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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蓝色火柴盒」

小说:

疯人爱

作者:

文笃

分类:

现代言情

《疯人爱》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辜嘉宁的眼神变得有些怪。

祈随安面不改色地将黑色信封翻转过去,微笑着解释,

“恶作剧。”

然后,她目送着辜嘉宁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点点头,带着仍然有些怪的眼神退了出去。又将黑色信封翻转过来——

还是那句话。

还是那个唇印。

唇型完整而饱满,线条性感,印在薄薄的黑色纸片上。

似无辜的索吻,又似恶劣的挑衅。

祈随安捏着黑色信封,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起来。

她仿佛又回到那扇朦胧的画框玻璃面前,看见了女人有些故意的笑容。

【欢迎你,来到我的嘉年华】

她又看到这句话。

故意用“嘉年华”来形容一场葬礼,甚至在葬礼邀请函的背面印上唇印的……

应该只有那位女画家本人了。

她早该想到的。

即便她对别人的事情,一贯都没什么好奇心。

祈随安抚了抚自己有些疼的太阳穴,将葬礼邀请函收起来,点开手机,又看到刚刚那位未保存的号码发过来短信回复:

【祈医生,如果我表妹她真的过来找你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告知我一声。】

她更头疼了。

-

下班后,诊疗室内的那片湿痕干了,雨也没有再下。

祈随安刻意换了条路走,没有铁皮棚,没有马上会烧些什么的铁皮桶,勒港天黑得快,空气中总是带着潮意,灰蓝调的夜色垂到她眼皮子地上,她看到那家色彩斑斓的鱼市——

塑料帘布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蓝绿色灯光流淌,人影笼统,有个戴围裙戴黑框眼镜的十八岁少女,火龙果色的编发,一边咕噜咕噜地转着眼珠子,兴致盎然地听过路人说着八卦,一边不太利落地捞起一条红色金鱼,连着水装进透明袋子里,开朗地笑着转头——

看到了她。

祈随安往上瞥了一眼,寿星鱼店,好名字,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沉闷的“啪嗒”地一声,鱼市的塑料布被人迅速撩开了——

有人追了出来。

气喘吁吁,到她身边,惊喜的语气,“祈医生!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垂睫,编辑完短信给那个未保存的号码:【你表妹在勒港,寿星鱼店】

发出去。

然后收起来,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抬起眼,对上黎生生那双睁得亮亮的眼,

“听说你又离家出走了?”

“怎么会!”黎生生甩甩自己的火龙果色头发,

“我留了信给他们的,还特意说了我是要过来找你,这怎么算离家出走!”

“你表姐很着急。”祈随安和声细语地说,“你应该尽快回去,不要让她们担心。”

“我才不!”黎生生瞪大双眼,

“祈医生你不能赶我走!我已经十八岁了,有自己决定去留的权利!”

祈随安耐着性子,“你知道吗?大部分青少年的十八岁,都需要上学。”

黎生生撇撇嘴,“我是我自己,我不是大部分青少年,再说了,十八岁就一定要上学?谁说的!中国道路千千万,条条大路通罗马!”

祈随安维持着嘴角的微笑,“然后你在一个边缘城市老城区的鱼店里给人捞鱼?”

黎生生毫不服软,也倔强地看着她,“那你呢?突然一声不吭就跑到一个根本没有人需要看心理医生的边缘城市来,也不联系任何人,难道这是你的罗马吗?”

祈随安拧了下眉。

黎生生使劲仰起下巴,插着腰,围裙系带晃呀晃,撑起架势来,“怎么!”

她以为祈随安又要说些老掉牙的话,用一些“你还是个小孩子不理解大人的事”这种话搪塞她,或者……因为她讲话不过脑子,不小心戳穿她的痛楚跟她大吵一架?她想了想,决定稍微服个软,

“好吧,是该上学。”

“其实我只是在放暑假,不想待在家里而已。”

祈随安还是没有说话。

黎生生瘪了瘪嘴,“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愿意待在这里就待一辈子好了,大不了我来给你找病人好了,反正我认识好多有病的人……”

结果祈随安冷不丁地问,“这是什么歌?”

黎生生愣住。

抿了抿唇,看了一眼祈随安的表情,女人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随心所欲,看起来不像是在生气,而像是真的在认真询问她的模样。

她松了口气,仔细辨别从隔壁老年舞厅里传出来的歌声,好一会,说,

“《烈女》。”

“烈女?”

