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解剖床被打开,一块块尸块被小心翼翼放上去。
法医其实是一个高危职业。
因为在解剖过程中,如果不注意,可能会被碎骨或者血沫溅一脸。如果死者有比如hiv,梅/毒等传染病时,极有可能造成职业暴露。
所以除了在需要在特定环境下,比如之前通过腐败气味判定死亡时间的时候,剩下的时间需要戴好口罩,做好必要的防护。
所以放好尸骨后,首先要做的就是穿戴好防护。
如果尸体里有尖锐的比如铁刺时,手套都要戴上三层。
叶桑桑学习非常快速,麻利给自己重新戴上口罩手套还有头罩脚套。
然后拿好记录的板子,做好记录工作,走到冰冷不锈钢解剖床边,看向中年男人。
男人叫周建国,是一个严肃刻板的老法医,四十六岁,也是国内第一批法医。
这种法医,其实是不太喜欢女法医的,因为那种五六十年代生人,大多觉得女孩很容易脆弱和恐惧。
但樊静思不是一般人,说啥也要拜了他当师父,硬是坚持了七八年,从一个看见巨人观吓得哇哇大叫的小姑娘变成经验丰富的法医。
资料当然不会这样写,但通过一些描述,叶桑桑也能猜出过程大概是怎么样的。
对此她只想说,恐惧和害怕,不是某个性别的专属。
【2004年设备落后,解剖室器具都不多。】
【是的,DNA比对,恐怕都得去省会城市做,等好长时间才能得到结果。】
【开始干活了,这厚厚的马赛克。】
两人动作极快,重新拼好了尸体碎块。
解剖床边有刻度,估算了头颅的大概高度,确定死者的身高。
然后就是观察死者的外观,是否有淤青、掐痕或者钝器或者锐利物体击打的痕迹,确定痕迹的来源。
尸体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腐败,但还是能勉强通过经验观察得出结果。
“死者死亡时间按照近期温度湿度推断,大致在48小时到60小时之间,死者死亡原因不明,但基本判定在分尸前,就已经死亡了。”
两人拿起工具,开始一点一点查看。
因为尸体已经是碎
块,不存在解剖开尸体。
叶桑桑判断身上的伤口,继续道:“手部有拉伤,背部皮肤有拖拽产生的伤痕,初步判定为死亡前造成。”
“脚上陈年的旧伤,应该是更小时候因为皮肤直接接触热水产生的烫伤。”
做完外表判断后,他们开始在渗出血水,用来装内脏碎块的箱子里捞。
肺、心脏、肝脏、小肠大肠等等内脏,或许因为这些更容易剁碎,所以凶手将它们弄得更碎了。
要全部组合,然后观察是否有损伤,还要看看病变情况或者外部击打产生的破裂伤等等。
情况十分复杂,叶桑桑耐心极好,默默做着工作。
女孩加上头颅的话,也才一米三五,破碎地躺在相较她而言的宽大解剖床上,看得人不是滋味。
这种情况,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法医,也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做好抽血化验,差不多最后流程后,两人心底都松了一口气。
【天呐,桑姐一点没跳时间线,我也跟着全部看完了。】
【隔着厚厚马赛克,我也能看清两人脸上的认真严肃,法医真的好不容易。】
【是我进这种副本,全程都只会哇哇大叫或者哇哇大吐,《犯罪档案》真的好狠。虽然害怕,但看的话我还是会全程看完,莫名地觉得吸引人,可能是因为那种人类的专注认真。】
这样的解剖时间过得飞快,叶桑桑抬头看解剖室内机械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希望他们明天能找到头颅,这样基本就能准确确定死因了。”
法医需要为自己的解剖鉴定结果负责,所以即使他们已经知道,大概率孩子是被掐住窒息死亡,也要等头颅找到,才能真正将死因写到他们的鉴定报告上。
“我去过那个家属院的居民楼,保安形同虚设,居住的人年纪也大了,大概率凶手把头颅带走了,不太好找。”
“凶手是有收集头颅的癖好?还是单纯想要把头颅带走,增加侦破难度?”
