华,青春罔作白发……
那时的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自己狼狈地跪坐在雨夜里,求自己的丈夫,放过自己的孩子。
冼妬抬起头看向四周:“……”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有人都有意忽略她,避开她的目光。
无人在意她的呼声,无人站在她的背后。
这家,竟成了他楚忠良一人的家。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来人,把夫人带下去休息。”
许久,楚忠良声音低沉地吩咐道。
他背过身去,没有再看冼尘。
“……哈。”
更可笑的是,被求的那个人根本不在乎她的恳求。
冼夫人几乎要发笑。
尖锐讽刺的笑声似乎要刺破喉咙,可是即使刺破喉咙,却也刺不破整个世界落下的雨声,雷鸣。
甚至传不出将军府,无人看见,无人听说,最终一场雨水掩埋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
冼夫人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连轻飘飘的雨声就能压倒自己了?
当年冒雨行军反败为胜不是没有过,为什么现在自己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是谁捂住了她的嘴吗?
“……”
冼夫人困惑地扣住喉咙,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是哑巴。
跟当年究竟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昔日的将军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偌大的将军府,竟连一个听自己话的下人也找不到。
眼前的男人一开口,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自己的过错,所有人站在他那边……
凭什么……!
“……”
冼夫人睁着眼,望着越来越远的那道身影。
巍峨,挺拔,伫立在风雨中,却仿佛一丝风雨都沾不到。
偌大的将军府正在为他遮风挡雨,士兵下人在为他劳心费力,妻子女儿是他的掌中之物,什么都顺理成章地听他安排。
……楚忠良
可,冼妬明明记得……二十年前,根本不是这样。
如今究竟改变了什么?
冼夫人想,只因她此时是冼夫人,是妻子,是母亲——?
仿佛这些身份下,她就不是一个人,她便超脱了人的身份,丧失了基本权利,她就活该承受这些吗?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要是她还是当年的冼家女将,楚忠良还敢无视她的话吗!
这不对。
冼夫人想,这跟当初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什么都没错,可她又什么都错了。
可恨……醒悟太迟。
在失去她三个女儿后,她才意识到。
原来,一旦放下权利,力量,她随时都有一无所有的可能。
“……”
被架进院子的最后一眼,冼夫人拼命挣扎,目光望向将军府外的远处。
“……”
水幕隔绝了视线,冼夫人的目光黯淡下来。
今夜雷雨交加,冼夫人望不见她想看的。
“孩子……快跑啊……”
大门在眼前被关上,黑暗笼罩了冼夫人。
她无力地跪坐在地,捂着脸喃喃:
“……快跑啊,女儿——”
——
被收缴法宝后,现在本应在上京使者一同运来的囚车中的冼妬却没有选择在那待着。
她也没有找其他人,一个人来到山顶。
“呼呼呼——”
山顶的风非常大,除了风声中隐隐的雷鸣,冼妬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什么都没带,披散的黑发被雨水打湿,胡乱粘在脸上。
冼妬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眯眼向远处望去:“……”
今日,楚父带着一帮人找到冼妬的时候,冼妬表现的非常平静。
或者说,冼妬也在房间等他。
早晨那帮宫人来时,冼妬没有听从楚忠良的威胁,还是偷偷跟在他身后,听到了双方的对话。
当时,冼妬的内心还抱着一定期待。
也许就连她自己都知道那期待来得无凭无据,如水中浮萍一样,只待风一吹,雨一打,就散了。
所以当楚父来到她面前时,冼妬虽然不怎么意外,却依旧感到难过。
十岁那年,南海斗蓝凫时被抓伤的胸口仿佛旧伤发作,在这个阴雨天再次隐隐作痛。
“……父亲。”
冼妬抬头看向黑压压的众人。
楚忠良的脸色很难看,黑沉,阴郁,像笼罩了阴郁,就跟今日天气一般。
楚父打断了冼妬的问好。
他目光像冷锋一般划过冼妬,竟让她心里发抖。
“都是因为你——”
他说:若不是冼妬,楚嫖又怎么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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