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推理 > 解连环 满碧乔

第二十三章 拨云见日

小说:

解连环

作者:

满碧乔

分类:

悬疑推理

《解连环》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夏末的午后依旧炎热,风却带了些薄薄的凉意。剑斫锋跟在唐休璟身后,穿过悠长的回廊,深入唐府后宅。

京洛之中达官显贵之多,简直犹如天之繁星,剑斫锋负责涉五品以上官员大案,雕梁画栋,亭台轩榭早已司空见惯,然而这尚书府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从方才的乌头门到此处的回廊,皆是大气端然,不像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府宅,倒像是……边地的堡垒。

剑斫锋如此想着,步履一瞬不敢停歇。莫看唐休璟年事已高且是带病之身,这一路走去速度之快,剑斫锋要全力才能跟上,不至在这偌大的园子中走丢。

纵横拐了几道后,两人终于走到了回廊尽头,乃是一座夯土的水中浮岛,其上坐落一间书斋,应是唐休璟在家处理公文之用,门上有一把暗锁,似是别有机巧。

唐休璟开了书斋门,走入其间,见剑斫锋立在门口处,他回身道:“还不进来?”

剑斫锋这便步入了书斋内,只见三面墙全部摆放着阔大的书架,满满当当塞着各类兵书,正中一张桌案,其上乃是一张大唐舆图,旁白散落着一些唐休璟的手稿。

而整张桌面上最为惹剑斫锋瞩目的,则是一枚小小的香盒,雕饰精美,散发着清浅幽微的香气,令人闻之心弦放松,精神提振,一看便知出自唐之婉之手。

剑斫锋不自觉地勾了勾唇,他本是打算来向唐休璟解释那日在春回坊之事的,但看这位老尚书此时已不复那日兴师问罪的模样,他便暂且压下,叉手礼道:“敢问唐尚书,府中出了何案子?可是丢了什么物件吗?”

唐休璟未回话,而是曲着老迈的身子,颇为费力地将胡凳移开,打开暗槽,拿出一个纹虎宝匣,递向剑斫锋。

剑斫锋十分不解,接过一瞬,方觉察这宝匣的重量有些异常,上下掂量两番。

唐休璟弯身取物,牵动肺胁,又是好一阵咳喘,端起茶盏呷了两口水,堪堪压下来后方开口道:“此物为则天皇后所赐的文虎兵符,乃是为了彰显老夫当年镇守西州之功。则天皇后下令,凡见此兵符,如见圣人,残兵应听感召,立即集结于老夫麾下。当年老夫正是凭靠此收拢残兵旧部,最终与王孝杰内外接应,收复了安西四镇。”

“敢问这兵符……”

“如今这兵符自然已无用了,安西重镇固若金汤,也无需老夫再挂帅召集残兵。只是……前些时日面圣,圣人提起此物,称此物彰显则天皇后之器重,理应妥善保管。听圣人言下之意,此物便是我唐家备沐皇恩之标志。孰料……未过三两日,老夫便发现这兵符不翼而飞了,只剩下空壳一个。”

剑斫锋打开宝匣,只见绸绒锦缎铺在匣中,根本不见那所谓兵符。唐休璟咳了两声,又道:“这书斋存放了一些紧要文书,故而老夫常日里上锁。那两日卧病,不得起身,便未像平日这般到此处来。待病情稍愈,老夫到此处处理兵部遗留事务,竟发觉这兵符不翼而飞了……”

唐休璟说着,又咳喘不止,连寿眉都跟着震颤起来。剑斫锋知晓这老尚书性子极其要强,既不搀扶,也不端茶递水,待他终于平复下来,才开口问道:“敢问唐尚书,这门口可是一把密钥锁?”

“正是,但只开解了密文并不能开锁,还需用钥匙才能打开。这钥匙唯有一把,在老夫身上。”唐休璟说着,从怀兜里摸出一个极其小巧的锁钥,“便是这一把。”

剑斫锋接过钥匙看了看,又上前检查了两面窗户,皆是支摘窗,容不得一人过身,他不禁陷入了疑惑:“剑某不知晓这兵符是何等材质,但依据大唐惯例,应当不会是金银所制。”

“不错,”唐休璟答道,“只是寻常的黄铜兵符罢了。材质虽不值钱,却是御赐,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只怕老夫……”

剑斫锋心想这物件本身不值什么银钱,只因是御赐,方引人关注。换不了银钱,却能害得唐家被治罪,难道说是下人中有人怀恨在心,特偷了这御赐之物要陷害唐家吗?但看这犹如堡垒般的宅院,到底是什么样的下人才能悄无声息地偷到此处来?

