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人含的泪水,听到她这样冷静的声音,倒有些意外。
“二公主想如公主府见您,遭到咱们底下人阻拦,随后翻墙而进,不成想......”
她的话未完,可若是仔细想来很快便能知道这场闹剧从何而来。
“不成想二公主跌下墙来,杨妃如今正在御前,控诉殿下无视圣令,不近姐妹。”
杨妃与母后交好,且木氏已无,她何苦如此。
霍虞正在心中慢慢盘算,反应稍慢了些,开口还是问的魏奷:“你为何这般容颜?”
他的眼底满是愤然,全然不像无事之人,且不说公主府的人是否是酒囊饭袋,今日他就不该出现在此处。
“殿下,草民正欲出府,恰逢二公主,与二公主一番解释,谁成想二公主笃定殿下在公主府内,且言语间说草民攀附于公主,也不会野鸡飞上枝头。草民一时气不过,便与公主的下人生了冲突。”
此话霍虞全然不信,但在人前这些事显然已经发生。只不过霍毓从未有过如此莽撞之时,除非是知道了什么。
一如苏幕不惜以苏府为代价,远赴西北。
父皇,你当真要如此吗?
大晋百年繁盛,史书之上定会留有浓墨重彩的一笔,为何偏偏不愿安享晚年。
“殿下,大晋百姓苦世家久矣。”
不知何时听来的话,在此刻愈发明晰,可世家当真全部该死吗?应推翻的不是世家,却又不止世家。
女子当政,少之又少。
可掌天下之政,摄政为王,却并不罕见。
苏幕,原是如此啊。
不知想到什么,轻笑声于屋内回环。
端坐在贵妃椅上,眼神如见蝼蚁,“呵,你们,当真能争的明白吗?”
而后爱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奷,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人人都想做帝王。
既然若此疯癫,那她倒也不着急了。
“魏公子,可否与本宫行个方便,告诉本宫父皇要本宫如何?”
一句话将魏奷带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魏奷是个奇人,自小展现的才华,令父母为之惊叹,可也是这么一个人,平生凄苦。
街上雨滴洒落,他脚程说不上快,怀中抱着的书卷,未曾染上半点雨水,单薄的衣衫上却是泥泞不堪。
黑漆漆的前路,闪躲不及的马车,被人一眼就能识出的少年郎。
再次醒来时,眼前繁华一片,未曾见过的金碧辉煌,映入眼帘。太极殿内他坐在椅子上,而那着黄袍的人,已经屏退了公认,只留了一盏案前灯,朦胧若梦。
他起身,复又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而那人烧掉手中信封,一道声音幽幽传来:“魏姑娘,当真是殚见洽闻啊。寡人手中若星海的人竟不如一位姑娘。”
魏奷心如死灰般跪在地上:“草民,罪该万死。”
“我朝何曾说过女子不可为官?不过若以女子之身,难□□言不断,你有如此才华,若是无用武之地才是可惜。”
魏奷从太极殿出来的时候,密道之内只有她一人,空荡的可听到呼吸之声。
冷静过后,仿若知道了什么辛秘一般,走的飞快。
知遇之恩,此生难报,因此魏奷愿结草衔环,生命以报。
“请殿下弹劾苏家,请殿下说服皇后娘娘交出王家罪证。”
这不像父皇说出的话,霍虞甚至有些笃定。
“假传圣旨,罪当如何,你可知晓?”
“草民所说句句属实。”
霍虞一脸疑惑,不论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未见过父皇这般。这更像是......明目张胆的让她们二选其一,或者说是为了保下她们,中宫变则国本易乱,父皇这是要王家,不,是要彻底清除世家。
那么霍毓在里面又有什么用处呢?
她快速起身,欲前往宫中。
“殿下,马车已在外等候,烦请殿下宽恕他们带剑随行。”
霍虞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魏公子,此时应当在公主府。”
她甚至来不及告诉苏幕他们,便匆匆进宫。
可真到了宫里,站在屋檐下,心中反倒有些郁闷,一股火起不知从何而来,可这些她来不及思考。
望着牵头狭长空寂的宫道,骨头里渗进去彻骨的寒意,步履匆匆。
太极殿外李顺早已等候着,相隔甚远,霍虞便瞧见了他手中,是她遗落在太极殿内的手炉。
“哎呦,我的殿下,怎得穿的如此单薄,圣上让老奴拿着这手炉果真没错。”
这手炉如同投名状一般,霍虞犹豫的接了过来。
李顺又提醒道:“圣上说了,若殿下来了太极殿接过手炉,身心已暖和,便可去皇后娘娘宫里了,如此也不会将寒意带到坤宁宫。”
太极殿外一片肃穆,唯有霍虞神色凄然:“父皇如今......”
李顺低下头,不说话,只将手中的物件给她。
而只一眼,霍虞道了声谢,便转身去了坤宁宫。
入目之处一片银针,魏女使在其上来回行走,口中嘟囔着:“娘娘,奴婢冤枉啊。”
霍虞本欲为其求情,却想到母后从不会无端处理下人,尤其是魏女使与她曾许下生死相依的誓言。
“母后,魏女使若是做事毛手毛脚,惹怒了母后。不若儿臣厚着脸皮,求个请,可好?”
原以为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曾想皇后一句话便将她也骂了。
“本宫这里,从不饶恕吃里爬外的东西,本宫与王家待如何,她却如狼心狗肺般,阿虞觉得这种人该如何?”
霍虞闻言将随身备的胡椒面,不动声色地抹在眼皮上,眨眼间眼泪就簌簌而下:“儿臣来之前看到坊间父慈子孝,一时间便想到了儿时。”
“你若是如此优柔寡断,变不要来当说客。”说罢便要做出送客的姿态。
“儿臣幼时母后遭人算计,魏女使更是日夜不眠,侍奉左右。父皇一怒,得罪了木家,木氏亦曾因此流放数人,如今与世家算账,也是以木家开刀,母后,您比儿臣更明白,世家已经保不住。”
她说的泪流满面,可手指的胡椒面,却飞向了皇后。
两人面面相觑,霍虞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可瞧着皇后并未斥责,便又泪眼婆娑的开了口:“父皇说的不过是给了咱们母女最大的体面,母后您应当早有对策,有何苦苦了儿臣。”
手指被人握住,缓缓送到眼睛处:“本宫,最厌烦的便你孩童时期,想来你也不喜,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霍虞瞪着眼,毫不退缩,嘴角上扬一下:“儿臣只在意结果。母后自然也乐意给儿臣这个脸面,我们母女想来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洲儿的太子之位,你这个皇姐,应尽心辅佐。阿虞,母后可有说错?”
远处魏女使寒冷的夜色下,双脚早已不能在银针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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