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津川被带进去,他触到一块干涩,周围区域有点潮,是汗液。
指尖颤抖,食指弯曲做出挖的弧度。
陈子轻哆嗦了下,他握住梁津川的手,拿出来抱在怀里:“我没有骗你吧,津川,你快把四叔放下来,别的后面再说好不好,先弄四叔……”
四叔的头上的血流到脸上,他的脸发紫,脖子上手背上的血管骇人地鼓动,他眼皮上翻,眼球暴突,扑腾的力道跟弧度都在缩小。
突有浠沥沥声响,一股尿
骚
味散发出来,他失
禁了。
没了裤腰带的裤子松垮下来,挂在脚踝上要掉不掉,尿
液
打湿布料跟脚下身前的土面。
陈子轻心惊肉跳,指甲掐进梁津川的胳膊里,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
梁津川将板凳甩到四叔脚下。
陈子轻腿软地向后仰着倒在梁津川怀里,只要四叔不悬着就行了,别的他就不管了。
“走吧,我们快走。”陈子轻拉着梁津川往屋门口走,他回头望了眼四叔脖子上的裤腰带。
这个时期的衣料真扎实。.
夕阳染红半边天,八月里的村子一如既往的繁忙又清闲。
陈子轻走出屋子的时候闻到一股饭菜香,四婶在烧饭?他让梁津川在这等,自个儿去厨房看了看。
厨房没人,锅里闷着菜,饭也煮好了。
火气没地儿发,陈子轻只能返回到梁津川身边,和他一道离开。
四叔家在他们家屋后,他们一路没引起村里人的注意。
回了家,陈子轻没发现梁津川走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直到他的呼吸里扑进了丝丝血腥气,他才把破散的注意力凝起来,投给梁津川。
这一投才惊觉,梁津川额发潮湿,唇紧抿到发白,面上不见一丝血色。
陈子轻顾不上让自身的情绪心境缓一缓,他把梁津川按在床头坐下来:“我看看你的腿。”
梁津川垂着眼眸。
陈子轻蹲在床前,小心地一点点捞起他的裤腿。
血腥味更浓了,从接受腔里溢出来的。
陈子轻的眼皮跳动几下,他慎重地卸下梁津川的假肢,入目的两块膝盖皮肉血迹斑斑。
接受腔像器皿,起初接的是梁津川冒出的血
珠,再是血水,之后就会是碎肉。
假肢没按好,光是站起来就是剔骨的剧痛,至于抬腿,挪动,快走,那都是生不如死只想求个痛快的折磨……梁津川是怎么忍下来的,他就这么一来一回。
还拖拎过壮年的男子,大力地踢过板凳。
陈子轻张张嘴:“津川,你装假肢的时候怎么装歪了啊。
梁津川的神情乏力厌冷,他抿成冷诮直线的唇微启,不是要说话,是干呕。
陈子轻见状,赶忙跑去屋檐下拿盆。
梁津川弯着腰,双手压在受痛痉挛不止的大腿上面,他对着盆呕吐。
嫂子全身上下只穿红肚兜坐在他哥身上的一幕让他反胃,他对性产生了生理性的排斥。
后来好了,现在又复发了。
性本身是丑陋的,肮脏的,令人作呕的。
梁津川吐不出来东西了,他窝倒在床沿,紧闭着眼,面庞笼着阴郁的死气,喉咙里还在发出要呕吐的抽紧声。
陈子轻倒掉呕吐物回来看他这样子,心里头慌**,也怕**:“你等我……我去找宁向致来给你挂水……
没能走掉,衣角被拉住了。
陈子轻扭头,少年只手拉着他,双眼没睁开,浓长的睫毛打下脆弱的阴影。
“不想挂水啊?
衣角仍然被拉着。
小叔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要,像个幼稚的小孩。
陈子轻的视线从一对假肢接受腔里的鲜红转移到凉席的血迹上面,他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残疾人活着有多不容易。
衣角的拉扯力度忽然加重,他被拉得离床边更近点,脚踢到了假肢,赶紧扶好。
梁津川忽然开口:“我这里疼。
陈子轻看过去,梁津川拉着他的衣角放在自己身上一处。他直不起腰,小声说:“那是胃。
“吐了以后,胃是会有火烧的感觉。陈子轻声音柔柔的,“我屋里有治胃的药,你把我的衣角松开,我拿过来给你吃好不好。
梁津川换地方:“这里也疼。
喊疼的人,脸上没有对应的表情,只有麻木和冰冷。
陈子轻的呼吸紧了紧:“那是心脏。
梁津川的声量很低,困惑地喃喃自语:“心脏为什么会疼?
