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亭的四面垂挂了竹帘与纱帐,为了能叫亭下之人感受到湖风吹拂,竹篾帘子便颇为风雅地卷起半边,轻纱亦随风摇曳,在外头仅能瞧见亭中影影绰绰的朦胧人影。
叶清圆坐在凳上,心中暗自感叹,原身家中果真是阔绰,移步易景,一座宅院的布景之奢侈,便抵得上一方小小的城池。
江云初端坐在对面,目光似带着忧心,苍白的脸颊上亦显出几分憔悴。
她谢过丫鬟添来的清茶,直截了当道:“叶小姐,昨夜里你可在府中?”
她话音落下,一旁丫鬟添茶的手腕一颤,对她口中所言颇为惊诧。
不比俗家女儿的条框规矩,江云初自小便是当作江氏继承人来培养的,万事讲求效率为先,开口也颇为直爽。
叶清圆挥了挥手,叫丫鬟退下,随后努力作出一副认错的模样,“不瞒姐姐,我昨夜确实不在家中。”
江云初的眉心拧着,嗯了声,又严肃问道:“叶小姐昨日敬我的那一杯酒,可有毒?”
饶是清圆心态良好,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她羞愧得快要将脸埋进茶盏里头去,珊瑚耳坠映得颊边也有些浅红,轻轻点头:“……有。”
江云初嘴唇一抿,手指捏住杯沿,刚要发作。清圆立即道:“不过!我昨夜确实是担心姐姐你的安危。”
她放下茶盏,一双眼睁大了,透出些清澈的无辜,诚恳道:“那山上的妖怪多厉害呀,而且最喜欢吃的就是美貌的小姑娘,姐姐孤身一人,不带任何护卫就要去捉妖,实在是危险。”
原书中,江云初虽修为颇高,却总不得已深入危险境地,降妖镇厄时也常常受伤。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温室花朵,叶清圆看书时是真的心疼江云初。
清圆伸出手,拉住江云初搁在桌面上的手,发自内心道:“这里有我们叶家在呢,不能让姐姐一人身犯险境。”
江云初隔着茶雾望她。
她抵达初阳镇之前,族中侍卫还委婉而言,说这位叶家大小姐在当地是出了名的任性霸道、蛮横无礼,自己到时能避则避,尽量不要与她过多接触,闹得麻烦缠身。如今一见,这姑娘却是语笑轻轻,稚嫩率真,笑起来眉眼弯弯,一派的纯真与坦荡。
她默默想:叶清圆毕竟是这茶庄庄主的独生女,自小就体弱多病,必然也是被宠爱大的,纵使是娇气了、犯蠢了,有些小脾气又如何?侍卫们却夸大其词,将可爱说成是蛮横,可见这些侍卫个个是迂腐脑袋,不懂什么是娇憨。
眼见江云初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清圆赶紧垂下眼睫,趁势道:“但是话说回来,昨日我的做法确实欠缺考虑了,万一把控不好那药的力度,伤到了姐姐,我可真是犯下大错了。”
江云初听了这话,怔愣之余,又不由恼得撤出手,轻声责备道:“你千算万算,就没为你自己考虑一点吗?那大妖凶险非常,你一个毫无修为灵力的姑娘,不说好好在家里待着,竟敢谈什么降妖!万一受了伤,我怎么跟爹爹和叶伯父交代?”
她事事都是从大局考虑,顾忌的是叶氏与江氏两家的颜面。叶清圆这般不计后果的做法,自然为她所恼怒。
清圆扬起脸,唇边漾出梨涡:“姐姐不必担心,现下我毫发无损呀。”
见江云初的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腕,她眉眼弯弯,手指扯了云纱袖口将伤口遮掩住,又笑道:“一点小伤而已,过不了几日定会痊愈的。”
江云初见她实在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目光中透露出责怪之意,却也顾忌自己外人的身份,不好再说什么,只抿了抿盏中清茶,起身去寻叶肃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终于过了江云初的“盘问”,叶清圆松了一口气,起身倚在亭角竹帘下挥手相送,唇角紧绷着的客套笑容也逐渐消融。
她穿越过来的时日太短,尚且来不及融合原主的记忆,原书中又几乎没有提及叶府的事,这就导致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如隔了重重迷雾般,瞧不真切。
江云初如此玲珑心思,但愿自己的说辞能获取她的信任吧。
她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脸颊,素手撩开月白纱帐。
自亭中放眼望去,却见湖岸梨树边空无一人,那道颀长修硕的身影消失不见,唯有满树梨花纷乱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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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宿主获得重要道具——《点灵》!请宿主用心修习书中符咒与口诀,并始终、时刻将此道具带在身边。”