事关唐府安危,剑斫锋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敢问唐尚书,卧病那两日,这锁钥放在何处?”

“收在卧房内阁的屉斗内。”

“唐尚书卧病时,是何人照拂在侧?”

唐休璟叹了一声,回道:“老夫虽有五子,但皆在外为官,京洛守在老夫身侧的,唯有长孙之晴与孙女之婉。老夫重病高热那两日,便是之晴与之婉轮番照料。”

剑斫锋顿了顿,又问:“可否移步唐尚书的卧房,再唤郎君与女郎君来问话?”

唐休璟颔首算作答应,颤颤起身,领着剑斫锋去往卧房处。长孙唐之晴夫妇已等在了彼处,他们看起来神色十分紧张,双手交握在身前,看到唐休璟,立即躬身行礼:“祖父……”

唐休璟坐回靠窗的胡凳上,抖抖摸出几个镇咳的药丸,压在舌下,边喘边问:“婉婉……婉婉呢?”

夫妻两人面面相觑,唐之晴轻轻碰了碰夫人的手:“祖父问了,你还不快去看看,婉婉怎的还没过来?”

那小妇人更显惶恐,忙向外赶去,还未走到房门处,便见唐之婉施施然走来,手里端着个青瓷盏,巧笑盈盈道:“方才宫里来人,今年上贡的洞冠梨到了,圣人惦记着祖父总咳嗽,特意命人送来,我便熬煮了些梨水……”

唐休璟笑容万分慈爱,接过梨水呷了一口,不甚呛着,又引得好一阵咳喘不休。唐之婉见状,忙递上绢帕,又绕到唐休璟身后为他捶背:“这本是润肺的,倒害得祖父咳嗽起来了,可真是……”

剑斫锋在旁看了片刻,方开口道:“唐大郎君、唐二娘子,关于唐尚书昏睡卧病那两日的事,剑某有些疑问……”

“这位便是大理寺剑寺正,”唐休璟介绍道,“关于则天皇后所赐的兵符,老夫以为,与其直接去京兆尹或大理寺报官,不若先交托可信之人查一查。这位剑寺正之名,你们应当都听说过,老夫如今便将这家事……交托与他,你们便好生配合剑寺正查案罢。”唐之晴与唐之婉皆连连称是。

剑斫锋略看了看房中陈设,见门外候着不少侍婢小厮,扬眉道:“唐大郎君,唐二娘子,方才剑某随唐尚书过来时,见不远处有个精巧的凉亭,不妨我们移步彼处说说话?”

两人皆点头应允,唐之晴夫妇即刻便随剑斫锋走出了卧房,唐之婉则是细细叮嘱了小厮照顾好唐休璟,方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行至距凉亭四五丈处,剑斫锋回过身,望了唐之晴一眼:“唐大郎君,便由你独自来问话罢。”

“这……”唐之晴望了旁侧的夫人一眼,“皆是一家人,为何还要单独审问?”

剑斫锋带着一抹讳莫如深的笑,背手道:“并非什么审问,而是奉老尚书之命,寻寻丢失的物件。此事牵涉唐府私隐,故而想与唐大郎君单独聊聊,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听剑斫锋如是说,唐之晴不好不应,对夫人使了个眼色,随那剑斫锋进了亭子。

剑斫锋撩起衣裾,潇洒落座,招呼唐之晴道:“大郎君也坐罢,你缘何这般拘谨,搞得剑某更像主人一般了?”

唐之晴不复在唐休璟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白了剑斫锋一眼,不悦道:“我知晓,你自是怀疑我的,不然也不会率先问我。那兵符虽是则天皇后所赐,却是黄铜制成,纵便拿到黑市上,也卖不上什么价钱,唯有我们唐家人才看重,只因祖父曾放言,会将它传与未来的家主。但我要告诉你,那物什不是我拿的,你可莫要冤枉好人!”

剑斫锋觑眼望着咬牙切齿的唐之晴,不自觉带上几丝哂笑的意味,压压手安抚道:“唐大郎君,剑某并不曾说那兵符是你偷的,你又何须如此激动?不过,这家主传承,向来是传与嫡长,贵府为何……”

唐之晴微微偏过头,扫了眼亭外数丈远的唐之婉,确定她听不见,方说道:“我们父辈五人皆为嫡出,而大伯所出唯有一女,我虽是家中长孙,但因不通兵法,不甚讨祖父欢心。故而在这家主继承人上,祖父曾有多番考量,甚至说要在百年后将家宅都与堂妹,这简直……不过祖父应当只是戏言,近来他卧病在榻,我们夫妇二人尽心照料,祖父便说要将那兵符传与我。还不过三两日,兵符便丢了,你说说,我为何要去偷盗已到手的东西?”