两人交谈着,叶桑桑回想起在凶案现场感受到的那种愤怒凶狠的感觉,猜测凶手大概率是前者。
一些变/态的杀人犯,会收集一些在他们眼中具有纪念意义,比如凶器或者尸体的指骨或者什么。
头颅虽然目标大,但要是真想当杀人纪念品,也不是没有办法带走。
周建国挥了挥手,“把报告给侦查员,先回去休息,别熬夜了。”
“行,我先去送报告,师父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处理。”尸体还在解剖床上,弄完之后还需要处理剩下的事,需要一些时间。
周建国蹙眉看着叶桑桑。
“让你走你就走,送完就回去休息。”
叶桑桑点了点头。
只是按照樊静思的性格,她送完还是要回来看一眼的。
距离不算远,来回差不多七八分钟。
白城的解剖室比较大,一个大间隔成两间,一间是解剖室一间是准备间。
为了方便交谈,特地安装的窗户。
她回来声音不大,一眼就看到正在沉思的周建国。
对方眼神复杂,应该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
叶桑桑站在准备间放下东西看了一会儿,走到门边敲了敲门。
周建国被惊醒,抬头看了看她,“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一起收拾吧,收完大家赶紧回家。”叶桑桑没问对方在思考什么,而是如常开口,说帮着一起。
这次周建国并没有推脱,点点头一起收拾。
将尸体安置到冷藏后,他们开始清理现场的血污。
等做完回去,已经凌晨差不多三点。
上班加值班熬夜到三点,身体已经感受到极其疲惫,走到准备间脱下衣服时,已经不知道打了几个哈欠。
叶桑桑知道,必须休息了。
她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大概是她精力太旺盛了,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左右,就能完全睡好。
没经历过这样的疲惫,所以打了好几个哈欠才反应过来是太困太累了。
收拾好残局后,叶桑桑就回去了。
她并没有轻易跳过时间线,因为这个副本里还有另一个人,一旦跳过两人都会跳过。
而且这种副本,她觉得突发事件没准很多,所以她先回去洗澡这些活动,等身体进入睡眠之后再试探着跳时间线。
不过对面如果跳时间线或者重启的话,她也会跳一些时间线和重启。
只希望对面实力还行,不用重启吧。
【
匹配的主播没找到耶,难道是国外或者比较小的主播?】
【可能,毕竟五万个名额,五万个直播间想找到一样的,简直大海捞针。】
【双方直播间都不能提对方,双盲下提直接就被封口,到时候发不了评论可难受了,所以干脆不去找了。而且我相信桑姐,她会揭开是谁的哈哈哈哈,去对面知道身份也没什么意思。】
直播间聊着,从匹配模式开启,就有不少人去找。
可惜没找到人在哪个直播间。
叶桑桑对于另一个玩家身份只是好奇,正如弹幕说的那样,后面会知道的。
她缓慢跳过时间线,很快到了第二天一大早。
拿着早餐走进局里时,同事基本到了。
让叶桑桑诧异的是,樊静思的师父周建国竟然迟到了。
她和另一个同事聊着昨天的事,一边吃着早餐。
一直到上班还剩下一分钟,周建国都还没来。
“以前都是早半个小时来的,今天怎么这么迟。”
男同事三十岁出头,看了看表,表情都带上了惊讶。
“可能是昨天凌晨三点才下班,年纪大了撑不住,没听到闹钟。”
叶桑桑没想太多,周建国这种老法医,可没那么容易被杀之类的。
相对于被杀,大概率只是睡过头了。
事实证明叶桑桑猜得对,距离上班还有几秒时,对方走进了办公室。
天气非常热,对方额角因为快跑流下豆大的汗珠。他气喘吁吁走到办公桌前,把怀里杂乱资料放在桌上。
叶桑桑已经吃完了早餐包子,看到对方,抽出纸张擦了擦手,提起准备的另一份走向对方。
“这是带了什么?”叶桑桑好奇地问道。
周建国放下资料后,资料上的灰尘被弹起,他挥了挥灰尘避免糊脸。
“就是一些陈年旧资料,我想着看一看。”
他拿起早餐,说了谢谢,挪了一步打开袋子吃起来。
叶桑桑颔首,直接道:“我一会儿和你一起看。”
周建国吃着东西,闻言“嗯”了一声,充满沟壑的脸上,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愁绪。
一共三个法医,凑一起说了会儿话。
侦查的人已经散出去,
专心致志找女孩的头,以及女孩失踪的父母。
