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麻雀停在电线杆上不停叫,蝉要死也要叫,黄桷树的叶子长了再落,落了又长。
秦瑶收拾好学校的东西,曹曼曼扒在她的桌子边问她放学以后要不要去她家玩,秦瑶想了一下,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曹曼曼似乎觉得很失望,长吁短叹:“怎么你每天都有事情要做,上次想去你家给你庆祝生日你也说不行。”
“下次吧。”秦瑶拍拍她手背,笑着说,“等我有空了一定跟你们一起出去玩。”
从学校大门离开,大波人流向右边的市中心流去,小部分往左转,去公交站等车,秦瑶要直走,从对面的小胡同里绕出去,然后穿进一个更窄的巷子。
砌墙的砖瓦都涂上了灰色的水泥,前段时间修了一段老路,盖了水泥以后,落满了大大小小的脚印,干掉之后就变得坑坑巴巴。
秦瑶住一楼最右边的屋子,门口有个洗手池,她把手上的笔印搓掉,在屋门口站了几秒,抬头往上看,没犹豫两秒,“噔噔噔”朝二楼跑,敲开了孙老头家的门。
老人的动作很迟钝,像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来开门,把门锁挑开,先拉开一道木门,再拧开一道绿色的铁门。
秦瑶进去以后先把家里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边,鞋底踏着地板咚咚响,然后去抽屉检查存折,问着孙老头:“今天没往家里带人吧?”
孙福生像个小孩:“我找了半天没找着小瑶啊……原来你是去上学了,出门的时候也不跟姥爷说一声,你这孩子。”
秦瑶见怪不惊:“我俩又不住一块儿,我上学的时候您还睡着呢。”
孙福生把桌子上的防蚊罩揭开,步履蹒跚地去橱柜里掏碗:“留了鸭掌,吃,吃。”
秦瑶摆摆手:“不吃了,我还得去店里打工,就过来给你看一眼,别又跑到外面带什么小瑶回家,那带回来的都是小偷。”
也不知道孙福生有没有听懂,他连头也不点,就那么呆呆地站着,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防蚊罩。
“就走了呀,小瑶不是爱吃鸭掌吗?”
秦瑶站在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沉吟几秒以后笑说:“给我留一个就行,明天回来吃。”
下了楼先把书包放进屋子里,撇眼看见书架上有小老鼠在啃纸,秦瑶皱着眉,静悄悄把扫把握在手里,打得很精准,用纸壳子把小老鼠卷着扔了出去——这是她这个月打死的第三只老鼠。
秦瑶怀疑这间屋子有老鼠洞,并决心赶明儿就好好找找,把洞给堵了,不然妈妈留下来的那点儿书都得被啃个精光。
打工的便利店在马蹄街里,叫三和便利店,小本生意,一般只有旅游旺季的时候,大家从旅游指南的犄角旮旯里翻到山城巷这里,才会过来看看,拍拍红墙、楼梯,打打卡,一般的日子人很少,尤其是晚上,杳无人迹。
秦瑶扎了围裙站在前台,桌面上摆了一份数学的单元卷,她要值夜到凌晨五点,就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用笔杆抵着下嘴唇想题。
虽然是夏天,但是入了夜以后气温下降的幅度仍旧很大,店里的门帘一被推开,胡同里的凉风就往店里钻,秦瑶打了个寒噤,捏着笔继续套公式,眼也没抬,机械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进来的人身子很瘦,直挺挺的像鬼一样飘进来,拉着顶黑色的卫衣帽子,直往最后的货架里钻,叫秦瑶疑心是小偷。
她抻着脖子不停往货架那边看,那人的手都是揣在卫衣前面的兜里的,最后选定了才拿出来,袖子拉得很长,只能看得见几根手指。
他到前台来结账,秦瑶扫了条形码,替他装进袋子里,抬眼看见他帽檐下的右眼盖了一层淤青。
“谢谢……惠顾。”声音停顿了一下,他伸手拎袋子,袖口往下滑,秦瑶看见他腕骨处也浮着青紫。
她把笔搁下,脑子里断断续续地回忆起自己从家里的窗户里翻出去的那天,孙红萍身上也是这样的淤青。
那一幕像石板上渐次长满的青苔,顿时垄断所有的心绪。
“你要冰袋吗?”秦瑶握了握手指,往左边走了几步,指着,“在最左边的角落,卖雪糕的冰柜里。”
“谢谢。”他说。
拎着冰袋重新回到收银台的时候,秦瑶注意到他结账以后又停了一段时间,眼神扫过自己的脸,缓缓停留。
秦瑶疑惑,以为他还要买什么,结果他张了张嘴,又合上,沉默了几秒后才应:“没什么。”
那是夜里唯一的一个客人,走了之后店里就又安静下来,秦瑶的注意力继续移到卷子的数学大题上,写了几笔以后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提神。
凌晨五点,另一位员工来交班,秦瑶背着包离开,带走几袋隔夜的面包。
中新路离这块儿近,她走走停停,眼睛转了几下,想起什么事,就去孙红萍以前工作的那个足浴店门口的投诉信箱里翻找,发现自己前几天寄出去的信已经被取走了。
那个人给她留的地址是“马蹄街136号”,但是秦瑶清楚地知道这里没有这个地方,而中新路136号是她妈妈以前工作的地方,早八百年就关停了,也不会有“断尾鱼”这个人。
秦瑶叼着面包,把信箱的盖子合上,往长街尽头望了一眼,只看见郁郁葱葱的黄桷树,消失在晨雾中,不知是哪个人取走了这封送不到终点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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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断尾鱼:
你好,我是上次向你写信求助的“一具忧郁的蓝色尸体”。
问了社区的工作人员,他们说你只是去帮忙的志愿者,做了一周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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