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似纱缎,挂在同碧彩穿花蝶瓶一个色的天空中。
崔明姮在院子里和丫鬟们玩竹球,指挥着丫鬟们去梧桐树下拾起。
秋日梧桐开始落叶,金色从树梢倾洒下来。崔明姮见丫鬟小厮们都快跑不动了,便扭着屁股倒腾短腿向前,自己捡回那竹球。
她扎着双丫髻的乌发上系着两根杏色的发带,缀着小珍珠,华贵无比。
只是华贵的发髻被她抹汗抹得散开,还沾上一片落叶。
崔明姮是安乐坊崔家的小霸王,是太师崔远之的掌上明珠,崔家上下,无人不唯她是听。此时崔明姮头上沾了落叶,无人敢出声提醒,唯恐崔明姮发火。
“来,小姑娘,你走近些!”
矮墙上不知道何时挂着个脑袋,花白的头发下的一张脸笑眯眯的。
崔明姮眯了眯眼睛走近,想起母亲的叮嘱。
听说祁阳王府来了位沈嬷嬷,同祁阳王老王妃是故交。祁阳王带兵在外,京中的府邸只有一位老王妃还住着。圣上悯老王妃孤苦无依,便允她召见大臣内眷,位同太妃。
崔明姮乖乖走近,随手将放在角落的她的小躺椅放在矮墙下。
抬起杏眼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个奇怪的老妇人。
那老夫人穿戴并不贵重,可气度雍容,笑起来十分和气。
她揭起棕褐色的云纹绸缎褙子,一个翻身就跳下矮墙,正好落在崔明姮搬过来的小凳子上。
沈嬷嬷嫌她的小椅子太小,拍拍屁股便坐在墙角的台阶上,笑起来一脸褶子,溢满阳光。
“好孩子,多谢你了。”
崔明姮年岁小,又被娇宠着长大,被纵得无法无天,老是拿鼻子看人。
沈嬷嬷看见她一副小模样,也不恼怒,甚至还拍了拍手称好。
“你祖父可是崔太师崔远之?”
崔明姮不知道她祖父究竟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府里的人都叫他太老爷,府外来的人都叫他崔大人。她翘起小嘴,晃晃白白嫩嫩的脸蛋。
“我祖父才不是崔远之,他叫……”崔明姮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她虽然是从外面掉进崔家,但进了崔家就是崔家人了,主要是她还没学过崔字怎么写……要是眼前的人跟她爹娘一样无端考察她……
她肯定道:“我祖父叫大老爷!”
沈嬷嬷笑得脸上的褶子更加合不拢,可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泪花来。她一脸惋惜看着崔明姮,浑浊的眼睛几乎目不转睛,快要将崔明姮看穿。
看了半晌,沈嬷嬷终于凝住,喃喃出声:“难怪有故人之姿,竟是故人之子。”
崔明姮听不懂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只是反复强调:“我不是儿子,我是女儿!我爹娘说了,我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可沈折枝忘了,她的故人早就死在苦寒之地,一生守节。眼前的小娘子,只不过是故人之兄的孙女,眉眼当中,有几分像崔彦林罢了。
脾气倒是不像。
崔彦林向来内敛,必然不会像她这样跋扈骄傲。
沈折枝笑着闭眼,拭去眼角那滴垂下的泪,接着又收敛神情看向崔明姮。
沈折枝摸摸她的脑袋,为她摘下落叶。看着崔明姮那双有些不解的眼睛,似乎很介意对方摸自己的脑袋,也很疑惑。但因着她年老辈分大,便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沈折枝仰头看矮墙旁边那棵树,有些年头了。
可惜岁岁年年树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大抵是有些触景生情,沈折枝笑了笑,看向崔明姮的眼睛里充满慈爱。
“小姑娘呀,听嬷嬷给你讲故事。”
她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光彩,变得不再浑浊。
“嬷嬷第一回见他啊,也是这样一个场景。”
*
“你们谁,快去帮本小姐去捡回来!”
少女的娇喝声响起,如同春日里的盘旋着的莺儿一样清丽。
可却无人分心欣赏这妙音。在场的他人,除了娇喝的少女,全作一副下人打扮,全身粗布衣裙,少有那么两个女孩儿爱美,在梳就的发髻上添上那么一两个不起眼的簪子。
太过招眼,必得主家不喜。
秦家下人深谙此道,于是在秦明月喊人翻出墙外去捡那竹球时,无人敢应答。都像个鹌鹑似的垂着头惶恐地摆着脑袋。
秦明月双手叉腰,看见一群下人皆无胆色,更加愤恨。
若是平常的竹球,出了墙外,不要那便不要了。可刚刚不小心抛出去的竹球,是爹爹送给她十二岁的生辰礼物。是世间绝无仅有的。
她撅着朱唇,任凭白牙狠狠挫着口上从冠芳楼抢来的时兴的口脂。
可若是自己去捡,如此这般,岂不是丢了自己的脸面。
秦明月烦躁的很,想要发作,一脚准备踢到旁边的桂树上,抬腿抬到半空中忽地想起自己这双鞋子可是蜀锦做的,缀着的珠子是特地从南边运过来的,颗颗浑圆,珍贵异常。发火事小,若是不小心蹭掉一两颗珠子,她不知要被爹娘骂成什么样。
正在秦明月快要烦到伸出巴掌扇人时,终于有人发出声音。
是个小丫鬟,她探出脑袋,清秀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弓着身子走近秦明月身边。
秦明月皱着眉打量她,只看见那小丫鬟立刻郑重其色自报家门。
“奴婢是小姐院子里的洒扫丫鬟,六岁被卖进秦家,名叫折枝。”
秦明月见她有几分胆量,冷哼一声,眼里却带上几分欣慰。
“那你去帮本小姐捡回来竹球,本小姐一定重重有赏。”
折枝堆着笑对秦明月疯狂点头。
她不信奉秦府里其他下人的不招眼道理,她只愁要是一辈子唯唯诺诺不敢声张,她恐怕就要做一辈子的洒扫丫鬟了。洒扫丫鬟月例银子低的可怜,她算了一算,这样下去她得到六十岁才能攒够赎身的银子。
可她时常看着墙外的平民百姓生活得自由,哪怕是沿街乞讨的乞丐她也觉得羡慕。
所以,东西都是靠自己争出来的!
折枝凭着自己多年洒扫院子的经验,找到墙边最好爬的一处。她身形瘦弱,稍微一使劲便迁跃至墙头,她沿着树梢一跃而上,终于看见那系着流苏的竹球躺在树下。
折枝一手抓着树枝,另一只手伸手去够那竹球。
倒也不是她不想下去,实在是这树底下是在没有岔子,她怕下去了,就上不来了。
折枝灵机一动,折下树上稍长些的枝桠,再斜身往底下够,终于快要够到那竹球。
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几个人,看折枝这样捡球实在是无奈,于是看不过去走到竹球前拾起竹球递到折枝手边。
折枝一把拿过,道谢的言语凝在喉间。
只见那少年一身锦衣华服,容色惊人,气度同样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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