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藤被主人打理得很好,藤蔓缠绕竹架,阳光穿透叶隙,本该照彻宋弄知神情真挚的小脸,全然被谈或宽阔的肩骨格挡住。
背光,青年的神色晦暗不明。细看,他的五官是与谈鸣雪有几分相似的,只是轮廓更为冷硬,头发修剪得很短,呈现出几分粗野的英俊。
按理说【做出违背他人预料的事情】,也属于打脸的一环。
宋弄知迟迟没等来《小弟收集图鉴》提醒自己任务完成。
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还是他用力过猛,急着解释这种难以自证的东西,反而引起大舅哥的怀疑?
秀气的唇抿起来,眼睫颤颤。
他现在担忧谈或反而误会自己油嘴滑舌,趁着谈鸣雪不在,把自己提起来打一顿。
……大舅哥这么黑又这么大,他这么白又这么嫩,还不能还手。
完蛋,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啪嗒。
殷红的血珠直直坠落。
宋弄知惊呼一声,“大舅哥,你怎么流鼻血了!”
附近没有纸巾,他着急忙慌,举起袖子给比自己高许多的青年擦鼻血。
被宋弄知靠近的时候,首先飘过来的是甜稠的香气,然后再是轻轻贴到鼻尖的柔软布料触感。他的袖口宽大,细细嫩嫩藕节一般的雪白手臂,一览无余。
beta是闻不见信息素的,所以这萦绕鼻尖的幽香气息,只合该是小男生的体香,扰得人头脑昏沉。
“怎么会流鼻血啊?最近的天气也不干燥啊,是不是我精神力等级太高了压迫到你了,”宋弄知尾音发抖,急得团团转,“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隐忍住我引以为傲的精神力,大舅哥,你还好吗?”
浅色的眼眸蒙上一层潋滟水光,他是当真愧疚了,袖口被捏得越发紧。
无论面前的人提出怎样的补偿方式,他都会含着眼泪呜呜答应。
“什么都行吗?”从头顶传来的音色冷冽,漠然盯着宋弄知帮自己止住血。
宋弄知殷切仰起脸,等着下一步吩咐。
谈或却好似刚刚什么都没说,唇线压得平直,低下眼帘。
“后院尘灰多,你真的想帮忙的话,就去那边的椅子坐着。”谈或道。
宋弄知小心翼翼地问:“能做什么?”
谈或:“赶鸟。”
宋弄知讪讪坐下,才想到原地坐着根本没有赶鸟的作用,他又不是稻草人,而且鸟又不会来后院啄花吃。
闷闷地用目光追随空中扑腾交合的粉黄菜蝶。
“我记得你不喜欢园艺。”谈或淡声说。
宋弄知眨眨眼。
这是他跟周三的谈小姐提过的事情。
“其实还好,只是个人兴趣里没有这一项。如果有人需要我帮忙,我会很乐意。”宋弄知道。
这也是他与周三的谈小姐,讲过的回答。
“随便你,想走就走。”谈或拾起剪刀,背对他继续搭藤。
在谈家,除了嫡系优秀的继承人,omega到了年龄就要定下一门令长辈们满意的婚事,alpha出生就被送走,而出生率最高也最平庸的beta,成年后会被送去各地经营生意,大多时候成为家主手中一枚好用的棋子。
血脉的纯粹和性别太重要了。
谈鸣雪不婚不育。
嫡系只剩下一个精神不稳定的谈获。
作为双胞胎,同时出生的谈或成为行走在暗面上的替身,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甚至需要代替谈获在网络上履行丈夫的义务,让屏幕对面的小妻子晚点察觉到未来伴侣的不对劲。
alpha是被欲望操纵的低等生物,omega虚伪肤浅,都是谈或看不上的。
却还依照家族的要求,成为骗婚的帮凶。
成为一个天真单纯的小alpha的“未婚妻”。
聊天记录不能以任何形式保留,每条信息都会遭受谈鸣雪的严苛检查。
谈或清晰明白宋弄知所有嘘寒问暖和妥帖照顾,是欺骗舌尖的代糖。
在今天之前,谈或一直认为所谓难以启齿的情绪都是错误的,
也许见面后就会死心。
只需要见一面。
谈或将最后一根藤蔓搭上竹架,回头。
宋弄知果然已经不坐在原地。
再一偏转视线,纤细灵秀的年轻男生正拎着花洒,替他照料起墙角的盆栽。
这里面种的花草珍贵娇嫩,每日只可浇一次水,不然就会溺死。
连雏菊和玛格丽特菊都分不清的宋弄知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他从小到大充其量就照料过仙人掌,后面连浇水都忘了,全部移交到尤见澜手中。
所以连浇水都笨手笨脚的,举起花洒,沉得原地转一圈,先给自己衣角淋了个半湿。
谈或大步走过去,比拎起洋娃娃还要小心翼翼,提起宋弄知,替他拧干衣角的水。
再抬眼,盯住宋弄知的脸。
宋弄知咧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唇红齿白,推销自己,“我还会除草捉虫,并非完全的园艺笨蛋。”
谈或沉默。
原来只需要见一面。
就能打破恪守十几年的底线,扰乱筹谋数年的计划,原则破碎得一塌糊涂。
*
宋弄知晚上回卧室休息时,想到白天挑戒指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又脸发烫,燥得睡不着觉了。
他不被退婚谁被退婚?
