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卫疏星惊骇地拉上床幔,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贺玉舟,你都不知道出声的吗?”
翻过一页书,贺玉舟垂下眸,指腹摩挲着纸张一角:“你和锦绣有悄悄话要讲,我不便出声。”
他是什么时辰从书房来的卧房?在这里看了多久的书?她问锦绣的那番话,他又听去了多少?
卫疏星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后半辈子就躲在幔帐里过。
贺玉舟的声音却隔着床幔传来:“晚饭快做好了,夫人,我们一起去。”
“我不饿,我不吃饭……我更不会喝药。”
卫疏星羞恼地在床上打滚,牙疼似的,嗯嗯呀呀哼唧个没完。
她希望这只是一场梦,贺玉舟根本没回卧房,也没听见她的疑问,便往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哎呦,这真不是梦,是明晃晃的现实!
而今她又希望贺玉舟是个聋子,千万不要听见她的话。
锦绣杵在屋子正中央,脑子乱成一团,她是先喊小姐吃饭,还是先向姑爷转述小姐的问题?
仔细一想,小姐常教她做事要讲究先后顺序,不能心急,当然应该先做前头的事。
是以锦绣头一扭,问道:“姑爷,我们小姐问你,她睡着的时候,你有没有来看望——”
“笨锦绣,快快住口!”
卫疏星几乎是从床上冲下来,赤着双足,一记箭步就跨到锦绣身后:“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什么都没问!”
嘴巴被捂住,锦绣支支吾吾的,说不清任何字眼。
茹姨刚想来分开这对相互纠缠的姊妹,竟有人先她一步,伸出了手:
“夫人。”
这只手生得很是漂亮,五指修长,指节分明,仅留了极短的指甲,清爽干净,颜色也白得透亮。
望着它,卫疏星心尖尖最柔软之处似是被猫挠了一爪,不疼,却痒得厉害。
贺玉舟,应当,是在向她求和吧?她的确等了许久,期盼了许久,可等这一刻当真来了,她竟没有预想中的喜悦。
她连眼泪都掉了,那可是她最金贵的泪,而他只想伸一下手就算完,哪里这么容易。
“道歉。”
卫疏星后撤了半步,下颚微抬。
灯火颇亮,茹姨将女儿锦绣拉到自己身边来,往角落走了两步。
没了她的阻挡,落在贺玉舟眸底的光亮便更浓,却在听到“道歉”两字时,有了半瞬的轻颤。
其实他不算太在乎卫疏星将汤药掀到他身上的错,那时他确实愠怒恼火,但这份愠怒很快便消弭瓦解,否则他也不会捧着书枯坐数个时辰,只为等卫疏星醒来,与她把话说开。
贺玉舟对情绪稍作整理,温声道:“没关系,不用道歉。”
卫疏星面露讶异,两弯细眉拧出丘壑。
好端端的,贺玉舟怎生说这种奇怪的话?
贺玉舟亦容色微怔,琢磨着妻子的意图。
屋中静默了一息,风一来,吹得人头脑也清醒,夫妻二人同时颤了颤瞳孔,皆是恍然大悟之态。
卫疏星气急败坏,原地蹦了三四下:
“笨蛋,我是让你给我道歉,给我道歉!”
她巴不得现在就卧在地上打滚撒泼,贺玉舟长得什么脑子嘛,简直就是呆瓜脑子!
咕噜咕噜,肚子叫了两声,卫疏星恨肠胃不争气,叫得不合时宜。
“王婶说,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贺玉舟尚未适应身份的转换。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无法接受自己从受害的人,变成了需要致歉的人。
中午那会儿,他的态度挺温和的吧?没有责怪卫疏星一言半句吧?所以,她到底想要他为何道歉?
