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烟州同知,装神弄鬼的。小子!不会是你打不过就想跑吧?”马屠户并不相信什么烟州同知。笑话,他们这些贫民小镇,早就成了烟州三不管的地带,杀人放火劫掠外乡的事这么多年他们也没少干,有谁来管过他们?除了多年前不知县令那边怎么突然抽疯派人下来,但那次查的也是镇中心的那群人,与他无关。
“马大爷,您当真不准备停手吗?可别说小辈没劝过您。”齐同晏说。
“唠唠叨叨的,老子先送你去见阎王爷!”马屠户起手挥刀,这一刀还没下去,竹篁先带着人从远处飞奔而至:“抓住他!”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父子二人已被官兵牢牢按压在地,齐同晏甚至没有挪过一步。
“什么……怎么可能?!官府怎么会来我们镇?”马屠户的眼中仍然是不可置信。他想不通的是,好端端的,官府为什么会突然下来?第二想不通的,是官府为什么径直冲着他来,难道上面已经知道了?他忽然忆起早前消失不见的另一个外乡人,忆起偷偷摸摸跟踪在他身后的花重锦。
“是你!是你!”他疯了一般地对着屋内狂吼,吼来的是悠悠然走出的花重锦。
“一半一半吧,我就起了一半的作用。不过我要澄清一下,可不是我报的官。”花重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倒是没被缠绷带。
“先把人带走!收入牢内,严加看管!”随竹篁一道而来的同知下令,走到齐同晏身边行了一礼:“下官来迟,殿下受惊了。多亏了殿下此举,日后也能少一些外乡人遭难了。”
“殿下?殿下?!我错了!我错了殿下!小的再也不敢了啊!”当马屠户意识到自己确实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时,他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倨傲,此刻可谓是卑躬屈膝,就差涕泪横流。
“可这本应不是我要管的事。”齐同晏拢袖淡淡道,“知州大人的能力,当真差到只能抛弃这些乡镇了吗?”
“这……殿下教训的是,下官回去一定更加努力辅佐知州大人……”同知抬袖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讪讪赔笑。
“大人!搜到了!”一名官兵跑到同知面前,禀道:“那人在屋后晾晒的那些肉块,果真有许多人肉夹在其间!属下已经命人全部埋到后山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些可怜人,希望他们可以入土为安。”
“好,你做得很好。”同知拱手,向齐同晏讪讪道:“那下官……就先带人回去了?”
“慢着。”齐同晏向他走近几步,周身突然散发出一种不容抵抗的威压,“不知知州大人有没有同你说过,本王此番前来,乃是圣上的意思。”他不断地靠近同知,而同知也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后退。
“圣上说,清河镇上的人,有些怪异,此事你可知晓?”
“这……他们……”同知疯狂思索着措辞,“想必是圣上神武,圣上说他们怪异,因此他们也不敢作乱,近来都安分得很。”
“是吗?”老实说,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参透父皇所说的“怪异”,“那你……听说过清河镇民所说的妖妃吗?”
同知抬头不解道:“什么?什么妖妃?”
“你不知道。”
“罢了,你可以走了,没你什么事了。”齐同晏说。
“好、好,那下官告退了,殿下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下官啊。”同知带着人,边说着辞别之语边退去。人还没完全离开,齐同晏还没回屋,远处又有一小脚妇人操着尖细嗓音嚷道:“官爷!官爷!官爷等等啊,马老子他还欠我钱呢!”
妇人跑近前来,正是疑似卖了韩月的韩大娘。她扑到同知面前,满脸阿谀:“官老爷、官老爷您行行好,他还欠着我一大笔钱呢,您让他把这笔钱还了再带他走行不?”
“死女人,要钱就让这狗日的把老子放了!老子现在可摸不出钱给你。”被压制着的马屠户嚷嚷道。
“马屠子,你这都要进去吃牢饭了,歇歇吧你!等官老爷把你抄了家,老娘还愁没有钱?”韩大娘一脸不屑,丝毫不理会马屠户。
“臭娘们!你那女儿能值几个钱?就这你还想从老子身上捞一笔!”此时的马屠户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同知大人,你觉得该给这位妇人这笔钱吗?”齐同晏平静地问向同知。
同知那也是混过官场的人啊,哪能不明白燕王的意思?即使在他心中,实际上并不认为这种行为有什么大错,不过只是嫁女以求聘礼罢了,但他不能拂了燕王的意思啊!于是他清清嗓子,义正言辞道:“依下官愚见,此等不义之财,这位妇人还是不取为好。”
“什么不义之财?!那是我女儿赚来的!我家的!凭什么不给我?你们这些当官的只会欺负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是吧!”韩大娘的情绪在片刻间激动了起来,几乎状若疯妇,而她身旁的那位“小南”也在此刻嚎啕大哭,一大一小闹得人头疼。
“娘!小南!你们在做什么啊?”齐同晏正想训斥那母子二人几句,韩月突然从屋内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周伶。
韩月的脸上并不好看,她的眼中尽是悲哀与失望。她不是不知道比起她,母亲更看重弟弟,只是她觉得这很正常。大家不都是这么想的吗?儿子比女儿更重要,而她也满心欢喜,想着弟弟日后能够飞黄腾达,带她们一家人过上不愁吃穿的生活。若说她先前还有一点幻想,幻想一切都不过是场误会,那么在她听到母亲亲口承认将自己卖给了马家时,这点幻想便不复存在了。
“韩月!小月!快,快来帮娘说几句,你说这钱是不是该给娘?娘还要用这钱给你弟弟买好吃的哪!你知道的吧?你弟弟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韩大娘见到韩月,甚至也没想过要反思自己的行为,一心只有那点钱财。
“娘……”韩月的眼中悲哀更甚了。
“你你你、哪有你这样当母亲的!”郑远手指着韩大娘,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气血上涌,“韩娘,我们不理她,她不要你,我要你。”
韩大娘一看见韩月身边的郑远就来气,指着鼻子就要开骂。哪知手刚伸出去,便有一钱袋落入掌心,急忙揣入怀中细细察看。
“这些钱,够了吧?拿着这钱继续过你那一成不变的生活去,不要再来打扰他们两个。”给她钱袋的是齐同晏。
韩大娘察看完钱袋中的事物,早已喜得眉飞色舞:“够了够了够了!谢谢官人、谢谢官人!”
“你可以走了。”
韩大娘揣着钱袋子,拉过小南喜滋滋地就去了。
“这位……大人,”方才他们在屋内,可是都听见了,官府的人对齐同晏恭敬得紧,还唤他为“殿下”,“民女一定会把钱还给殿下的。”韩月眼中坚毅。
“我倒是想说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你会干吗?”闹事的人离场,齐同晏的语气这才轻松起来。
“让民女还吧,民女不愿欠人人情。”
“你觉得你欠我人情?”齐同晏笑笑,“你信不信,若今早不是你那碗莲子羹,这小子愣是不会卸下一点心防。”他瞥了瞥周伶,用眼神向韩月示意。
“可这……”
“好了,你若是还过不去,就等攒够了钱再寄给我吧。上京燕王府,便是我的住址。”
“民女知晓了。”韩月福身,拉了拉身旁已经看呆的郑远的手,被这一拉,郑远才回过神来。他捂了捂额头:“等等啊,刚刚发生太多事了,我怎么感觉脑子有点乱。”
韩月发出一声轻笑,点了点郑远的脑袋:“你啊……总之,你还不快谢过这位大人,若不是他,我们今日可不知会怎么样呢。”
“对对对,韩娘说得对,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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