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层层叠叠地掩盖住月光的清辉,向整片寂寥的大地倾覆而来。
赵疏玉眼角微沉,从狱中出来时身后跟着微缩着身子的虎鸣。
“记住要你做的事。”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总归不是自己亲自去办,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在赵疏玉的有意安排下,虎鸣被几个官差大棒子打了出去,言辞中颇有警告的意味。
“你虽未参与斗殴,但此事也是由你挑起……”凉丝将手中的钱袋子扔在虎鸣身前,道,“和你对赌的姑娘受了不小的惊吓,现还在昏迷之中。赵姑娘清醒时说了,你的钱她可要不起!”
虎鸣赶忙弯腰从地上捡起失而复得的钱,好好将它们藏在怀里,不断点头哈腰道:“是……是,多谢姑娘不追究之恩……多谢大人,多谢县令……”
他似是惊魂未定,迅速说完这几句话之后飞一般转身就跑了。
李惟初和赵疏玉则站在暗处,看见虎鸣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他微微蹙了下眉,怀疑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竟被你吓成这副模样?”
赵疏玉拢了拢头发,见虎鸣跑没影了,她眸色未变,依旧平静道,“他之前对我说了什么话,我照样回了他,就这么简单。”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罕见地勾起了一个不太友善的笑容。
李惟初有些狐疑地瞥了她一眼,而后转身,“你自己心中有数,别把人玩坏了。”
“放心。”她盯着被虎鸣掀起的一地尚未散去,飘浮在半空中的灰尘,勾了勾唇角。
李惟初临走前又瞥了她一眼,这一眼中审视的意味很浓重,但赵疏玉滴水不漏,什么情绪都没流露出来,他一无收获,只得离去。
赵疏玉回到房中后,从首饰盒中拿出沈怀夕的木簪,上头的桃花晶莹剔透,花瓣上沾着浅嫩的粉色,娇艳欲滴,美丽动人。
而这支发簪下埋藏的秘密就仅限于此吗?
仅仅,只有药玉坊和安陵这几个人吗?
刘世尧,他到底是真心爱慕沈怀夕,还是别有他谋呢?
若是他真心爱慕沈怀夕且对她关怀有加,那么沈怀夕又为何要急切地凑齐赎身的银两,交给安陵让他帮自己赎身呢?
刘世尧的府上,究竟埋藏着什么秘密?
难道说,沈怀夕那么迫切地想离开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吗?
赵疏玉忽然想到什么,她握着簪子的手猛地拍案而起,转身走至门后,却刚一打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绛紫色金丝云纹长袍衬得他周身气质矜贵华然,他深邃的一双眼中凛冽地射出一道生人勿近的目光,拒人万里。
但他的五官很是温润,若笑起来必与那意气风发的公子们一样明媚动人,既潇洒自在,又不失风度,楚楚谡谡。
可他却硬生生克制着自己,逼迫着自己,变得阴沉寡言,一步步偏离自己鲜动的内心,走向无尽的深渊。
赵疏玉有些愣住。
她不明白李惟初为什么要这样,也不明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会到访。
而他却率先将一只脚伸进门框内,赵疏玉只能将他请进来。
她不会古人的礼仪,也不屑这些虚礼,只做了个请的姿势,问道:“这么晚了不睡觉吗?”
李惟初摇摇头,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朝对面的位置示意了一下。
赵疏玉不解其意,待她落座后只听他道:“说说吧。”
“说什么?”
“你让虎鸣去做了什么。”
她坐姿端正,眼神中的光芒亦是平静。
“我让他去刘世尧的府上把账本和典妻名单偷出来。”她停顿了一下,道,“刘世尧贪色,他必不会只典当有夫之妇。”
“你的意思是说他强抢民女?”
赵疏玉忽然笑了一下,脸上的讽刺一闪而过,“谁知道呢。”
“为何猜测?”
“因为我。”她指了一下自己后目光直直盯着李惟初,“你忘了我是怎么被你抓住,威胁的吗?”
“我就是被强抢过去,典卖给某位大人的。”
李惟初敛下眸色,道,“那日我让维寻领着人马去搜山,结果……”
“一无所获。”
“只在破败的院子中找到一片青绿色衣衫。”
说着李惟初从袖袍中拿出一块丝帕,叠叠包裹着一块撕裂成碎片的青绿色衣裳碎片。
他将这块碎片放在桌上,摇曳摆动的烛火照在那块青绿色的衣衫上,跳动的烛火星倒映在赵疏玉的眸底。
而李惟初的眸光中却倒映着赵疏玉微微有些愣神的神情。
赵疏玉盯着这块衣衫片良久后缓缓道:“……我见过这个女子”
李惟初继续看着她,却没有催促她。
赵疏玉顿了顿,“她当时被好几个女孩子保护在中间……”
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很急促的敲门声。
凉丝推门而入,神色有些不好。
他首先看了一眼李惟初,而后再看向赵疏玉,汇报道:“虎鸣暴露了。”
赵疏玉“腾”地站起,立刻夺门而出。
李惟初则垂下眸,将那块青绿色衣衫碎片重又收回。
他眸色深沉,沉声对凉丝吩咐道,“布防下去。”
“是。”凉丝领命退下。
而一室之内,只余下李惟初一人。
烛光黯淡将他的脸色淹没在黑暗之中,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而缓地摸索着那块青绿色衣衫碎片。
另一边,赵疏玉手持一剑火急火燎地在屋檐上飞奔。
只见远处浓烟滚滚,而后火势势不可挡,猛地窜起!
熊熊燃烧于整片黑夜中,火光如昼。
她立马往那个方向奔去。
大宅中不断传来尖锐的尖叫,声声痛苦绝望的嚎叫划破天际。
赵疏玉的心底漏跳一拍,脚下的步子恨不得抹油飞起来!
可她赶到现场时,却只看见埋在烈火中无数抽动嚎叫的女子,她们凄厉的声音透过重重火光穿进赵疏玉耳中,听得她心底一阵阵生寒。
“不……不要!”
透过这重重火光她不知想起了什么,惊恐的神色倒映在升腾起,不断扭动的雾气中。
“姑娘,请您止步。”凉丝赶到时见赵疏玉似不顾理智要冲进火光中,他连忙拦下。
宅中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最终全都埋葬在火海中,再无声息。
凉丝率领的官差也终于将火扑灭,可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禀报,只见身后的赵疏玉一个箭步飞奔出去,冲向这处已成废墟的宅中。
宅中尸体被烈火烧至焦黑,皆以十分扭曲可怖的形状躺倒在地,尸体遍地。
歪斜的房梁上还在滴着水渍,脚下的路也在不断涌流着水迹。
堆积的尸体底下,有一条焦黑细长的胳膊手指动了动,赵疏玉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尸体。
他的脸上已经被火烧得看不出一点五官,他吐出的气都极为岌岌可危。
“救……”
“救……”
赵疏玉俯下身,仔细辨别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要自己救他吗?
她回头想叫凉丝,可地上的那人却拼尽全力地攥住她的手腕,似乎是认识她。
“赵……姑娘……”
他的嗓音嘶哑破碎,已完全被火中的烟气破坏。
每一句话,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撕扯着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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