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里》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鸡鸣入耳,夜至五更。
此时正值宵禁,天色尚未破晓,青石铺就的大街上静谧无声,唯有几盏客栈门前的灯火宿值。
秦黎兜着一件黑色披风,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夜色中,偷偷摸摸地避过巡夜的官兵,终是来到了位于承天门东侧的刑部天牢。
她缩在一个角落里等谢曜灵。
她向谢曜灵说了自己凄惨的梦。
谢曜灵答应她,进天牢帮她看一眼父兄。
天牢门前重兵森严,火光耀目,映得四周一片红亮。秦黎紧贴在后墙,隐在阴影之中,耳畔传来风声呼啸,身后隐约还有犯人凄厉的叫声断断续续,想必仍有审问用刑。
她的心跳如鼓般急促,不由得回忆起那个让她心惊胆寒的梦境——父兄的身影血肉模糊,酷刑加身,痛苦的低吟与挣扎仿佛就在眼前,挥之不去。
等了许久,谢曜灵终于从墙缝中钻出。
“怎么这么久?”秦黎着急问。
“天字号的牢房可太难找了,这下面又是地牢,又是水牢的,纵横交错,七通八达,我绕了好了一会才见到令尊。”
“我爹……他还好吗?”
谢曜灵在夜间也能视物,此处黑乎乎的,他却清晰看到了秦黎流转目光下的犹豫。
他想起监牢中的惨状——满屋的血腥,残破的身体,遍地的虫鼠……
“好得很,令尊封疆大吏,公主驸马,不比你一小丫头尊贵,上面那些人又不是分不清谁是大佛,岂能让他比你在顺天府住得差?”谢曜灵淡淡道。
秦黎眼神一亮,“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本公子向来诚恳待人,不说假话……我要骗你的话……”谢曜灵手指忍不住磋磨,来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你要敢骗我,你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秦黎指着谢曜灵,玩笑着下了这个恶毒的诅咒,谁知不小心触到了他手臂的光廓。
竟有微妙的实感。
秦黎大为震惊,语气里带着一丝错愕:“你这是……”
谢曜灵一笑,“本公子身上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慢慢瞧吧。”
——
昨日秦忠父子的证词递到了皇案前,永嘉帝足足磨了一日,才召来朝中几位肱骨,入宣政殿议他父子二人之罪。
黎明将至,在一句高高的唱和中,掌灯侍从缓缓引领众臣踏入大殿。
永嘉帝身披天蓝色道袍,坐在一把简单的素木椅子上,身旁的铜香炉中升起丝丝香烟,缭绕于温暖的空气中。
他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身姿健硕,气度非凡,天子威仪尚在,并无老态龙钟之感。
几位重臣山呼吾皇万岁之后,分了两排站定,等着永嘉帝问话。
“塘州今年冬天一直冷着,可一滴雨雪也没下,钦天监呢?你怎么说?”
钦天监监正孙元一跪下道:“陛下,臣已多次观测天象,塘州气候异变,确有反常之象。但天时运转有变,欠丰有时,并非人力所能左右。”
“哦,与人无关,那秦忠和他那个儿子兵败,看来也只能归咎于他们自己的过错,与天灾无联?”
“臣仅察天象,至于兵事,实不敢妄言。”孙元一低头答。
“我看你是老了啊,天之不晓,人之不明,是打算如此回青阳山养老去吗?”
孙云一战战兢兢,“微臣不敢。”
伴君如伴虎。
永嘉帝先敲打了与秦家关系颇深的孙元一,以示群臣他的态度,方才缓缓转入正题,问及案情。
“秦忠和他儿子交了证词,你们都看了吗?”永嘉帝看着左相萧创。
“陛下,他父子二人狡猾至极,那证词一句实话也没交代。”回话的是刑部陈尚书,萧氏的门生。
“那这案子,诸位卿家有何见地?”
