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丝蛊的笛声从蛊司远远传来。
寂明道:“伏望天地,祈求神灵庇佑,愿我族年年繁荣昌盛。”
护法向银箱中灌入新鲜的人血,将一颗还在跳动心脏放在祈愿箱上。
这是刚杀了一个被神明选中的普通人。
世人拜的那不是神,而是自己心中的欲望。
看着那个许愿箱,舜华眸子冷了下来。
若世有真神明,要替他们实现这些愿望只怕要累到吐血了。
人世间除了生老病死、天灾,许多苦难都是人与人之间的交集,又或者是他们所在的世道造成的。
况且这样通灵的方式,神明真的会接受吗?
如果神明需要人的性命来祭祀才庇佑一方,舜华觉得这神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名侍女恭敬的端着放有一把银剑的漆盘走到她和沉伽的跟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教主,该您舞剑了。”
沉伽接过剑,对他笑着温声道:“多谢。”
两字就让侍女耳朵红的仿佛要滴血了,自舜华认识沉伽开始,他一直很受苗家一些女孩儿们的欢迎。
沉伽上前舞剑求一年风调雨顺,篝火斑驳的火光照在台上,他黑色的衣袂翩跹,剑若春风拂过,带着婉转柔情之色,飘然若乘仙。
他的剑法在懂剑的人看来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但台下的人们眼睛都看直了。
待沉伽舞完剑后,几个侍从带着这次传灯大会的祭品走到祭台上。
又一个漆盘盛着松明的头颅和躯干四肢被端了上来。
他们所站的位置让舜华正好和松明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
轮到舜华向‘神明’盛上这最后的祭品。
三个长老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舜华脸上仍旧面无表情,但眼眶中蔓延出淡淡的血丝,她衣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传灯大会后就能找机会走了,她要控制自己,今日里不能出一点岔子。
舜华飞身上台,月牙色祭服上的符文亮了起来,身形一动服侍上的银铃便铃铃作响,上漫天的飞花落下,毒物仿佛受惊害怕一般匍匐在地,那轮弯月化圆变的皎白,月光照在少女的面具上,宛如神圣不可亵渎神明。
那头乌黑的头发配着华丽的银饰,她手执一盏白灯,她周身被朦胧月华落下的白光笼罩,虽不见容颜,但气质却如同入世仙子。
人们都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最后由她献上松明的血肉,点燃最后一盏明灯。
夜晚的月洁白柔和,周围的苗人与司内门人行着跪拜礼,虔诚的看着这位年轻祭司。
她就像来人世间驱散邪祟扫恶的圣人。
寂明满意地点了点头
沉伽在这些民众心中如同连接神的通灵司主,而舜华却在他们心中是被赋予了神性的。
天地之间只剩下仿佛舜华一人了,傅舟桓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少女,那抹白色尽落在眼底,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弱的清香。
那日在白云山和菩萨庙傅舟桓只觉得她脾气不太好,对他们主仆也多是不耐烦,嘴巴有时候还有些毒辣,但相处过后发现她心底是柔和的,全然不像苗人们说的那般神圣高不可攀,没想到她作为祭司真的如天人一般。
傅舟桓揉了揉眼睛:“怪不得那么傲气,这也太威风了。”
屈竹也叹:“这么看舜华姑娘真是神一样的人物。”
很快便到散场了。
舜华福了福身,将手中的银灯熄灭,以示大会结束。
傅舟桓和民众们纷纷起身,恭敬的行礼后散去,很快就只剩一些收拾残局的侍从。
一名侍从上来接过了舜华手中的银灯。
沉伽眼中依然漾着笑意:“又是一年未见,要喝一杯吗?这次回来后我就要留在司中与你共事了。”
他每年亦会问她要不要喝一杯,舜华亦是年年都不会同他小酌片刻。
“不了。”舜华看了一眼松明的尸身后漠然转身。
他回不回来对她而言没什么要紧的,彼此之间也没什么旧可叙。
沉伽看着那道纤细的月白色身影,道:“那祝你顺遂。”
舜华顿住了脚步,仍旧头也不回道:“你也是。”
在这里要是轻易相信一个人那是会下地狱的,整个蛊司没有善类,沉伽也不例外,这里是个恶人窟,人人都可以为了活让自己的手沾满血腥。
今日蛊司生生放了一个普通人的血挖了他的心,司里养了些负责打杂地牢的哑巴,子时便会有四个哑巴将这个人的尸身从后门抬出去扔了,蛊司今日的人手几乎都在外面随沉伽和长老们传教到第二日天明,最近正值大会有诸多事宜要忙,长老殿的人会无暇顾及她。
回到祭司宫后,她让宫里的侍女关上了大门。
她对前来服侍她的侍女道:“不必替我宽衣了,今日起我要在藏书阁闭关两日,若无要事也就不必来问了。”
侍女问:“要为大人准备些吃食吗?”
舜华:“不必。”
侍女恭顺回道:“是。”然后便退下了。
她拿下头上的银饰,褪下繁重的长袍后拿出李闵天给她的丹瓶,捏在手中狠狠一握。
松明的死更坚定了她离开的决心,只要不逃离这里,她的生死也会永远被人掌控在手中。
成败在此一举,没再犹豫,舜华服下了一粒丹药。
不到半个时辰,她的丹田就开始发热,圣蛊受惊乱窜引得丹田处阵阵剧痛。
舜华咬紧牙闭眼运气,头上冒着细汗。
很快蛊就缓缓停止了躁动。
在白云寨受了伤回来后的又受了罚,就算有圣蛊她也无法再短时间迅速恢复,再这么一来她失力地从榻上摔了下去。
门外的侍女听到了响动,破门而入:“大人怎么了!”
舜华大口呼吸站起身来回到榻上:“没事,练功岔气了。”
侍女担心地问:“大人可要请司医?”
舜华道:“不必,是我练功急于求成了,自己休息调息会儿就好了。”
怕自己走后舜华再出岔子,侍女又关切道:“奴婢先这里陪着大人一会儿吧。”
“滚。”
舜华眼神一下徒然变得阴冷凶戾。
虽然这些年她当祭司一直都是淡淡的从未对下面的人说过重话,更没惩处过谁,但是在阶级分明的蛊司她作为祭司的威严一直都在,侍女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发抖。
见她如此,舜华语气缓和了些:“我练功不喜欢有人打扰。”
侍女声音发颤:“那奴婢先退下了。”
待房门再次关上后,舜华将快要吐出血生生咽了回去,狠狠咳了两声。
她再次试图驱使圣蛊,但蛊虫没了动静,再探查自己的气海,身上受伤的经脉和伤口也没再自我修复,它真的沉睡了过去。
一旦沉睡那它就会和寂明失去联系。
舜华下榻去红木桌上拿了张纸,咬破指尖在白纸上画了个符。
待燃符之后,灰烬成了两行字:“前世今生轮回,吉凶天定。尘缘起,煞起,命无常。”
命无常,不是什么好卦,她然后略带嘲讽地看着这卦相,挥袖将这灰烬扫去。
天定,天能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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