祈随安轻着声音重复一遍,有些莫名地笑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手机,那串号码没有短信回复过来。她将手机放回包里,刚要关上,却又瞥见了那张黑色信封。

停顿了两秒。

再关上包,抬眼,冷不丁地瞥见黎生生好奇的目光,

“你在想着谁?”

-

黎生生不是她的病人。

七年前,祈随安还在精神科当住院医师,遇见了经常在附近晃悠的黎生生,十一岁的年纪,天天跑来精神科门诊,不挂号,只是坐着,跟门诊病人、家属、护理师和医生……总之,她跟医院里的一切说话,被医院联系家长驱逐过好几次。

祈随安也是驱逐她的“坏心医生”中的一员。只不过,偶尔,她也会带她吃顿医院食堂尤其难吃的饭菜,或者,领她去做些院里安排的志愿活动……

直到三年前,祈随安那时候已经从离职,而黎生生第一次离家出走不是去某家医院的精神科,而是抱着书包,找到了祈随安的诊所,笑嘻嘻地跟她说——祈医生,你走了之后都没人教我做出来那些神经数学题了。

祈随安摸了摸她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头,收留了她,第二天将她送了回去。

第二次,黎生生离家出走,将自己的存折扔到她面前,十分诚恳地说——祈医生,我原本想像你一样,当一名脸色苍白但人还不错的精神科医生的。那时她十六岁,在一次失控险些将圆珠笔怼到父亲耳朵里之后,被诊断出了躁郁症。

祈随安再次将她送了回去,建议她的家长最好送她去专业的治疗机构,而不是一间普通的心理诊所,更不是她这个与黎生生以一种类似“移情”方式相识的心理医生。

后来,她听说黎生生住院,又出院,考上了大学,又休学,再继续上学……

然后,就是这一次。

快要被她遗忘掉的,十八岁的黎生生,又来到了她身边。

到底来找她做什么呢?

她什么也做不了。

祈随安盯着包里的黑色信封,心平气和地想。

“你在想着谁?”

黎生生重复一遍,打断了祈随安的思绪,又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想你什么时候能回去,还想你什么时候离家出走能去苏黎世找你表姐而不是来找我。”祈随安很随意地说。

“去苏黎世太麻烦了,还得要护照和签证,我没有。”黎生生撇了撇嘴,没有再继续和她争论,只是朝她敞开的包努了努嘴,“这是什么?”

黑色信封后的唇印隐隐若现。祈随安面不改色地按住,“葬礼邀请函。”

“葬礼邀请函?”黎生生思索了一会,“那位,e……e什么来着……”

“Iris。”祈随安说。

“对对对,edis。”黎生生恍然大悟,耸了耸肩,“我记性差,英文也不好。”

“实际上,这是葡文。”

“葡文?什么意思?”

“神的使者。”祈随安很简洁地说明。

黎生生恍然大悟,“难怪,所以发音那么奇怪,我还一直以为是我英文太差了。”

“你刚来就认识她了?”

“当然,这里都在讨论她的葬礼。”黎生生摸了摸鼻子,

“就连来我们店里买鱼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也都在说她,虽然有时候不是些什么好听的话。”

祈随安点点头。

这座城人人都在讨论Iris。

可是……

她停下脚步,突然回头,问黎生生,“为什么?”

黎生生差点撞到她肩上,“什么为什么?”

祈随安眯了眯眼,“她不是只是个画家吗?”

就算勒港再小,就算为自己办葬礼再出格,就算她是位很有名的青年画家,可画家毕竟是画家,不是每天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明星……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天,祈随安遇到的每个人都在讨论她,人人都知道她要给自己办葬礼这件事,甚至连报纸上都印她的新闻?

“可能因为她的画前几天在这里被烧了,而且她又要自己给自己办葬礼。”黎生生说,然后又问,

“那你要去吗?”

“去哪?”

“她的葬礼。”

祈随安漫不经心地说,“不去。”

“为什么不去?”