剑斫锋忖了忖,心里的疑问虽更多,却没有立即发问,颔首道:“所言不错,唐大郎君且旁处转转,待剑某再问问唐二娘子。”

唐之晴这便起了身,背手往旁处去了。剑斫锋仍坐在原处,望着款款走来的唐之婉,告诫自己莫要让情绪左右判断。

亭外流水潺潺,唐之婉落座于对面,扇着一把绣金翎羽合欢团扇,玩笑道:“那日我祖父去捉人,是不是吓了你一跳?回家我可是解释了好半天,他才肯相信你不是坏人,我们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想到府里出了案子,祖父竟第一个想到你,派人去大理寺寻你。不过你也着实来得快,真真吓了我一跳呢。”

那日唐休璟寻来,剑斫锋发现一直苦寻不得的目击证人出现在了春回坊,便顾不得管唐之婉,前去套话了。算起来到今日,也不过两日的光景,但此时他望着唐之婉,却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虽然早就知晓她是兵部尚书唐休璟的嫡孙女,但唐之婉为人随和,平素里在丹华轩,吃穿用度比那灵龟阁的薛至柔讲究些,却不至给人距离感。

而此时此刻,她妆容精致,花钿细巧,穿着华贵的广袖纱罗裙,虽近在咫尺,却如高岭之花不可攀。剑斫锋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何等滋味,好一阵方稳住心神,抬眼道:“许是走岔了,我并未遇上贵府之人前来相请。不过是想起那日老尚书怒不可遏,担心误会未清,特意来这么一趟,也算是赶巧了。”

唐之婉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细细的眉间微蹙:“这兵符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对于祖父和我们唐氏一族却很要紧,你应当也听我堂兄说了。所以才会专程请你来,只不过……”

剑斫锋只觉自己的行为正在与某些根深蒂固的理念激烈交锋,良响,他方开口道:“只不过,为何你要将那兵符藏起来?”

唐之婉一怔,似是十分惊讶,但对上那双沉定的眼睛,她所有的意料之外便不那般意外了。唐之婉双手局促地抓起裙裾上,惹得无波的绸缎都泛起了涟漪,她四下张望,见唐之晴与夫人皆不在视线范围内,红着脸承认了下来:“你……你这也太快了。你都没有查,如何知道是我拿的?”

“存放兵符的书斋三面临水,窗户进不去,门口不单上了锁,还有密文锁,非老尚书亲近之人难以破解。而且你们都说了,那物什并非金银所铸造,下人或是蟊贼纵便偷了,换不了多少银钱,罪名却是颇大。与其以身犯险,尚不如趁你照顾老尚书之际,去你闺房里摸一支朱钗来的划算。方才老尚书带我进那间书斋时,我留意桌案上有一盒香膏,香气十分浓郁,虽能安神,但也着实……太浓郁了些。于是我便有了个猜想,或许二娘子放置那盒香膏的目的,是为了防人之用……如若当真是唐大郎君或他的夫人窃走了兵符,身上势必沾染香膏的气味,以你的嗅觉,必然能第一时间指认。”

唐之婉垂首不与剑斫锋相视,仿佛在与自己赌气。剑斫锋看在眼里,无声叹息,心道他虽很是年轻,做大理寺正也已有数年的光景,若是平时,只怕唐之婉已经在被扭送至大理寺的路上。但今时今日……老尚书似是别有他想,而他本人也并不想那般简单粗暴。剑斫锋沉了沉,又道:“我猜想老尚书也知晓那物什是你所拿,所以他没有报官,而是唤我来……”

剑斫锋说着,忽然一顿,似是体悟到此事中亦有对他的考量,只是所考量的是什么,唐休璟究竟又想得到什么答案,他尚未能体会。

唐之婉见剑斫锋一席话说得磕磕绊绊,终于抬起了眼,神色迷离:“若是祖父已经知晓了,为何不直接问我?绕这么大圈子做什么?”

“我想老尚书此举,必然与你的目的相关。所以……你为何要拿那兵符?”

唐之婉冷笑一声,小小的脸上怒意顿起:“那夜祖父病重,宫中奉御一趟趟来回。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