贺玉舟依旧朝妻子摊开掌心,只等她将手放上来:“再等,饭菜就该凉了。”
饥饿感多可怕,一切知觉都被放大了。
虽看不见外间的状况,卫疏星却凭声音知晓此刻有一群侍女鱼贯而入,一盘盘地摆好了美味佳肴。她好像嗅到鸡汤的香气,还有花椒的呛鼻味……
几番挣扎,卫疏星终是慢慢搭上贺玉舟温热的掌心。
卫大小姐永远仰着下颚,她不高兴的时候,很少拿正眼看人:“我没有原谅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贺玉舟不动声色地沉下心,他竟成了需要被原谅的一方,真是可笑。
卫疏星又道:“我是饿了才要吃饭的,并不是因为你请我。”
“小姐,你刚才还说自己不饿……”锦绣找准时机,强行插了这句嘴。
“笨锦绣,我才没说!”卫疏星甩开贺玉舟的手,张牙舞爪扑上去。
仅这么一小间卧房,却被主仆二人你追我赶地闹起来。
锦绣非说自己不笨,且要卫疏星也承认;至于卫疏星,哪会真心觉得她不好?遂收回“笨”字,叫锦绣自己去玩,玩够了记得吃饭,不要饿着肚子过夜。
与锦绣闹了一通,卫疏星笑意未歇,一回头,见贺玉舟还在原地等待,脸色顿时垮了下去,哼道:“手。”
她扬了下手腕,幅度不高,抬与不抬无太大区别。
贺玉舟心里亮如明镜,若是不答应,她不知要怎样闹,他也就白白地等她睡醒了。
如女郎所愿,贺玉舟轻柔扣住她微凉的左手:“穿好衣裳和鞋袜再去吃饭。”
男人的唇角无甚喜色,卫疏星的容颜却绽开笑意,好似初春的桃花。
看,纵然午间闹了一场,贺玉舟仍会主动来找她,可她笑得不够痛快,只因尚未听到他说“抱歉”二字。
到了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她自会为泼了他一身汤药的事道歉,再告诉他王厨娘的手艺有多好。她不要做先低头的那个人。
滋补身体的药通常放在饭前喝,这会儿已晾得温热,正好入口。
卫疏星睨了眼丈夫,轻启朱唇:“我要喝药了。”
“你现今身上没病,喝的是补身子的药吧?”
“是呀,要认真喝、天天喝,身体才能强健起来。”
贺玉舟眼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夫人确实得认真喝药。”
前半碗药,卫疏星通常不用人特意多哄,自己伴着蜜饯白糖,喝下半碗,而后将碗朝前一腿,双手叠在膝间:“我喝不动了。”
贺玉舟又不瞎,自是注意到还剩半碗药。
他吃过逼卫疏星喝药的亏,吃一堑长一智,又不想再惹妻子一次,故而说道:“那便动筷子吃饭。”
卫疏星神色微怔:“你不是要我好好喝药吗?我只喝了半碗啊。”
顺她心意,她不满;逆她心意,她哭闹。贺玉舟看不透她:“你想要我怎么做?”
分明是真心的疑惑,却被卫疏星品出质问的意味。
女郎手腕一缩,没理他,端起药碗仰首,咕嘟咕嘟,将余下的半碗汤药灌下肚。
她重重地一搁碗,抓起几颗蜜饯喂进口中,嗓音发颤:“好,好,贺玉舟,算你厉害。”
贺玉舟一头雾水,愈发觉得妻子性情古怪,阴晴不定。
兰苑小厨房原先有自己的厨子,卫疏星嫁进来后,又从娘家带了一位姓王的厨娘。
她猜得出桌上哪几道菜出自王厨娘之手,便吩咐近侍的侍女:
“这几道菜通通端到里面去,我不和呆瓜一个桌子吃饭,否则我也会变成呆瓜。”
呆瓜——这是在讽谁,贺玉舟听得懂。
他也不恼,眼睁睁看着几个丫鬟端起几盘菜,随卫疏星进了内间。
夫妻俩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吃的不是同几道菜,心却往一件事上想。
——她为何又生气?
——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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