陈子轻的衣角被梁津川拉得掀起来,白皙的腰和肚子都露在外面,他撑着床稳住身形:“你看见我被四叔压在床上,你吓到了。
梁津川的眉头皱起来,他嗓音却是没有起伏:“是吗?
陈子轻发现草席上的血迹面积更大了些,往垫在底下的稻草里渗了,他弯下腰背,凑在梁津川耳边说话。
“我没想和他睡觉,是他强迫我的。
陈子轻明知梁津川清楚这里面的名堂,还是认真地解释,这是他的态度。
梁津川没有反应。
陈子轻郁闷地囔了句:“四婶和他一起骗我。
末了,实在是忍不住了,陈子轻吐槽起来:“我还给四婶买洗屁
股的药,建议他让四叔别老是往里面弄呢,真是,良心让狗吃掉了!
生气地哼一声,懊悔地说:“宁向致叫我不要多管闲事,我听他的就好了。
梁津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面。
陈子轻的肚子反射性地咕噜叫,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
梁津川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陈子轻不知怎么感觉自己见到了嗷嗷待哺的食肉动物,他默默地把手拿开,小而干净的肚脐眼对着梁津川,距离近到能感受他的气息,他稍微挪一点,就能亲上肚脐眼,埋进柔软肚皮。
“津川,你怎么会突然想去四叔家找我的啊?陈子轻分散注意力,“幸好你找过去了。
梁津川看着朝他一下一下起伏的肚子,当时他在屋里整理高中的书籍,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接着就是强烈的不安,他手里的书掉在地上,拿过假肢就往膝盖上套。
人一定在四婶家。
因为他最近只操心四婶的事。
梁津川的眼前浮现出他进屋见到的画面,额角暴戾地突跳了一下。
他攥紧掌中衣角,让那块肚子压到自己脸上。
陈子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梁津川推开,伴随一道莫名克制隐忍的冷硬声音:“去洗澡。
“啊,洗澡啊,陈子轻摸着肚子上的湿润,舌头
舔
过的触感让他起鸡皮疙瘩,“我晚饭还没做呢,等我做了饭再洗。
”
梁津川放过他衣角:“晚饭我做,你去洗澡。”
陈子轻把褂子上带着汗渍的褶皱拍了拍:“可是你膝盖的伤没好之前都不能再按假肢了,你坐轮椅怎么烧饭……”
话声戛然而止。
陈子轻终于观察到梁津川的不对劲,他蹙起眉心:“你嫌我脏啊。”
梁津川牙关磨紧打颤,仿佛要撕烂什么东西。
陈子轻正心惊胆战之际,少年侧仰头盯着他,左眼眶里的泪水滑过优越的鼻根,落进右眼眶里,再和右眼眶里的一起埋进鬓角打湿草席。
他一下变得茫然无措:“你别哭啊,你不嫌我脏就说不嫌我脏,你哭什么啊。”
梁津川安静又无声地流出眼泪,如果他多看着些,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差一点,
就差一点。
梁津川挥开伸过来给他擦眼泪的手,他在自我厌恨中哽咽,整张脸扭曲起来。
陈子轻叹气,这哭的,小白菜地里黄,他把少年的脑袋按过来埋肚子,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好啦好啦,不哭啦。”
梁津川咬牙切齿,全身不正常地发抖:“有鱼腥。”
陈子轻后知后觉梁津川指的是他的肚子上有那味道,是那会被压着拱的时候蹭上去的吧。
“我去洗澡。”陈子轻自己嫌弃上了,“我现在就去。”
“不行,我还是先把你的膝盖……好好好,我去洗澡。”他快速去自己屋里拿衣服。
小屋静得掉针可闻。
梁津川撑着草席坐起来,他扣住破烂的膝盖。
如果不是他双下肢残缺,他就能省去按假肢的时间,来得及阻止刚才出去的人被拱。
血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
“啪——”
梁津川带血的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他的脸被扇偏,眼泪又下来了。.
