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峙当晚又赖在梅香苑没走,打从晚棠离开侯府后,他的卧房已经形同虚设。
许是相思过甚,他再次带着对晚棠的思念入了梦。
再次经历晚棠惨死的痛苦后,他又回到了他临死前被困的牢房。
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皇帝身边的内侍在向他宣读圣旨,飘飘忽忽听不真切。
他只看到那内侍最后说了句:“……八大罪责,证据确凿,武安侯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萧峙岂是那等临死便痛哭流涕之人。
他高扬着脑袋,倨傲地睥睨着那几个内侍,全然不将众人放在眼里:“本侯赤胆忠心,日月昭昭,天地可鉴;陛下听信谗言,总有他后悔的那日。
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后,萧峙便看到他自己端起那杯鸩酒,一饮而尽。
到死都紧紧攥着牢房的栅栏,孤傲地屹立着,即便七孔流血,亦不肯倒下。
萧峙能感受到梦里的他带着滔天的怨念,他是被冤枉的,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做,可是他无力改变自己的命数,就那样带着强烈的不甘含冤而亡。
萧峙再次惊醒时,身上的冷汗浸湿了里衣。
他熟能生巧地抬手捏捏眉心,不再像刚开始从梦中惊醒那两次一样错愕,神智很快回笼。
他好像真的活过不止一世,奇怪的是,他梦里那一世娶的竟然不是晚棠?
真真是可惜,这样好的棠棠,他那一世竟然眼瞎没发现。
深更半夜,萧峙叫了水。
守夜的小厮忍不住又嘀咕道:“侯爷如今后宅没人,自己一个人睡怎得还叫水?
赵福听到他们的嘀咕,冷着脸走过去踢了一脚:“管好你们的嘴,否则被赶出梅园的时候可别怨天尤人。
“侯爷这精力也太旺盛了,以前侯爷自己一个人住,也不这样折腾人呀。
赵福看那个小厮还在抱怨,严肃地看过去。
他平日里惯爱慈眉善目地笑着,谁看到他都会欢喜地主动打招呼,算是武安侯府里最和善的一位管事。可一旦敛了笑,眉眼之中便会带上和萧峙一样的锋锐,冷飕飕的。
小厮们不敢再抱怨,闭上嘴巴赶紧干活。
屋子里的萧峙并不知道小厮们的抱怨,他关心的是梦里那八大罪责,只是惊醒后一个都想不起来。
今晚到底是睡不着了,他沐浴完便去了晚棠的小书房,握住她曾经练字用的那支笔,给晚棠写信……
承州,秦府。
魏老夫人因为怀疑赵氏一直在装
疯卖傻,险些又晕厥过去。
晚棠当日回养心斋的时候便告诉她,赵氏是真的疯癫,只是偶尔会有片刻清明。
魏老夫人哪里肯信?
将养到第四日,秦仲安该给她个公道的时候,她坚持要再去见一见赵氏。
晚棠这会儿也不担心老夫人不信,扶着她一起去看。
赵氏院子里的松树已经被挖走,因着魏老夫人不屑要赵氏的东西,那棵树便被移栽去了前院,眼下那里还敞着一个深坑。
魏老夫人瞧着舒心多了。
祖孙俩刚进院子没几步,屋子里便传来丫鬟的惊呼声。
下一刻,一个丫鬟捂着脸从屋子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救命啊!赵老夫人又发癫症啦!”
她这么一叫唤,院子里两个粗壮婆子当即提起扫帚跑过去。
魏老夫人惊疑不定,拽着晚棠不让过去:“莫不是真的疯了?咱们不过去,以免殃及咱们。”
晚棠点点头,把受伤的丫鬟唤过来:“你的脸怎么了?”
这个丫鬟已经照顾赵氏多年,赵氏的情况她最了解不过,没来承州之前,私下里和常人无异,待她颇为不错。可这几日却彻底不受控了,每日不是伤自己,便是伤她们这些无辜的丫鬟。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赵氏又不是她亲娘。
所以这丫鬟这会儿也没了帮赵氏遮掩的心思,哭着大倒苦水:“二姑娘救命啊,奴婢实在没法继续照顾赵老夫人了,再这么下去,奴婢的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原来赵氏刚刚头疼难忍,竟然摔了个茶盏,握着碎瓷片就要去割她自己的头。
丫鬟上去抢碎瓷片的时候,赵氏挣扎中,一瓷片划过她的脸。
晚棠扭头看向魏老夫人:“祖母这回信了吧?”
魏老夫人看看丫鬟捂着脸的手,有血从她指缝里溢出:“信了。”
她话音刚落,屋子里便传出赵氏癫狂的低吼,刚才那两个婆子喘着粗气跑出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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