“因为我那天要去参加婚礼。”

“哪天?谁的婚礼?”黎生生似乎很好奇,“你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

祈随安瞥她。

又翻开包,重新看了一眼,很诚恳地念出了新娘的名字,“后天,新郎叫张伟,新娘叫李丽。”

黎生生对此表示怀疑,“这真的不是你刚刚随口编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祈随安说。

黎生生“切”了一声,“不想去就不去好了,还要编一场婚礼出来。”

祈随安说,“是真的要去参加婚礼。”

“是是是……”黎生生答得敷衍,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喊。

她应下,然后火急火燎地说一句“我得去工作了”,于是又风风火火地跑过去,刚打开门,再回头,朝祈随安热情地挥挥手,

“等我下班来找你玩儿吧!祈医生!”

祈随安捏着手里的请帖,叹一口气,看着黎生生的火龙果色头发甩来甩去,下班还要来找她玩?

她看起来很爱和她玩吗?

-

勒港的雨季格外恼人,像一支洇了雨水却还在拼命燃烧的烟,湿闷晦涩。

童羡初点过一支这样的烟。

也在这样一支烟的烟雾里,对上过一个女人多情的眼,被问过一个问题——爱是什么?

愚蠢的问题。

她轻“呵”一声,慢条斯理地理好自己身上镶着白珍珠的黑色礼服裙,安然躺进那具黑底红绒棺材,双手安然交叉,不紧不慢地说,

“关上吧。”

预想中的黑暗没有很快覆上来,而是她的画廊经纪冒出半截身子来,忧心忡忡地压低声音,

“你真的把画烧了?”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画廊经纪从她的沉默中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沉默了一会,大概是敛起了那些多余的可惜,才开口,

“本来让你来勒港,是想让你来散散心,尽量不要闹出什么大新闻的……”

“我没什么心可以散。”童羡初说。

直白的语气,听起来是个玩笑,却因为语气太过理所当然,显得有些让人摸不透。

然后就安然闭上了眼。

画廊经纪又连着叹好几口气,去看躺在黑底红绒棺材里的女人,拥有一张旺盛而病态的美丽脸庞。

不过,大概是因为闭上眼的关系,那种虚幻淡漠的攻击性被收敛了许多,不免让人想起那个十七岁时站在画廊里,背着画筒,异常落寞的女孩——像一张被遗弃在脏污里又被掏空过的旧报纸,失魂落魄。

于是画廊经纪忍不住问,“一定要办这个葬礼?还一定要自己躺在棺材里面?”

童羡初没有睁眼。

画廊经纪追问,“你说你这是为什么呢?”

“不是和你说过了?”童羡初半掀眼皮,“找人。”

“是,你是跟我说找人,但也没跟我通个气说你找什么人啊?你要跟我说清楚,等她来了我才好偷偷和你说,你就好偷偷从棺材里出来找她啊……”

喋喋不休。

童羡初不耐烦地睁开眼。

画廊经纪瞬间噤了声,老老实实地帮她把定制棺盖盖上。

世界恢复几十秒的宁静,沉入黑暗中。她安心地闭上眼,结果画廊经纪压低的声音从棺木外传进来,

“是那个吗?唯一一张你自己亲自送出去的葬礼邀请卡?”

简直阴魂不散。童羡初躺在棺材里想。

但在这个问题之后。

外面传来脚步声,画廊经纪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应该是走了。

她将双手安然放在小腹上,听棺盖外的人来来去去,各种声线传进来……不是,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外界声音被一层屏障隔住,隐隐传进来,她一边分辨那些声音,一边很安静地躺着,很忽然地想抽支烟,一支湿得几乎要点不燃的烟。

然后,她很忽然想起被画廊经纪遗留下来的那个问题,她问她要找什么人?

找一个三十天后,能陪她去澳都的人。

——她给自己回答。

一个从她来到勒港那天起,就已经知道的回答。

然后她再次在这里给出回答,以为被画廊经纪遗留下来的问题能解决。

可下一秒,听见那些聒噪的声音,她又开始烦躁不安起来,于是一个崭新的,她从未想过的问题飘了出来——

祈随安。

她缓缓睁开眼,望着漆黑的棺盖,突然想到画廊经纪说的话,她提起那张被她唯一亲自送出去的邀请函。

唯一,她讨厌这个词。

为什么要用唯一?

她为什么让画廊经纪用了唯一?

难道一定要是祈随安?

难道非她不可?

不可能。

-

这场婚礼是本地传统如今却少有的千人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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