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最后一丝阳光退出成夏兰的世界。成夏兰不记得什么晚霞或是云卷云舒,随着无数书本纸张一起被扔走的,是聒噪的蝉鸣和令人厌恶的名为“匆忙”的时光。
无趣、乏味。成夏兰在经历完高中的最后一年后,对人生······以及自己写下了这样的评价。
突如其来的收养证明,让成夏兰痛失本姓--没错,她以为的父母,其实只是收养她的好心人,并且告诉她一件事情--两个月后她即将满18岁,所以养父母决定让她单独开户并且脱离这个家。
夏兰一直知道自己和养父母不像,她也和所有小孩一样问过母亲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她不是被捡到的,而是被托孤的。这些年的怪异感得到了解释。比如:双姓的名字,永远沉默寡言只会程序性微笑的父母。
从小到大,没有人会责备她、教育她。因为没人在乎这颗种子到底会长成什么样子,她长出叶子就好了。夏兰对于社会的理解,来源于幼儿园,小学和中学,老师说着教书育人的话,她自己塑造着三观。
人与人的联系和纽带最早应该是父母,夏兰的生命里天生缺了这个纽带。
“夏兰你也理解一下爸爸妈妈······就是你也知道,弟弟妹妹都上初中,家里实在是······”养母双手不断地绞着,像是经历着天大的愧疚,话语停顿的间隙,还要试探地去看夏兰的眼睛。
夏兰内心陷入诡异的平静:“感谢您这些年的照顾,我都理解。”
养母塞给夏兰一个信封:“夏兰,这是你亲生父母给你留的东西,你找时间自己处理处理吧······”
一把钥匙,一个地址和一张银行卡。
夏兰感受到养父母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焦虑后,选择在拿到父母遗物的第二天离开了这个家。
走的那天,小区里的三角梅开得正好,一簇簇一条条地垂落墙壁,绚丽的红色吸引着小区的人驻足,小孩会捡起花瓣吹着玩,也有人在花边打趣逗乐。夏兰没有停下,这花香令她不由自主的反胃,多么适合等待的场景啊。可惜没人在等她。
夏兰的眼眶也变成那三角梅一样的红色了。
新家是在旧城区的居民楼。
不同于原来住的地方,这里不算一个小区。没有大门,但是有废弃的保安室。夏兰百度得知这里原来是一个制药厂,后来厂房推了,建起一栋栋楼房。小区楼下的篮球场不是用来打球的,而是用来停车的、晒衣服、晒蔬菜的。
好心的出租车司机帮夏兰把车开到小区里,夏兰一手拖着一个板车拉着毕业打包回家的被褥和桶盆,一手拖着行李箱。幸好这时不是上下班上下学高峰期,不然夏兰觉得她一定会尴尬到爆炸。
夏兰艰难地把行李搬到四楼,看着面前贴满掉色的儿童贴纸和广告的土黄色木门,她沉默了。而当夏兰把钥匙插进门口时,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门锁生锈,卡住了······
此时唯一的对门突然打开,夏兰回头看见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那姑娘戴着个头箍,微微笑着对夏兰说:“你也是刚毕业回家的吗?难怪行李这么多,需要我帮忙吗?”
夏兰:“可以借我一些油吗?我的门锁······它生锈了。”
姑娘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随后说道:“你等我一下!”
邻居姑娘帮夏兰解决好门锁问题后,提出帮夏兰搬行李进门,不过被拒绝了。毕竟夏兰回家就像在开一个十几年忘记开的盲盒一样。
通过简单聊天,夏兰得知这姑娘叫朱茹芸,是夏兰所在高中兄弟学校毕业的,二人在门口友好交流一番领导的答辩言论之后互道再见。
夏兰打开尘封已久的家门,灰尘扑鼻而来。夏兰一下子被呛得不停咳嗽,天生不太好的气管和心肺功能甚至让她咳到想吐。
无奈之下,夏兰在行李堆里翻翻找找,找到半包没用完的口罩。抽出一只戴上之后,夏兰才感到安心。
一阵兵荒马乱地打扫之后,夏兰揭开家具上的防尘袋,整个人无力地倒在沙发里。
扫天花板时掉下的昆虫尸体没有让夏兰惊讶,扫床底时勾出一堆散发着异味的垃圾时没有让夏兰破防,当邻居朱茹芸用一次性盘子端来一盘小半个手掌大的甜甜圈时,夏兰宕机了。
“巧克力味的有点咖啡粉的味道,很神奇吧?草莓味的一般般吧,我还是觉得蓝莓味的最好吃······夏兰,夏兰?你在听吗?”朱芸茹说。
夏兰捧着甜甜圈,马上露出感谢的微笑:“谢谢你。这个是你自己做的吗?好厉害。”
朱茹芸:“有甜甜圈机啦,你平时在家也可以自己试试,可方便啦!那我先回去咯?”
夏兰挥手:“好,拜拜。”
回到家中,夏兰拿起一个甜甜圈咬了一口,草莓果酱瞬间在嘴里爆发,酸酸甜甜格外的清爽。
这夜夏兰梦见了那片明明是植物却生气勃勃的三角梅,和朴实无华却有着甜蜜内核的甜甜圈。
日子不痛不痒地走着。
夏兰白天去奶茶店打工,晚上在家接一些代打、翻译和线上批改作业的兼职。加上父母留下的遗产,日子还算过得去。平日也和隔壁热心的小芸姑娘做过一次甜甜圈,夏兰在努力和现在的生活交融,只不过她能流畅交流的人仅限小芸姑娘了。
某日,夏兰躺在床上一闭眼,意识瞬间消失。今天居然睡得这么快?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夏兰还在感慨。
夏兰再次睁眼时,自己处在一个代码横飞的巨大空间。面前是一串代码,夏兰通过仔细辨认,上面不断循环的是自己的生日。
“夏兰,很不幸地告诉你——你,猝死了。”
夏兰单手摸额头,消化着这一惊天消息,最后淡定地说:“真的吗?”
代码回答:“因为你每天工作连轴转,再加上失眠,你的身体已经垮掉了。”
夏兰听完之后直接原地躺倒,如释重负地说:“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啊······这样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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