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闭关并不如晏江山想象的顺利,跟之前的两个夜晚一样,比起凝神运气,他的状态更像是半昏了过去,依旧做着那些莫名其妙的绯梦。
还剩下的微薄意识告诉他,这就是那个破系统的debuff搞的鬼,但他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杀伐性质的任务,怎么会有这样的惩罚机制。
最终,晏江山的意识被彻底拉进了梦里,摆脱不得。
彼时,旁边的顾鸣也正困顿着,本来就不稳固的境界又竭力一战,浑身灵气混乱冲击着心脉,跟灵气一样混乱的,是他的思绪。
往日空空如也只有功法,只有术决的脑海,忽的冒出来什么东西,很轻,很柔地唤他。
“顾鸣……”那东西从后面缠了上来,期期艾艾,“我自你幼时便开始教导,如今竟要弃我于不顾了吗。”
顾鸣紧闭的眼睫颤动,周身衣物被郁结的灵气炸开,他还是没有睁眼,只拼尽全力抵抗着。
在去秘境之前他的身体就曾被种下魔种,明明师尊已经帮他清掉了,可依现状来看,分明是残余的魔种掩护着魔气,让它得以不被琉璃潭净化。
“顾鸣,我不是魔,我是你的师尊啊。”虚幻处慢慢浮现了一个身影,红衣落雪,眉目如画,是那副他先前不曾见过的美人榜上绘制的模样。
“只见过一次,便印在了心底,你怎么敢说不是恋慕我。”
“顾鸣,你怎么不敢说,你爱我?”
男人忽的吐出一口血来,他强行调转灵气,让它们在正常运行的轨道,把心魔死死封在心底。
等它的声音消失后,顾鸣却又听见了其他动静,是还没封死?他拧眉,而后察觉不对,猛的睁眼。
跟他一同闭关的师尊正倒在地上,看情状,很是难受,但这份难受里多少有了些缠绵的味道。
莫不是师尊也沾染上魔气,生了心魔?顾鸣下意识又想,那他的心魔会是为谁而生呢。
随即,端方持重的九灵大弟子也意识到自己对师尊的冒犯,忙散了那些旎思,他把师尊从地上抱起来,一掌破开前不久才被封闭的洞府。
素来喜欢守着师尊的晏月,现在却没在外面,顾鸣眉心微蹙,他看着难耐的师尊,只得传音唤人。
晏月赶到时,师尊正被他衣衫不整的大徒弟抱在怀里,耳侧脖颈处白皙的皮肤上,还沾着肮脏糜艳的血红。
青年眸色沉沉,语气像是高岭风雪一样刺人:“把他给我。”
顾鸣觉得不对,今晚的所有人都很奇怪,比如师尊,比如晏月。
他没放手:“师尊这是怎么了,是在秘境又中了什么毒,还是之前病状未好,转而复发,又或者是——”
跟他一样,生了关于谁的心魔吗。
“我说,把他给我。”这一句比之前更冷,平日里那些温雅和善仿佛在夜间被撕破了伪装,露出真正的面目。
“晏月,你究竟想做什么。”顾鸣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看这个师弟不顺眼,不只是因为他突然闯入他们的生活,还害师尊平白闭关两年,更因为这个师弟真的很假。
说也假,笑也假,明明就是一潭死水,非在师尊跟前装出个活泛模样。如果不是他也同样为师尊好,顾鸣早就忍不住找人切磋一番了。
晚风轻吹,月光洒下,落得满庭银辉,凉薄如水。
晏月静静站着,目光停在再度陷入梦魇的师尊身上,半晌过后,才缓声道:“我不会害他的,把师尊给我。”
顾鸣还是有顾虑,偏生师尊的身体一向都是晏月负责,况且师尊如今这般情状,也不太好去找七药峰长老来看,他还是把怀里的人交了出去。
知道师尊是因何而病,晏月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境。
情蛊又叫鸳鸯蛊,一般分于两人种下后,每月中旬以雌蛊宿主修为做代价,强行助另一人境界大升。
虽然有破解之法,但一般用了鸳鸯蛊的,还真不是鸳鸯佳偶。不少魔修以此乱世,引得修仙界人心惶惶,生怕哪天自己被抓了做雌蛊宿主。
一个成名已久的元婴修士,是不可能在自己不知晓的情况下,服了这般毒物的。师尊他知道,甚至可能是他自愿的。
晏月不禁去想,雄蛊现在又在谁体内,那人居然就这么让师尊心甘情愿助他吗,甚至不惜让自己修为大跌。
“你抱得太紧了。”
青年闻言,这才回神,放松了姿态。
顾鸣提醒过后又问:“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晏月敛眸:“师尊叫我看好路离,我没看住,他下山跟问野打架去了,等师尊醒过来,怕是要生气的。”
“我下山看看。”他再怎么样,也是九灵的大弟子,这种事情自是有责任管上一管,更别说这是师尊的吩咐。
“师兄带两瓶丹药,你自己还病着,他们打架,多半也要受伤。”晏月忽然很贴心似的,“今日琉璃潭里,师兄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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