抠搜成这样!
辗转反侧,最终起身,往购物软件里输入记忆中的英文字母。
谈鸣雪是品牌常客,买戒指有折扣,宋弄知只能原价支付。购物软件里跳出来的婚戒价格,比谈鸣雪白日里展示的还要高两倍。
宋弄知:……
真是现在就打死尤见澜,花光银行卡里原本攒给他的结婚钱,宋弄知也买不起一枚婚戒。
可是。
就算知道这段婚姻会无疾而终,宋弄知也做不出在被女方家长点出这个婚礼缺少定情婚戒的情况下,装聋作哑的事情。
谈小姐的亲人都有婚戒。
他不想谈小姐因为自己丢面子。
宋弄知那位被谈小姐骂“破鞋”的学长,据说也是商业联姻,跟订婚对象都没见过面,还是花了一大笔钱买了钻戒。
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宋弄知犹豫片刻,拨通电话。
铃声响了十秒后才被接通。
"宋弄知,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
屏幕里的傅令昭挽着袖口,低垂眼眸,望着宋弄知。
宋弄知注意到他身后的背景,好奇地问:“室友哥,你怎么在厨房做饭?”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以傅令昭的重度洁癖,稍微有条件就无法忍受食用他人制作的饭菜,平时连食堂的大锅饭和预制菜外卖都不肯吃。
“不是做饭,是煎药。”
傅令昭不想告诉宋弄知,自己抓了一点治同字母恋的中药。
首先他不是同字母恋,其次他不喜欢宋弄知,只是好奇心使然随便花大把时间找名医开的药方,再去中药馆一点点配齐药材罢了。
他更不会说自己这么晚才接电话,是因为看见来电人姓名后,先去检查水面倒影中的自己是否形象无损了。
“一些补身体的药。”
大晚上的,补什么身体的药?
傅令昭看见宋弄知眼中的关怀、理解、同情,冷着脸轻咳一声:“给我家人准备的。”
“噢,抱歉。”
无事不登三宝殿,傅令昭知晓宋弄知找自己是有事,直接问出:“什么事要我帮忙?”
“嗯……”
“我们是室友,不必这么客气。”
临到头了,宋弄知反而犹豫住,“算了,没事,我再去想想其他办法。”
傅令昭一顿:“你是顶级alpha,毕业后前途不可限量,很有结交价值。你欠我人情,对我而言百利无一害。”
这么说,宋弄知好接受多了。
“你能借我一笔钱吗?我想买样东西,但是钱不够。”宋弄知比划出一个数字。
傅令昭恍然有种把命都送给宋弄知,结果宋弄知根本不要的心情。
怎么只是借钱?
如果宋弄知讨要的是其他,例如是利用傅家的权势,或者拜托傅令昭为自己出生入死,他大可借着机会与宋弄知加深接触机会。借钱是最短浅的羁绊建立了,何况是这么一笔小钱。
“你直接把代付发给我。”
等收到代付消息时,傅令昭一愣,控制不住提高音量:“婚戒??怎么是婚戒?宋弄知你有心吗?你竟然让我给你买婚戒!”
厨房回荡着他的声音。
宋弄知被吼得莫名其妙。
本来他就不好意思,捂住耳朵,红着脸说:“不想借就不借,这么凶干什么?”
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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