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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移形换影(八)

小说:

梵花铃

作者:

四喜辣椒

分类:

古典言情

《梵花铃》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庭院里,洁白的槐花扑簌簌掉落,像下了一场轻柔的细雪。

两名妇人半跪在地上,将棉布上完整好看的落花挑出,移至旁边的竹篮里,准备晚上蒸一碗香喷喷的槐花饭。

“吱呀”一声,外院的竹门被人推开了。

林絮见里屋的房门紧闭,全无一丝活动的声响,向二人问道:“燕无涯去哪儿了?”

“燕公子一天都没出门,我们也纳闷呢,”一妇人匆匆抬眼看了看,复又低下头干自己的事了,“金小少爷说他不喜被外人打扰,我们也就没敲门问。”

话音刚落,贺兰绪一抿唇,快步走到了门前。

屋内没有任何气息。

他把手轻轻搭在门框上,慢慢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一言不发。

“发什么呆呢?”林絮拍了拍他的肩,按住那手轻轻一推,“人不在,又不代表他就是无忧门主。你这样耽搁下去,除了加剧自己的胡思乱想外,一点用都没有。”

房门大开,案上放了一张米黄的纸:“若有要事,来九疑山的‘东风十二阑’找我。”

忽地一阵风吹过,那纸张倏地飞出屋外,穿过满树的槐花,盘旋着落在了院外一节翠绿的竹枝上。

竹叶飘落下来,轻轻拂过微凉的茶面,点出一圈波纹。

燕无涯见那竹叶上染了尘,连带着杯中的茶汤也浑了,不由皱眉,抬手将它泼了出去。

他的寝居建在半山腰,四周竹林密布,将外面的喧闹声隔绝了不少。自从山顶的净山寺破败后,这里比以往更清净了。虽只有一间简陋的竹屋和几张摇晃的桌椅书架,但家贫不可弱气节,他依旧给这儿起了个风雅的名字。

茶饮完了,燕无涯站起身,准备回屋再舀壶水。

忽然,山路上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林絮二人缓缓踏上石阶,一眼就看见了院中提着铜壶的燕无涯。

他面色如常,身上青衫一尘不染,眼里带了一丝看见不速之客的怔忪。

“你们怎么来了?”燕无涯回过神来,将铜壶放回炉上,笑着问道。

“燕兄这居所好生雅致,我与贺兰无事可做,便来此地找你玩乐。”林絮一挑眉,将呆立的贺兰绪拉进院中,按到竹椅上,“不欢迎吗?”

相处这么久,燕无涯已经习惯了她话里偶尔的夹枪带棒,无奈地笑了一声:“此处简陋,你不嫌弃就好。”

说完,他转身入屋,从案头拿出几块温热的羊肉酥饼,隔着油纸掰成小块,放进了陶盘中。

竹林小屋,粗茶淡饭。这一副安宁祥和的画面,看得人心都静了下来。

空气中并无血气,只有幽幽的竹香。眼前这人的动作虽迟缓,却并不笨拙,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

林絮微微蹙眉,侧头看向燕无涯腰间挂着的那柄木剑:这人成日带着这把剑,但我却从来没见他使过。

她心念一转,悄悄把手搭上了刀柄。一旁,绿竹被她溢出的丝丝杀气所惊,轻轻摇晃起来。

然而还未等她抽刀动手,贺兰绪便三两步跨进了屋内,伸手揽住燕无涯的肩,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从林絮的角度看去,他扣住燕无涯肩头的手暗自用了不少力,甚至在那青衫上留下了褶皱。

方才那人的肩头被琥珀刀砍中,伤口深可见骨,断然承受不住这样的握力。

看来真的不是他。

林絮心下一松,暗自敛了气息,握刀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片刻后,壶中腾波鼓浪,绿叶翻滚回旋,泛出一股清新的茶香。三人围着竹桌,开始快意畅谈起来。

燕无涯见二人身上均有负伤,皱眉道:“你们怎么伤成这样?难道是无忧门的人又来找麻烦了?”

“没…没有什么的。”贺兰绪摇摇头,并未答话,只是欣喜地看着他:“燕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燕无涯掩在衣袖下的手一紧,目光沉了沉,安抚道:“瞧你说的,我在这儿待得好好的,怎么会有事。”

“不过,我接下来倒是有些许杂事要办,需要离开几日,怕是不能与你们同游了。”

他叹了口气,眼里是满满的愁绪:“我有一远房表妹,出门游玩时被一劫匪给掳了去,关在寨中作人质。她爹娘好不容易凑了几十两银子将她救了出来,那表妹却又不肯留在家中了,成日嚷嚷着要嫁给那匪徒。

叔伯们见劝她不住,便央我过去教训教训那劫匪,好逼他与表妹一刀两断,彻底绝了她嫁入山寨之心。”

“这一场闹剧,真不知如何收场了。”燕无涯摇了摇头,惆怅地往嘴里塞了块酥饼,“表妹年轻,又是被强掳了去的,指不定是受了那贼子的蛊惑才如此执迷。这般冲动成亲,日后怕是要后悔。姑父姑母不许她与那劫匪在一处,当在情理之中。可这毁人姻缘之事,我做起来又实在是不顺手。”

“你若觉得为难,拒了便是。”林絮满不在意地抿了口茶,随意道。

燕无涯被她冷冰冰的话一呛,忙饮了口热茶暖心,无奈道:“林姑娘,这人情交往可不是打打杀杀,哪能如此冷情呢。”

听完上面这番话,贺兰绪倒是觉得颇为不解:“男女之间两情相悦,旁人有何道理插手?”