家里有个水瓶是满的,有个水瓶剩一半水,夏天够用了。
陈子轻洗了个澡。
棚子里弥漫着不怎么浓的热气,不一会就从帘子的缝隙里跑出去。
陈子轻穿上干净的衣物,他哪需要翻地通个洞,他有四个小珍宝,滋润得很。
不知道四叔自个儿有没有从板凳上下来,四婶回没回去,屋后没
听到什么撕心裂肺的哭喊。
陈子轻没出门打探他疲倦地爬到床上想着躺一小下就起来哪知就这么睡着了。
天黑了饭烧得早的快放下碗了烧得晚的烟囱里飘炊烟。
梁津川烧一瓦壶水装进水瓶里他煮稀饭搭山芋
之后就转着轮椅进了最大的那间屋子。
他哥的婚房。
床上人睡得很安稳本来铺在枕头上的枕巾在他肚子上放着他的手脚都在挣扎途中受了伤洗澡沾了水伤口连同周围的皮发白起皱。
梁津川没有表情地一一搜寻他的伤痕。
床上人一条腿伸到床边光
裸的脚垂在半空脚踝上一圈被麻绳捆绑留下的挫伤。
梁津川托住那条细白的腿指腹摩
挲光
滑的触感手掌圈着向下小腿他低头凑上去伸舌
轻
吻。
一寸寸地
舔。
“想让我当有钱人是不是要我娶你?”
“做有钱人。”
梁津川轻描淡写地嘲弄:“我要是能给你变出来钱就给你变几麻袋。”
变不出来只能多读书。.
陈子轻半夜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站在院里问是哪个。
“我。”门外的人应声。
陈子轻打开门:“你这个时候……”
宁向致拎着药箱:“你四婶跑去叫我来给你四叔缝脑袋我说缝不了那是要上县里做的。”
陈子轻把后面的疑惑咽进了肚子里。
宁向致打量他这个季节穿长袖长裤也不嫌热:“你四叔的头怎么破了?”
陈子轻摇头:“不知道啊。”
宁向致怀疑寡夫有隐瞒但他没有证据他也不认为这是什么要紧事。
陈子轻扣了扣院门上的粗糙纹路:“那你说你缝不了我四婶怎么回的?”
宁向致说:“跪在地上磕头求我救她老板头磕得全是血。”
陈子轻顿生恶寒他在心里问系统四叔四婶有没有把对付他的法子用在别的人身上。
系统:“哼哼。”
陈子轻抿嘴那就是有了。
可为什么没人揭发啊。这个时期吃了亏上了当受了伤
害都藏着吗?
系统:“名声大过天呗。”
陈子轻叹气:“哎这是不对的啊。”
系统:“谁管你对不对大环境就这样适者生存。”
“你冲**嘛我没随波逐流没被同化不也生存下来了吗。”陈子轻走了会神发觉宁向致没走他不解“你不回家的吗?”
宁向致听出他的驱赶黑了脸:“我以为你还有话要说。”
陈子轻莫名其妙:“我已经说完了啊。”
宁向致揣着一肚子气走了。
……
陈子轻睡不着了他打手电敲响了二婶家里的门。
二婶被吵醒没生多大气她摇着蒲扇打哈欠:“啥事儿这么晚了。”
陈子轻挑挑拣拣一番说了自己傍晚的遭遇。
蒲扇被二婶砸在床头一分为二她屈着一条腿抵在咯吱窝下面嘴里骂骂咧咧。
话是真的难听五句里有三句带“逼”字气也是真的气。
陈子轻缩着脑袋坐在一边
二婶嗓子劈了人也累了她靠在床头喘气嘴巴都骂白了。
“袖子撸起来我看看。”二婶说。
陈子轻照做。
二婶看了他手腕上的勒痕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叫你别和你四婶走太近你当耳边风。”
陈子轻讪讪地把袖子放下来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抬头去看二婶犹豫着问:“四婶帮着四叔乱来的事你知道啊?”
二婶的口气硬邦邦的:“不知道。”
陈子轻拉长了声调:“噢……”他没在这上面废多少心神挠了挠脸颊上的蚊子包说“婶婶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二婶一时没给他出主意。
陈子轻耐心地等着四婶不觉得他的做法是错的他的三观是丈夫塑造的没有自己了可悲可怜可恨。
“要不我上派出所一趟?”陈子轻询问。究竟有多少人受过四叔四婶欺骗伤害这事就让警方调查走访吧他不想操心了。
二婶斜他一眼:“你当派出所的是观世音什么都管?”
陈子轻:“……”
“这还不管啊?”他指了指手上脚上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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