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知我何意吗?”她愣愣地反问,神思恍惚。
贺子安眉头微皱:“姑娘请自重,此诗从姑娘口中说出,未免稍显轻浮了。”
这话若是一般女子听了,早就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可蓝翎自小并没有受训过《女则》与《女诫》,对自己的大胆示爱虽有害羞,却并无任何羞愧。
她方才和贺子安说的那句诗,是从前两人通信时,贺子安对她表达爱慕之时,她的答复。若他真是与她通信之人,听到这句诗,定能反应过来她是谁。
她舔了舔干涩苍白的唇,追问道:“公子可否告知我姓名?”
贺子安原本口出恶言后心里还有几分后悔,此刻荡然无存。
他冷笑道:“姑娘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也胆敢对我说那样的话,不知姑娘究竟是无知,还是轻浮。”
有道是,恶语伤人六月寒,贺子安自诩对人一向温和有礼,更何况还是素不相识的姑娘,可今日也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烦躁,连言语上也失了分寸,若是以往,大不了回避就是,又何至于自毁气度。
可面前的姑娘,虽然面色苍白,神色惶惶,却依旧坚定固执的站在原地,等他的回答,眼神之执着,好似这个答案对她至关重要。
不知怎的,他就心软了一瞬,语气却还是不善:“在下姓贺,名子安,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蓝翎闻言却不回答,只是第一时间去观察在场的管家和几名侍从的反应,众人皆神色如常,也无人出言反驳,显然,他所言并无作假,她又何必垂死挣扎。
既然他才是文康世子贺子安,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和她一直通信来往,相互爱慕定情的那人,究竟是谁?
她失魂落魄地,向众人道了声:“叨扰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旁的管家见贺子安一直看着那姑娘离开的方向,面色不善,讪讪笑道:“这姑娘当真是怪人,上门寻人却对面不识,当真是可笑。”
却不料贺子安回头看了他一眼,暗含警告之意,吓得他连忙闭口不敢再多话。
贺子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觉得她看起来似有苦衷,可毕竟是素不相识的人,只警告在场的众人不要再外头多嘴,将人家姑娘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便大步迈进了府门。
与此同时,刑部牢房内,哀嚎声此起彼伏,浓重的血腥味闻久了,也就麻木了,也麻木了些微的良心。
“霍起,你这个奸臣,你会有报应的!”
伴随着骨裂声响起,牢房内有一瞬的寂静。
狱卒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屏住呼吸,有些恐惧地看向隐于黑暗中的那个男人。
一时间,整座牢房只余下犯人奄奄一息的喘息声。
报应?
真是可笑。
黑暗中,那人从太师椅上起身,嗤笑一声。
漆黑的官靴淌过满地的血水,被血水染透,却又瞬间影于无形。
他上前捏起那软趴趴的下巴,来回晃动了下,笑道:“你不会还要和我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吧?”
那人虽口不能言,满脸血污,但眼睛仍就死死盯着眼前这人,恨不得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霍起甩开手中的软肉,在一旁的狱卒身上擦干手指的血迹,弯腰盯着眼前人的眼睛,微笑轻声道:
“可惜呀,我这人只相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所谓报应,不过是没斩草除根罢了。”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小儿,对吧?”
看着很是不甘愤怒的眼睛满满被恐惧淹没,见那人死命挣扎起来,霍起满意地起身,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我倒想看看,这报应从何而来。”
霍起离开前,特地绕了点路去了趟天字号牢房。
牢里坐着一人,两鬓霜白,面对着那一方天窗,背脊挺拔健硕,端是背影,便能看出是一方好汉。
他最是见不得那人自在,拿起书中的令牌,敲在门锁上,哐哐作响。
里头那人闻声总算回头,正是西南王白毅,神色淡然,波澜不惊,好似所处并非囹圄。
霍起收回手中令牌,抱起手臂,眼神和方才在他手下垂死挣扎的囚犯一样,满是不甘与愤怒。
他心生一计,脸上挂起诡异的笑:“王府人丁虽不兴旺,但好在都很精贵,王爷您和王妃伉俪情深,多年膝下仅有世子殿下一子,如今一家三口在我刑部牢房也算是团聚了。”
“只是不知,这通敌叛国的罪名一定,您是难逃一死,世子和王妃只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陛下心善,多有宽宏,世子爷多半是流放,给王爷留个后。“
“至于王妃,如今教坊司日渐没落,生意萧条,不若就让王妃好好治理一番?”
白毅顿时神色大变,怒目圆睁:“霍起,冤有头债有主,你心中有恨,大可冲我来,我定引颈待戮,你又何苦牵扯无辜。”
见他这幅模样,霍起顿时觉得心中大快,可听他说到“无辜”二字。
那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又在眼前一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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