燕无涯目光一闪,追问道:“你觉得他们无道理吗?”

“世上缘分千千万万种,未必开头不堪便是孽缘。我们不是她,不能替她做决定,更无法替她后悔。”

燕无涯抬眼看着他,眼底眸光微动,随即笑了笑:“这样啊。”

日光西斜,不知不觉间,他们竟已闲谈了一个时辰了。茶水渐凉,见二人相携离去,燕无涯垂下眼,转身入了屋内。

这是一间极为简陋的居室,角落里贴着窗户置了一张竹床,四周除了一张圆桌和一个书架,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燕无涯把二层书架的古籍拿下,与一三层的互换交替后,将摆在中央的那本书往墙后一按。蓦地,竹床发出“咔”的一声,旋即头尾倒转,整张床移至一边,露出下面一个大洞来。

他跳下去后,竹床再次倒转,回到原位。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昏暗的环境里,只有墙边的两颗夜明珠微微亮着光。

一个人盘腿坐在中央的青玉床上,正在运气吐纳,鲜血和汗水从他的肩头、腰腹处流下,将青色的玉床染得一片狼籍。

“你是故意将他们留那么久的?”那人开口。

他调皮一笑,歪倒在一旁的虎皮长椅上,轻轻地摩挲着粗糙干硬的虎毛:“这做戏当然得做全套了。林絮戒心那么重,我不与他们多处一会,以后你怎么办?”

“又找借口。”

床上那人睁眼,盯着他打量了一圈,说道:“你还是换回来吧,这样看着很别扭。”

“怎么,门主不满意我这身打扮么?”他长眉一挑,阴阳怪气道,“那想要什么?男的还是女的?高瘦还是矮胖?门主令下,我自然是不敢不从的。”

燕无涯心知她不喜欢自己这副样子,沉默半晌,略微缓了缓语气道:“四娘,你别开玩笑了。”

喜四娘听他语气和缓,便也不再与他争口舌,不紧不慢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林絮的武功很厉害吗?竟将你逼到这副田地?”

“此女武功与你不相上下,但更多了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这一战,她胜在心智。”

“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联合贺兰绪对我下手。”燕无涯重重喘了一口气,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面廓落下,“这人对自己还真是自信。”

“但那小子确实很喜欢她,不是么?”

听到这句话,燕无涯的眼中闪过冷意,嗤笑一声道:“确实喜欢,喜欢到什么都不顾了。他与他娘一样,满心满眼都是些小情小爱,当年飞翎就是被那厮害得......”

喜四娘看到他狰狞的面孔,沉默半晌后道:“可是,方才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旁人无法替她感到后悔。”

“不悔?遗子托孤,上吊殉情,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吗?!”燕无涯气极,一拳砸在了青玉床上,那玉不堪重击,生生裂出了一个口子。

瞧这人义愤填膺的样子,倒真像是有几分真情。与虎谋皮的兽、不择手段的人,也会有一瞬的真心吗?

你究竟是真的替她感到不值,还是为自己丢失了一个可供掌控的玩偶而愤愤不平呢?

不过,这些也已经与她无关了。

喜四娘瞧着这个与自己共枕多年的人,眼神有一瞬黯了黯,随即将话题引开了:“燕无涯,方才他俩见我无伤,很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林姑娘和贺兰公子是真的在意你,你就以现在的身份与他们做一辈子朋友,不好么?”

她半晌没得到他的回答。

夜明珠柔和的光辉洒在暗室的床上、椅边、地下,将一切都照得朦朦胧胧的,像是覆上了一层轻柔的白纱。

所以,她也看不清燕无涯的神情了。

正当她放弃等待,准备打算起身出去透口气时,却听到他低声地笑起来:“你莫不是见这幅模样见久了,都快忘了我是什么人了?”

喜四娘微微一怔,忽然释然道:“是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

还有一句话,她埋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却还曾对你存有幻想。

*

月色溶溶,年家附近的一座瓦房内,传出了丝丝浓郁的酒气。

“啪”的一声,木门被人推开了。

满屋的酒肉臭气瞬间冲出,熏得林絮几欲呕吐。

她皱眉,强忍着不适踏进屋内。

只见室内一片狼藉:桌上摆着两盘没吃完的猪蹄和牛肉,旁边还掉了几粒油炸花生米。残留的酒水从桌上流下来,嘀嘀嗒嗒地落到地上。

孟亦非手提酒坛坐倒在地,半边身子靠着床榻,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的月亮。

“你怎么了?”林絮见他这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心下疑惑,拿出洗净的‘铁树银花’放到桌上,“别丧气了,你看这是什么?”

她心知孟亦非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寻找失踪的旧友,想着他若见到这旧物,必是惊愕不已、欣喜若狂的。

谁知这人只随意地瞟了一眼,便又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林絮见他无动于衷,错愕地问道:“李鹤行在这儿,你居然不惊讶?”

“我前几日就知道了,还与他交过手。”他指了指枕边的白帕子,面无表情道,“喏,这便是他的杰作。”

林絮走到床榻前,拾起那白帕展开,只见里面放了一根钢刺,还有数十根细密的银针。

铁树银花,杀人夺魄,曾经是江湖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器。

“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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