刑部陈尚书看了萧创一眼,第一个站出来道,“长宁侯,”他顿了一下,又换道:“罪臣秦忠无故撤兵,意图通敌,致使凌阳雁鸣山一线溃不成军,西南天堑几近摧折,实在是罪无可恕,老臣以为当施以凌迟之刑,悬首于闹市,以儆效尤。”
吏部尚书崔勉心平气和,“凌阳一战,西魏突然举兵进犯,加之西南一带灾民四处流散,谁知有没有西魏兵士趁机混入城中,里应外合。长宁侯虽备尽忠心,亦难以完全防备。胜败乃兵家常事,若仅以这一次之失,就判了一位忠良之臣死罪,岂不寒了边疆将士的心?”
兵部尚书赵大人附和,“崔尚书说得不错,长宁侯为我朝立下过赫赫战功,如今我们并未找到他通敌的证据,如此冒失地就判了他的罪,恐怕难以服众啊!”
刑部陈尚书袖子一甩,反驳道:“什么赫赫战功?我看那就是他通敌的铁证。”
“永嘉十七年,他秦忠自称攻破了魏都,朝廷上下谁不为他庆贺,以为边境自此安稳,百姓合该修养生息,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西魏兵防在他秦忠的眼皮子底下反而愈发强大起来,他秦忠是忠臣还是佞臣?在座诸位难道由此还分辨不清?”
陈尚书今年四十有三,还未被刑部那些精细棘手的案子缠乱思绪,此刻眼神精明,一席话咄咄逼人,让其他人只得装聋做哑。
永嘉帝开了口,“崔卿,你怎么看?”
殿上此时正站着两个崔卿,但崔勉知道自己刚答了,此时问得只能是大理寺卿崔襄。
“陛下,臣以为此案疑点众多,既然陈尚书认为他们父子二人的证词不足以取信,那微臣觉得只能再审之后,才能有所判断。”崔襄出列,跪在殿中央道。
永嘉帝站起身来,“是了,人关在刑部这么天,没问出一句实话,”
他看着陈尚书,语气轻飘飘的,“刑部的人无能啊。”
陈尚书赶忙扑在地上,“陛下,微臣死罪。只是他父子二人以为背后有靠山,十分嘴硬,臣不敢重刑,实在别无他法。”
“靠山?”永嘉帝冷冷侧目,“哪里来的靠山?我大齐可还有王法?既进了天牢,就收回平日那一套投门附户的心思,不必忌讳,朕给你旨意。”
“动重刑,让他招。”
宰相萧创慢吞吞地跪下,带头拜道:“陛下英明。”
永嘉帝话音陡转,又提道:“郑大人,朕的摘星楼还要多久才能完工?”
郑大人昨晚去了醉音楼寻花问柳,此时还沉浸在十几位美娇娘的柔情蜜意中未醒,又被殿内的香烟催得昏昏欲睡,根本没听到永嘉帝唤他,还是旁边礼部的苏大人扯了扯他袖子,他才反应过来。
郑大人连忙揉了揉眼睛,恭声回道:“陛下,户部迟迟不给我们工部结款,工人们领不到工钱,近日多有懈怠,已影响到楼宇修建进度,恐还要多等些时日。”
户部侍郎萧子敬连忙跳了出来,“陛下,户部的银子今年多给了江南和西南赈济灾民,到了年底,难有存余,微臣再想想其他办法,定不耽搁陛下入楼的日子。”
永嘉帝拊掌,“好,好,好,还是萧爱卿最得朕心啊。”
——
秦黎回到家,天已蒙蒙亮了,府中人陆陆续续苏醒。
她以为昨晚谢曜灵莫名其妙不睡觉,是嫌西屋许久未被人住过,灰尘太大的关系,她便先吩咐了下人洒扫收拾。
她又去厨房拿了两个包子,边啃边派人给秦初留话后,就准备一人一骑朝通州去。
因年关将至,盘查格外严格,各部正急于捉拿重犯表功,所以出城也设了勘验。
出京的百姓与入城的商队已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堵得水泄不通。
天色尚早,守城官兵懒散无力,查验不甚仔细,秦黎在队伍中等了好久,方才挪动了几步。
熙攘喧闹中,忽地一阵凌厉的马蹄声破空而来,声势疾烈,伴着泥水四溅,直扑而至。
待距城门不过数丈,马的主人猛然一勒缰绳,战马嘶鸣长啸,声声震耳,回荡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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