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不是响在现世的。
它击碎了苏时倾对谷牧城倾怀的友善,携带了淡淡的嫉羡味道,响在了苏时倾的识海当中。
发生在识海之中的万千变化,都逃不过冼夏的眼睛。
冼夏本来在倚在湖心亭围栏边阖目养神,有一句没一句地纳听苏时倾谷牧城的对话,尚且还算松惬。可一声闷雷贯彻四周之后,冼夏可再没了休憩的睡意。
睁开眸子的时候,好巧不巧,观览了一席桃叶飒飒凋零。叶落风随,连带着桃枝上挂着的血玉玉佩,都摇摇曳曳,险些把唯一的那枚初红桃花无情刮落。
冼夏倒是个护花心切的。不知是不是怜惜苏时倾的识海太过素净,所以看到桃花濒危,想出手帮上一帮?
他一个遁土闪身,去到桃花所在的那支枝杈之下。第一选择是伸出手去围护,替桃花挡风。
挡了有一会儿,见风势渐渐颓弱,才缓缓收手。
收回的手撤到中途,五指分张,绕着桃花拢成一个半球形状。随着冼夏凝神施力,金芒粒子从五指指尖渗出,形成一层球形薄膜。薄膜看似脆弱,却能防风避雨,在冼夏大意疏忽的时候,能给予这点桃花庇佑之地。
“怎么了?怎么将马车停下了?”祸之俑者谷牧城什么都不知道,一脸兴奋地询问着苏时倾,做什么忽然愣在半路中央?
灯盏泛滥颜色,掩饰了苏时倾不太好看的苍白面容。
“没事。没事。你且跑你的,我在后头,跟着你就是了。”苏时倾说完之后,再斥缰绳。马车这才又重新晃晃启程。
谷牧城却不曾察觉苏时倾的内心波澜,还以为自己又找到了一个好的听众,兀自朗朗然把心事直诉:“你肯定没见过容情——她呀!是我见过的,性情最、最、最良善温柔的女孩子!”
谷牧城神采飞扬。
苏时倾庆幸光线暗了些。如此他便不用直面这位红衣少年郎满面的自信荣光——对称之下,会显得自己失落失意,显得自己弱势。
他怎么会不知道容情是什么样的人?哪怕只剩少年时候的印象,哪怕只是须臾几个月的共处,都足够印记得深切深刻。
“她怎么良善温柔了?”苏时倾憋着苦闷打听,是想知道容情的近况多些。
谷牧城兴奋道:“那日,我记的很清楚——是福州地动灾后的第五天,她随她哥哥的凤军队伍一道,到城中赈灾。”
苏时倾依稀记得,过去确乎有那么一年,地动来得频、来得猛。只是,传闻的地点是不是福州?倒记得不真切了。
“她给灾民施予完粥水,本该去歇息的。她哥哥也劝她去休息……”
“她没有去?”
谷牧城点头道:“没有去。她折身走到坍圮的废墟边上,替哭泣的小男孩照料一只奄奄一息的家犬。”
“她是喜欢小动物。”苏时倾也在回忆,回忆中的容情照料着瀑底湖塘里的一尾鱼。
谷牧城没听出来苏时倾语气中那种曾经相识的笃定,自顾自地说着故事:“那只家犬,是为了救小男孩而变得奄奄一息的,地动的时候,推搡着小男孩快些出门去,结果被断裂的屋梁砸中,砸得内腑重伤。”
“‘她’一定很难过,救不了那只家犬。”
“是啊。小男孩很难过。守了五日,还是没能等到家犬康复。”
“……”
“我看着容情陪着小男孩,一同度过了家犬最后难挨的时光。她安慰小男孩说,死掉的家犬会升到天上去。你的家犬如此忠勇,说不定会被某家神君选中,做骑边的护卫犬呢……”
苏时倾微笑,因容情善意的谎言心暖。
谷牧城说完,复又激动:“如此温柔的姑娘,是你,你喜欢不喜欢?”
苏时倾道:“我喜欢。”
谷牧城争抢道:“是啊!我喜欢呐!我一见钟情!”
某人的直白心意被忽视,哑了言语,堵了气,也不回应谷牧城的。
“她不仅仅是性情好,功夫也好!”谷牧城对着空气比划了三两无名招式。
“她习武了?”这点,苏时倾不知道。
谷牧城道:“何止‘习武了’,功夫还顶厉害着呢!百晓生悉数的江湖英杰榜里,容情可以算进金字梯队首十位列。”
金银铜铁瓦。按五阶这么分的话,容情的武功是真的顶高。
看来过去柔柔弱弱的那个小姑娘,如今要变得,苏时倾追不上了。
“你的功夫,在哪一梯队?”如果暂时追不上容情,好歹不能差情敌太多。
“我?谷某不才,也是金字梯队。”谷牧城很是自傲,不过也难怪,这么自信的人,当然有几分拿得出手的实绩资本。
反观苏时倾,现在还什么人都不是、什么名衔都和他无关,甚至除了容情给的那枚血玉玉佩,一匹马、一柄剑,什么都没再有。
好像谷牧城和容情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冼夏手上,已经捧了一手的落叶了,叹息之际,凝望桃树上仅剩的那朵似坠将坠的桃花。即使有仙气萦绕,暂时护之无恙,但是要想桃花精气丰满、常开不败,最后还得看苏时倾自身。
苏时倾顾不得识海里的种种,情绪正随着谷牧城的说辞起起落落。
明知闻言冲击刺激,偏生要苦苦追问:“你如此——倾心于她,容情可知道吗?”
问出言语的时候心间涩涩。
“她知道的。我这大肆昭彰的劲儿,逢人便说‘我心悦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谷牧城丝毫不觉得应该收束,好像容情注定会是谷牧城他的妻子一样。
这份情衷、这种霸道,让同样对容情有情意的苏时倾望尘莫及。
“只不过……”谷牧城缓了缓,追求的过程看来也不是一帆风顺。
“只不过什么?”苏时倾上钩了。关于容错容情两兄妹的事,他愿者上钩。
“只不过,情妹妹的兄长容错将军似乎不太喜欢我。”谷牧城露出苦恼的面色,想不通。
一句“情妹妹”软腻酸麻。苏时倾听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故意回道:“我要是容错,不追着你狂打,已经很给面子了。”
“为什么?”谷牧城可觉着自己没错。
“就凭你一句……一句‘情’……反正!就是不妥!”苏时倾唤不出口,他与谷牧城一样心有慕意,却又迥然不同。
他不想追着容情太紧太急。他光是远远望一眼、默默帮一帮,就已而心满意足。
“迂腐!”谷牧城反过头来驳斥苏时倾,“你这般温吞,心仪的姑娘早跟着别人跑了!”
“若是我心怡的姑娘,有了属意的心上人,那也再不必争抢,给她徒增烦恼。”容情应该还没喜欢上谷牧城吧?苏时倾不安揣度。
“那只能说,你还没喜欢到骨子里去。真真地喜欢上了,便是抢!也要抢到身边的!”谷牧城说得志在必得、坦诚露骨,毫无隐忧畏惧。
苏时倾羡慕这样的谷牧城。不过是一点点的羡慕,却如同蚁蛀千堤,让点点萌生的对容情的孺慕爱意,浸溃在滔滔酸水里。
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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