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的林涸欢想了很久。
直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指向十点时，才终于鼓起勇气，悄悄从床上爬下来，轻步走到阳台上。
当年托蝴蝶帮忙压下，眼下也不得不再托她将关于自己的一切重新挖出。
电话拨通后几乎在下一秒便被人接起。
“做好决定了吗？”
清清泠泠的女声在两人沉默的数秒后，平静开口。
林涸欢轻轻笑了笑：“嗯。”
“谢谢你啊，小蝴蝶。”看着夜空上被乌云遮盖住的弦月，林涸欢的眼盛着盈盈的光。
“谢我做什么。当初说好了，如果还需要这些资料，再和我打电话就行。”
“但是，你亲自公开，就意味着亲自揭开这道伤疤给所有人看，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起来，上次是谢星辰说的“小蝴蝶差点被拐进山里”，才让她慢慢想到，原来蝴蝶姓谢。
当初托裴顾之找的人，也就只有裴顾之知道对方姓什么，她跟人一起待了快一个暑假，居然现在才知道人家姓什么。
要不是有个电话号码，只怕根本不知道怎么联系。
“我知道的。”怕将男人吵醒，林涸欢回的声音也很轻。
她当然知道会面对什么，所以，她需要尽量做下准备。
通话被挂断。
林涸欢回到屋内，室内安静如往日，直到看见那突然亮起的床头小灯，和坐起身子静静看着她的男人。
她身子一僵。
裴行之几乎是在女孩儿动的那一刻，就敏锐察觉。但他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地倚靠在床头处。
林涸欢不自在地站了会，然后安静爬回床上躺了下来。
抬眸见男人依旧未有动作，试探性安抚道：“我和朋友打个电话。”
裴行之沉声应了声，而后伸出手安抚性地抚摸着她的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女孩呼吸声逐渐规律绵长。
窗外的景像是凛冬的黑夜，但他和她皆不知道这场黑夜后是不是黎明。
陪着林涸欢闭目养神了会，等到女孩睡熟，他缓缓起身，朝书房走去。
梁络早已在书房内等候，桌上是他带来的公司最近需要过目签名的文件。
这几日正是新游研发的忙期，裴行之却将办公场地暂时转移到了别墅内，而梁络则负责每日的文件传送。
连着接下来的一星期，似乎也没有回行韫的打算。
梁络在一旁看着，想到公司内最近偶有的声音，斟酌道：“公司内最近关于林小姐有不小的争论，需要和热搜的事一起处理一下吗？”
他说得并不算清楚，但裴行之把控力与执行力向来强，并不可能对此事不了解。
果然，下一瞬便听见男人语调平静说：
“警告一下即可。”
这是并不想罚，毕竟不知情。梁络了然于心，悄然退下。
等人走后，裴行之伫立在落地窗前许久。屋外夜色浓稠，看似风平浪静，却处处透着隐匿的秘密。
林涸欢拨通那个电话时，即便是隔着阳台，也依旧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声响。通话结束后，她在阳台上默站了十分钟，他也在床上静坐了十分钟。
其实并不难猜出，那段过往最残忍的部分，连裴顾之都不清楚的部分，她从未打算过剖开展露。
……
谢家的办事效率很高，林涸欢几乎是睡醒便看见当年档案中有关自己的那部分。
她花了两天时间将可以公开的事实进行合理的表述，同时也在寻找更多人证支持事实。
倒也幸运，这些事小蝴蝶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
当年这桩案子的负责人答应帮忙，谢星辰得知后，也主动联系过。不过林涸欢还是希望不要牵扯进太多朋友，给大家惹来麻烦，所以拒绝了。
最后需要准备的，是录制视频的材料和她自己了。
毕竟即便身体和心理在逐渐恢复，她如今也依旧没办法做到在镜头面前能平稳镇定的，将那段过往坦然说出。
等到训练了几天下来，录制出一个又一个废版时，才终于有了明显的进步。
或许是谢星辰的缘故，也或许是旁的，江月也联系过很多次。
倒是她与裴行之，虽然在同一屋檐下，却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项目，裴行之最近早出晚归的，除了三餐定点让人送来的热食饭菜，两人几乎没有交谈和见面的机会。
只有晨时未醒时迷迷糊糊间感受到的灼热温度，好似证明了他有来过。
夜色深似海。
明明已是向夏季而行，林涸欢在床上却越睡越冷，本能地将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最后更是将被子几乎笼罩住整个身子。
直到脸上被闷的通红时，被推门而入来检查的裴行之及时舒展了被子。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都在反复回忆那段过往，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睫毛微颤，时不时呓语着什么零星碎语。
太过杂乱，除了偶尔能听清的一声：“裴行之。”
裴行之坐在床边，低头将手覆在她额上，向那日那般安抚，没过多久，躺在床上的人像是被惊醒般，猛地睁眸，呼吸近乎沉重地，就如缺氧的人大口大口呼吸着唯一的氧气，手也不自觉地抓紧眼前人的衣衫，将他带下来。
不会游泳的人，在试图攀附着唯一的生望。
两个人贴的很近，呼吸交缠着，漆黑的眸子清晰倒映着对方的面孔，亦不知是谁先起的意。
等林涸欢回过神时，是裴行之浅尝辄止的吻，到沉重地，由浅至深地，像是禁锢一切般的亲吻。
她却并未感到抗拒，有些陌生的试图回吻。不知是不是这个举动刺激到了身上的男人，禁锢在她腰上的手赫然加大了力道。
等到她近乎窒息落泪时，覆在身上的人才似回神般，抬起身子，嗓音低哑性感：“抱歉。”指腹却依旧在她红肿的唇上摩挲着，停留许久，似要擦净他留下的痕迹。
*
主卧内。
裴行之在浴室洗了很久。
失控在他身上出现的频率极低，今晚却不知何故。
仅披着薄薄的一层浴袍的缓步走至床前，拿起手机看着几人纷纷无奈的表示被女孩拒绝，裴行之眼睫微垂，神色沉静。
倒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性子怎么变，都是那样。
不想麻烦人。
……
丝绒被子都快垂落到床尾，被窗帘缝隙中所露出的一抹阳光晒着，温暖舒适。
林涸欢身上还盖着很浅的一部分，出神的望着眼前物，脑海中仿若还出现昨晚的场景。
面红耳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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