惠风和暖,檐角垂挂的竹篾帘子哗哗作响。屋里点着香,微烟袅袅,清甜又沁人心脾。
叶清圆午睡醒来时,尚且头脑昏沉,她不唤丫鬟,自己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脚裸.露着踩在鞋面上,歪在床榻醒盹。
暖风卷过案头的古书,簌簌作响,吹起帷幔飞扬,拂在了她热乎乎的面颊上。
叶清圆颇为倦懒地挪到窗边书案,用力揉了揉脸颊之后,重又将目光落在案上这本古书上。
这是她从原身的书架顶层寻到的一本书。书落了灰,无名,唯在扉页以朱笔写了两个大字:“点灵”。却是有些年头了,纸页都泛黄脱落,还散发出一股子陈旧潮湿的气息,难怪被原身束之高阁。
她随意翻了翻,认出了许多符咒以及秘诀,但终究无论内容还是图案都透出一股子诡谲,读来晦涩难懂,可据系统提示,这本书还是个重要道具。叶清圆没办法,恰逢最近没有发布新的任务,干脆接连几日什么都没干,只拿出期末考试通宵复习的劲头,取出纸笔,艰难地啃起这本书来。
半个时辰以后,叶清圆瞧着宣纸上满满的歪扭符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没有绘画天赋,平生所学不过是自娱自乐时的极简线条,画个火柴人还行,可是像符咒这样复杂的图案,她甚至很难理清笔墨的走势。
更遑论,此书扉页就开门见山:“书符时,务要心澄,端坐妄想悉除。”①
她如今既有来自谢尽芜的性命威胁,系统又贴心地总给她补习一些惊悚诡异的邪祟小知识,闹得她夜里睡觉都不安生,总梦到谢尽芜提剑领着一堆邪祟满世界追杀她。她的黑眼圈都重了好多,又如何能够心静?
想到此处,叶清圆更觉烦闷。好巧不巧,她刚腹诽过系统的无情,脑海中立刻响起一道冰冷的嗓音:“宿主已经触发主线任务二:攻略反派谢尽芜。请宿主按照提示,尽快提高攻略对象的好感度。”
好巧不巧!偏在此时催促她推行任务!
叶清圆撑着脸,思索片刻:“系统,你一直在强调主线任务二,那么主线任务一是什么,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因为我还没有触发任务一吗?”
一瞬的沉默后,系统给予回答:“主线任务一:给江氏独女江云初替命。宿主穿越之时自动触发该任务。”
“替……命……”
古旧薄脆的书籍啪地摔到膝头,又坠落到地面,清脆的纸页破碎声。
叶清圆的心也缓缓下沉:“你在开玩笑吗?我穿越过来是为了送死?”
系统随即提示道:“主线任务一所在的副本时间线靠后,宿主有充足的时机反悔。提醒一:反悔无效,反悔的宿主将被系统优化。”
叶清圆一脸震惊。被系统优化?原来系统是个万恶的黑心资本家。
系统耐心地等她接受现实:“提醒二:若先完成主线任务二,则主线任务一自动无效。”
也就是说,如果她先攻略了谢尽芜,就不用再给江云初替命了?
“什么?”叶清圆捏紧了拳头,忍不住抓狂道,“莫名其妙!任务二也并不好完成啊!谢尽芜是谁?他可是手段狠毒、心冷似铁的大反派,生平最爱虐杀人类了!我怎么攻略他?”
系统不言,冷漠地隐去了身形。
窗外淡淡的日光照进来,花影凌乱。
叶清圆斜倚在窗边,手中捧了一本书,眼睫低垂,面容姣好,发间珠玉随风轻撞发出清脆声响,乍一看绝对是位颇有教养礼仪的世家贵女。
实际她牙关暗咬,指尖用力,险些将薄脆纸页捏出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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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尽芜被强行留在了叶府。
根据叶肃的说法,那晚是谢尽芜在山腰荒宅中救下了他的女儿叶清圆,所以,叶肃将他视为救命恩人,千恩万谢,非要留谢尽芜在府中住上几日,好好招待。
穿越几天,叶清圆也差不多摸清这个便宜爹的性情脾气了。叶肃此人,虽多年经商,却并未沾染太多商人的那股奸诈精明之气,甚至有几分内秀在,是个饱读诗书的儒商。他坏心没有,细碎磨人的道理却是不少,尤其喜爱在饭桌上彰显他那无处安放的迂腐才华,常闹得叶清圆饭也吃不香,眼中望着碗里香喷喷飘着油花的鸡汤,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足以毁灭食欲的古书经籍。
而谢尽芜呢,他独身惯了,想必更愿意去住客栈。奈何敌不过叶肃的软硬兼施,他又向来端方知礼,至少面上是极少与人惹出不快,或许也是再三推脱无用,才只好在叶府住下。
叶清圆带着丫鬟去找他时,同样是满脸的不情愿。
虽说见谢尽芜是为了获取他的好感度,但她却并未特意梳妆打扮。衣裳还是穿惯了的玉兰上襦和棠梨长裙,只开妆屉取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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