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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小说:

我与草原书

作者:

屠甜

分类:

古典言情

《我与草原书》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食物被清理走后,篝火被架起来点燃,歌舞表演开始,马头琴的声音在草原悠扬荡开。

天光渐暗,霞光退散又与深蓝的夜幕交融成瑰丽的画卷。

菩疑拒绝了唱歌的邀请,跟霍讷耶谎称消食离开了王帐。

他朝着生活区的外围跑去,席间最安静的阿惹耐顺着他的离去的方向看到更远处的一抹淡黄身影。

白兰即边走边打量地形,她们如今在贵族的生活区,到处都是都是毡帐,没有任何遮盖物,而外围都是走动巡逻的士兵。

白兰即走到一处僻静的小溪,在胡杨树边坐下,手里的尖头钢叉去挑动玄铁链上的锁扣。

这自然是无法解开的,很快钢叉就变形了,而玄铁链连一丝变化也无。

白兰即掰弄着钢叉,忽地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喂,你又想逃跑?”

胡杨树后的小山坡荡起来一段蓝色的彩绸,少年翻至枝干坐下,一只腿吊下来在空中来回晃荡,俯脸上有着洞悉一切的生动神色。

“这样精巧的机关,你是解不开的,但你可以求我。”

白兰即:“求你。”

一句话的事,甚至都不必挨打,她能屈能伸得很。

菩提愕住:“你怎么没有一点骨气。”

白兰即无赖道:“骨气有什么用?不是食物也不是杀人利器。你解药还没给我,求你是不是也有用?算了,我也一起先求了吧,求你给我解药。”

菩疑:“你!”

白兰即耸耸肩:“君子一诺千金。”

菩疑从树上一跃而下,又气又好笑,围着她走了两圈:“你怎么是这样一个人。”

白兰即反问:“那我应该是怎样的人?”

“大昭的公主不应该谦恭娴静、知书达理吗?就是那种从来没出过兔子窝的兔子,你不会是假冒的吧?”菩疑忽然将无限放大,凑到了白兰即眼珠子跟前。

太阳完全落山了,暗蓝的天幕很低,面前的人也很近,白兰即甚至能够看清楚他簇亮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真是很有可能,你这么狡诈,说不定是什么死刑犯,以为来和亲能坐拥财富地位,就将真的公主一刀杀了,冒充了她。”

白兰即原本平缓的心跳多跳了几下。

“我不我是谁,”她晃了晃手臂,玄铁链哗啦作响:“如今都是任人鱼肉,回不了中原。”

菩疑:“中原有什么好?那里人很多,到处都是漂亮温暖的房子,好吃的东西,他们不需要为了生存而不停迁徙。可是他们没有跑马场,没有草原也没有牛羊,他们见不到天地辽阔。”

白兰即嗤了一声。

菩疑语气急速起来:“你要是待久一点,你一定会喜欢上草原。冬天的时候延绵山脉都会被雪覆盖,能见到日照金山。到了夏天,有半人高的草场,风吹起来,鼓动得如同大海的波浪。草原上还有拳头大的糖心玛瑙,各种玉石。还有你在中原绝对不会看见的疾奔的危险动物,它们跟长生天一样自由。”

白兰即:“我离不开那顶小小的帐篷,那么便一切都是白费。”

菩疑:“若你能离开呢?”

白兰即百无聊赖,她仍在拨弄钢叉,接着玄铁链条的硬度将那东西插在锁扣里,将两根叉戟一点点柠到了一起。

“都是奴隶,当你的奴隶和当阿惹耐的奴隶有什么区别?”

菩疑想了一下,说:“我会对你好。”

他不加掩饰,理所当然,带着上位者天然的傲气和施舍。

这样的人白兰即并不讨厌,因为这其实是一种磊落,不过在津都无人敢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

白兰即不欲纠缠:“潜北的交易规矩一向都是以物换物,你帮了我,那你想换走什么?”

菩疑倏地耳根忽地发红:“我是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白兰即这下是真的好奇了,之前在训练场,菩疑把她当宁和公主抢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他如此挂心。

“说来听听。”

“你是公主,长久的住在皇宫,和能够入宫的人应该都打过交道。”菩疑忽然踌躇起来,“在小木屋的时候我也跟你说过,我在中原有一宿敌,她,她是……”

女子疑惑地拧眉,弯下身子从下去看菩疑低下去的脸,结果把他吓了一跳,脸色更加不自然起来。

“你怎么回事,突然婆婆妈妈。”

菩疑:“我想问你,白兰即是个怎样的人?”

白兰即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我说你们大昭的郡主,坤定侯白兰即,是个怎样的人?”

本尊白兰即问:“你认识她?”

菩疑把脸撇到一边:“我想认识她。”

无人知道,菩疑的床前挂着一副私作,那是他用一只珍贵的白熊皮跟贿赂了霍讷耶一位将军,好不容易求来的。

画作上女将军的背影英姿煞爽,扶风剑血滴如线。

她曾端掉北地十六部,捅穿潜北腹地,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

菩疑亦视她为一生之敌,想与之一较高低。

小木屋救人时,菩疑没有说谎,四年前,白焰军气焰最盛时,曾追着乌赫狂揍,打得他们往北退居百里。

潜北示弱,霍讷耶曾亲派使臣朝贡大昭,还点了他的第六子齐勒一道同去。

菩疑在使团上路之后,绑了齐勒,威胁了一干臣子,顶替他的名头踏上了中原。

他与大殿面上遥遥跪拜帝后,见到了那个传闻中福佑大昭,战功赫赫的郡主。

菩疑看不清她的相貌,只觉得她一席华衣,端方循礼,无聊透顶。

后来他们被安置在行宫住下,菩疑闲不住,入夜之后溜进皇宫,想要跟白兰即打一场。

凭借着打听来的消息,他找到了启仙殿,却扑了个空。

悻悻而返,却在路过皇后殿时听得一女子咬牙切齿,说乌赫骚扰我们多年,正逢天灾正是一举捏死他们的好机会,我看那贼子嚣张甚我,不如杀了那齐勒,割下他的脑袋挂旗出征,叫乌赫一族就此从草原灰飞烟灭。

又一声音圆润端庄的声音嗔怪地叫了一声阿兰。

原先的女子便没了声。

而后那位缓缓劝导,意思大概即便灭了一个乌赫还会有第二个乌赫,只要不是自己培植起来的人,都易生变,不若与乌赫签订盟约,止戈结好,双方都在明处。

阿兰,阿兰。

菩疑那时已经能够听懂多数的汉话,可是音还对不上字。

他日夜念着那个名字,记住了这个读音,又将白兰即这三个字拆解,请教写法,最后混入相应诗词多方拦截请教宫中会汉话和潜北话的官员,终于对上。

要砍掉他脑袋祭旗的凶恶阿兰正是知书达理不显山水的白兰即。

和他想象中更有意思的白兰即。

其实这个主意,菩疑觉得很对。

他们中原的计策实在太过弯绕琐碎,他们太在乎脸面,所谓的出师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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