法医主要是探查尸体的情况,做出专业的判断,死因、死亡过程和结果,到时候抓到人直接给侦查员那边用来质问犯罪嫌疑人。
聊了一会儿,三人开始看周建国拿来的卷宗。
老法医看过不少案子,拿来的案子毋庸置疑,要么有参考价值要么有关联性。
案子上积了灰尘,证明是一起陈年旧案。
翻开才知道,年代比叶桑桑想得更远,已经是十年前,也就是1994年的案子了。
并且还是一起灭门案。
死者是南郊一户普通住户,爸爸妈妈小孩,外加爷爷奶奶五口人,全都被人杀死在家中。
更加令人惊悚的是,他们尸体全都被砍碎,塞到家里各装东西的器物中。
“这起案子是当年我和其他法医一起办的,当时我们还只有两个法医,五口人花了我们足足半天才拼接好。”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当初的场景,眉头皱得死紧,面沉如水。
叶桑桑看了一眼道:“关键的一点是,这个案子也没有头颅,只通过衣着辨认出是那一家五口。”
“对!当时这个案子轰动全城。因为凶手是跟踪孩子进的家门。那时候家家户户挨得近,附近都是熟悉的邻里邻居,没有什么关门闭户的观念,凶手趁人不注意进入家门,拿刀趁人不注意迅速杀了人。”
“杀了过后,凶手甚至堂而皇之任由门户开着,在屋子里完成了肢解。只是或许是新手,肢解得比较大块。”
“发生这件事后,家家窗户紧闭房门关紧,甚至都不敢单独出门。而因为刑侦手段,以及没人看见过凶手的面貌,警方迟迟没找到凶手。久而久之,就成了一起悬案。”
周建国叹息一声,说完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案子头部至今没找到,现在又发生了类似的案件,他心里感觉阵阵发麻,一晚上睡不着,感觉浑身冰凉。
索性他直接起来,去档案室拿十年前的物证箱了。
他很害怕那个凶手,因为那凶手十分狡猾。
当年肢解,甚至都是用棉被铺在地上,让剁碎肢解没发出声音。
而且还做到了带着尸体头部离开没惊动其他人。
这些足以说明,这是一个多么难以对付的凶手。
“是同一凶手作案?”
叶桑桑旁边男同事开口。
叶桑桑想了想,摇了摇头,“94年的五口灭门案,按照我的推测,应该是一个年龄在25——30岁的青年,10年前15——20岁。这个年龄大多年轻气盛,不太符合五口灭门案的凶手表现出来的谨慎。”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我猜测或许是模仿作案。”
毕竟按照周建国的说法,这个案子当年知道的人很多。
突然灵光一现模仿作案也不一定。
同事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周建国拿着资料,感慨道:“这件案子,是不少局里侦查员和法医痕检的痛,要是再出现类似的案子没破,那真是要被骂无用了。”
“现在技术发展了,不会像十年前一样的。”同事十分自信道。
叶桑桑没说话,她决定多看看,试试能不能找出相同点。
看完自己的后,甚至接过周建国和同事的资料看起来。
白城不算是个小城市,法医也并不清闲,中午接到了一起案子。
虽然是命案,但案情简单,凶手当场被抓。
所以同事一个人去了,他们在局里待命。
毕竟是熬到凌晨,中午休息时,还补了觉。
叶桑桑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的,身体的本能让她立刻放下了交叠在办公桌上的腿,从办公的椅子上站起来。
“喂。”她拿起白色的固定电话道。
打电话的是昨天晚上接送叶桑桑的女警,“静思姐快来灵溪公园,那边的芦苇丛发现了尸体。”
叶桑桑连忙答应下来。
正准备去看周建国,发现对方已经站起来,揉了一下自己的脸。
做好准备,两人快速赶往现场。
封锁现场需要不少民警,尤其灵溪公园逛的人多,需要看着以免好奇的人进去。
路上叶桑桑听到,报警的是一个企图找个隐秘凉快一点的地方钓鱼的钓鱼佬。
他左顾右盼,终于找到了那个点。
没想到,走进去一看,芦苇丛里恶臭一片。
他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野生动物死了腐烂了,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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