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似箭赛忙骓,岁月如刀易容盔。
无猜两小羁连断,奈何尘忘已昨非。
容情和苏时倾,就像天工截然不同的两种作品。
在篆造容情的时候,天工偷了懒,将儿少时出众的五官一一留存,并没有施予多少变化。长大了的样子和旧时形同,所以就算隔了很长时间,苏时倾也能凭着记忆,认出来她就是容情,不会是旁人。
可苏时倾的脸,却变了很多。他并没有受什么外伤,也没有巧饰假妆。可能单纯是天工篆造的时候,多想了几分蹊跷主意,才拿他的脸细细颜改,变得与旧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苏时倾自个儿对镜,都时而会恍惚陌生。更别提足有五六年未见的容错容情——他们当然,认不出。
苏时倾有些遗憾,更有些失落。
锋利的剑刃贴着他的脖颈,提醒着他昨日今时是这么不同。
“……”他就这么凝望着容情,温柔得、赤诚得,让容情一时间不愿再拔长剑偏锋相伤。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容情觉得苏时倾好古怪,“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祸害村民的贼盗!就算你央我求我、瞅我瞪我,都改不了‘你就要死了’的命运。”
口头上步步紧逼,容情掩饰被凝望的烦躁不安。
“你要杀我。”
多年未见,重逢的第一面。容情就要杀了苏时倾。
“你们一群贼盗,祸害了整整一条村的村民。我要杀你,你还觉得冤枉吗?”容情言辞之间,颇有几分女侠的气质。只不过思虑不成熟,还带着点点稚气。
“我不是贼盗。”苏时倾摇头否认。摇头的动作轻轻,却也擦伤了他的脖颈,一道细微的血线当即显现。
容情有片刻仓皇,要挟的长剑不经意间退了一寸,避开了苏时倾的要害。
“贼盗可不会自报家门。你虽否认,可信度却不高。”容情嘴上不依不饶,笃信苏时倾绝非善类。
“我只是路过。”
只是路过,刚巧遇见你。
“路过?”容情淡诽,心间怀疑不减。
“对。路过。”
容情眉间紧皱,打算拆穿苏时倾的谎言:“村口应该横七竖八躺了人,路过见了,不觉得害怕?反而进到村里,旁看打打杀杀?”
就算真是路过,苏时倾也绝非普通人。
该提防。
苏时倾表现出的从容,令容情很是不解。
“你不怕死吗?”不怕死在三尺长剑之下?
苏时倾思索了一会儿,才将凝望的目光收回,垂垂落在脖颈前的剑上:“怕。”
容情分不清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苏时倾表现的,哪里有害怕的影子?
烦躁感迷蒙了逻辑理智,容情只觉得谜团愈大、疑虑更深。
又不好真的不追问。
若是一剑之下杀错了人,那她与那些肆意妄为的贼盗,岂不是没有了分别?
苏时倾抓住了容情犹豫的空挡,为自己解释开脱:“我打西北方向来,走的是乡道。瞧我的马,一天一夜地疾奔,都走累了——我确实是刚巧路过,不是蓄意蹲伏在此处的贼盗。”
容情瞥一眼疲累的马儿,信了三四分,可手提的三尺剑不愿意轻易搁下:“你说‘你打西北方向来’,就是‘西北方向来’?谁知道你肚子里,是不是有多了去的花花肠子?”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信?”苏时倾好耐性。
他对着容情,自然是无穷无尽的好耐性。
“西北方向来,你可曾见到了什么?”容情引导着苏时倾自证。她也是从西北的官道上改路来的。要是苏时倾讲不出见过的风物,那一定就是在说谎话。
“见到了什么?”苏时倾努力回忆着,“乡道上很多石子,棱角分明的石子。石子路颠簸不好走,跛了好几次马儿的脚掌钉。”
容情失语片刻,摸不透苏时倾的思维回路:“石子、马掌钉?我问你‘风物’哩,换个别的说……”
苏时倾一本正经地疑惑:“路上的石子,不算‘风物’么?”
容情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没留意过西北那条路上,是不是有苏时倾说的石子。
她嗔斥着,再度催促要求:“换、换一个!”
苏时倾笑得明朗,仿若横在脖颈边的,不是刀剑:“……换一个?噢!乡道中途边的草野地里,有一匹长了白藓的牛。白藓长得奇异,远远看去,就像异种的斑点奶牛。”
容情再次无奈,看着苏时倾像看着傻子:“牛是会动的、会走的!我比你走得早,可没见到有牛。能不能说些,你我都能看见的物什,来证明你走得的确是西北方向的乡道呢?”
这一问,问倒了苏时倾。
除却同看的日升月落、异看的石子野牛,好像真没有什么别的风物了。
于是,苏时倾老实摇头。
摇头的时候,脖颈边的肌肤再一次擦出血丝。
急得是容情,她好像下意识也不想苏时倾是贼盗。
“木牌!有没有见到官道和乡道交际处,指示的木牌?”
究竟是动了女儿家的恻隐之心,悄悄粉碎了内心深处对陌生眼前人的猜忌,把答案直接相诉。
苏时倾仔细回忆,话语中真诚无假:“我没有看到有指示的木牌。”
明明只要说“看见了”,就能洗刷嫌疑。在容情的跟前,苏时倾却连小事都不愿意扯谎。
容情不得不动手:“明明是有木牌的,结果说没有?分明就不是打西北方向来。”
谁知道那令人误会的、令人费解的木牌,被谁收夺了去?
苏时倾只得咽字吞冤。
三尺剑弹光啸唳,撤回,又冲刺向苏时倾胸口。
眼看容情就要收索苏时倾的命!
苏时倾可不想死。
未偿还恩情的他,若是死了——还是死在容情手中,岂不是白死?
于是他逃了,这一步逃窜得踉跄,逃窜的方位也不太对——纵身越到了村子某处的茅草屋栅栏边,刚好此处位置,是个死角。
即使再不想与容情过招,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出手,来抵挡她那柄无情剑的锋芒。
“呵!还说不是贼盗?你不拔剑了么!”容情与记忆中温和的模样,相距甚远,只此刻多了带着敌意的强势感。
“你就要杀了我了,我自然该抵挡的。”苏时倾又气又好笑。气,是气容情的不讲道理;笑,也是笑容情的不讲道理。
容情的好胜心忽而骤涨。
她意外地发现,苏时倾这“贼子”的身手不是一般得好,竟能在自己的剑招之下游刃有余。
骄矜的心态压过了赏识的赞叹,容情喝道:“也不过是凑巧,你能对上几招。再看剑!”
话音落后,容情的身法变得循迹飞快,施展的是正是第一眼见她那时位移的步法。
苏时倾的剑,慢了。左臂很快挂上了几道剑刃的伤痕。
他不得不正色对待。
也正是这时候,容情完全展现出出神入化、几近臻境的步法,不再是戏弄藏拙。
苏时倾全力凝神,才堪堪跟上。
“别慌。有我。”如暖旭温流,识海的声音拂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