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生日宴吃得圆满,许辰懿和毛秀珍拿筷尖敲着碗沿,一个唱黄梅戏一个唱昆戏,比着赛的亮了一嗓子。
毛秀珍到底年事已高:“咳咳咳。”
又伸手去端面前的桂花酒。
辜屿把她的酒盏挪走:“少喝点。”
“哦。”毛秀珍讷讷地缩回手去。
散席后,男孩们要帮着收拾,葛洁把他们都赶跑了:“还不够给我添乱的呢。”
晁二柱这个不中用的,没喝几杯就倒下了。
许辰懿在白酒啤酒洋酒领域那都是所向披靡,但她没喝过洵州的这种桂花酒,被忽而涌上的酒气弄得有点懵,拉着晁雨的手吸着鼻子:“我有点想哭。”
“怎么了?”晁雨紧张起来。
许辰懿嗷地一嗓子:“你说海绵宝宝为什么要生活在海里呢?它是块海绵,那不得泡烂了啊!”
晁雨顿觉好笑,扶着汪啊汪的许辰懿上楼回客房。
天井里就剩下晁正声、葛洁、晁雨三人收拾。
洵州请客是不用一次性碗筷的,那被视作上不了台面。散了席,主人家要捧着那些瓷碗碟,一只只地洗过。
晁正声把所有碗碟收到厨房里去了,葛洁弓着腰在擦桌子。
她有一头乌色浓密的发,晁雨的一把好头发就是遗传她。
不过去年生病之后,便剪短了。
晁雨过去拥住她的肩:“妈妈,生日快乐。”
葛洁怔了下,抬起腕子拍拍她手背:“你这孩子,突然撒什么娇。”
晁雨抱着她的肩不撒手。
原来要到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清葛洁头上一晃而过的并非月晖,的的确确是一丝白发。
晁雨把侧颊贴在她后颈:“不是撒娇。”
“就是祝你生日快乐,年年快乐。”
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因为前年葛洁的生日,她因工作忙没回洵州。晁二柱迎来大学第一个暑假,跟马超他们约着去旅游了。
葛洁的生日年年热闹,难得冷清一年,晁雨有点不放心。
给葛洁打电话,葛洁听起来没事人一样:“啊哟,难得一次我跟你爸二人世界,不知多开心。”
葛洁生日那天,晁雨加了整天班。
她碰上一个难对付的甲方,明恒宇把她丢到现场去,她穿着高跟鞋陪客户走了整天的现场,客户仍是不满意,指着鼻子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末了说:“你妈命不好吧生了你,笨成这样?”
这一单价值数千万。然而并非所有签大合同的客户都有素质。
晁雨深吸一口气,阖了阖眼。
真的很想脱下高跟鞋扇在他的肥头大耳上。
在脑中过了遍这爽文剧本,又在心里默念佛系法则:Ok,fine,随他去。
熬到下班,那日北京倾盆大雨。
三号线遇到极为罕见的停电事故,她顺着人潮慢慢挪出地铁站,只想回家冲个热水澡,解放被高跟鞋折磨了整天的双脚。
许辰懿还没下班,她回到出租屋的时候,看到楼道里站满聊天的老人。
她问:“怎么了?”
“停电了,屋里待着挺闷的,待不住。”
晁雨怔了怔。
站在楼道里聊天的正好有房东阿姨,叫住她:“哎姑娘,我女儿说可能要回国,现在还没决定。如果她真要回的话,麻烦你们下个月就搬走。”
晁雨整天没吃饭,有点头晕,伸手扶了下墙:“不是,合同里不是写明了,如果要搬走,至少提前一个月说吗?”
房子也不是那么好租的。
“那我少收你们一个月的房费咯。”阿姨道:“租房不就这样吗?不然的话,你们买房嘛。”
晁雨重新撑开伞,走进雨幕里。
许辰懿还在跟客户拼酒,晁雨琢磨着这事还是等许辰懿清醒了再跟她说。
晁雨本想回家点个外卖蛋糕,再给葛洁打视频,用这样的方式陪葛洁过生日。
现在不行了,大暴雨天的也走不远。
她撑着伞去了出租屋旁边的便利店,冷藏冰柜里,还剩下最后两只预包装的小蛋糕,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一个巧克力的,奶油都腻在包装纸上。还有一个奶油草莓的,草莓蔫头搭脑,奶油塌了一角。
晁雨拿了那个奶油草莓的,去柜台结账。
本想在便利店待会儿,结果这里挤满了附近小区停电来乘凉的人,已不剩空座,甚至门口也挤满了人。
晁雨撑开伞重新走入雨中。
她路过一个早已废弃的电话亭,走进去,收了伞靠在脚边。
电话已经拆除了,只剩个满是灰结出铜锈的空架子。晁雨吹了吹,灰简直迷了眼,她把蛋糕放上去。
这情形有点惨,她决定不给葛洁打视频了,改为打电话。
调出精神的语气:“妈,你生日怎么过的?”
“啊哟,都说是二人世界了,那能告诉你吗?”
晁雨笑。
“那你呢,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蛮好呀,客户很满意我的设计,下班以后我跟辰辰一起点了蛋糕和小龙虾。”
“不要吃小龙虾呀!不干净的,小龙虾和蟑螂是同一个祖先你晓得伐?”
“……妈,你这都是在哪里看的?”
“你买的什么蛋糕?”
“奶油草莓。”晁雨垂眸看着生锈架子上的小蛋糕,它在这样潦倒的环境里,显得更蔫头搭脑了一点。如果晁雨没有买它,再过一个小时,它就会被贴上“七折”标签。
如果还没有人买它,再过两个小时,它就会被扔进垃圾桶。
“妈你知道吗?北京的奶油蛋糕跟洵州不一样,是动物奶油。”
“什么动物奶油?”
“洵州那种老式蛋糕就是植物奶油呀,口感不好的。”
动物奶油更轻盈,更柔软也更娇贵。托在舌尖上像一朵轻柔的云,非得藏在温湿度适宜的冷柜里才能保护它的形状。
像北京这座城市。
晁雨站在一个废弃的电话亭里,抬眸望去。她身后的这片老式小区都停电了,可一条马路之隔的新式小区灯火通明,闪烁着瑰丽的霓虹。
再旁边是一栋崭新的商业体,楼体外高悬着辜屿的海报。
那时他还没拿下最具分量的「春闻杯」,还没有如今这样的国民度,却也已是火出圈的程度。
晁雨望着那张海报。
海报上他的目光,也像北京这座城市,冰冷而华丽的注视着所有外来客。
电话亭是半开放式,雨溅进来,挂在她睫毛上。她觉得有点想打喷嚏,揉了揉鼻尖,对葛洁说:“再过几年,我就可以买房了。”
“到时候接你来过生日,给你买动物奶油蛋糕。”
“好的呀。”葛洁的声音听起来很昂扬:“那我等着享你的福了。”
挂了电话,她打开那个小蛋糕的盖子。
失去了冷柜保存,奶油融化变软,草莓托得不稳,随着她一揭盖子,骨碌碌滚到生锈的架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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