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答应分别后不久,谢君意就来到了椒房殿外。
她下了轿。
今日的椒房殿比那日来的时候热闹,台阶上的青苔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看着就比上次受重视不少。
在皇宫中不比在宫外,一切荣宠皆系君恩。君恩所在哪怕是住在冷宫都能享尽荣华富贵,但若是君恩不在哪怕再辉煌的宫殿都不过是一座牢笼。
此刻椒房殿内。
朱红的扇门半开半合,只留一扇供人进出。太阳初升,一缕明媚而不灼热的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中照到了屋内,让屋内亮了起来。
角落香炉萦绕,木制的梳妆台摆放有序。二者被一扇屏风隔开。
梳妆台上放置着一座铜镜,身着单衣的女子静静坐着,身后穿着淡绿色衣服的宫女正为她梳妆。
谢如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本宫老了。”
宫女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只静静的为她梳发。
门外一宫女禀报:“娘娘,安阳郡主到了。”
宫女忽然手一抖,不小心扯下两根白发,她面露恐惧,连忙跪了下去,不断地磕头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望娘娘恕罪!”
谢如兰看着铜镜,透过铜镜看向为自己梳妆的宫女,分不清她的恐惧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她那个侄女。
谢如兰淡淡地收回目光:“你怕她,还是怕本宫?”
宫女一震。
谢如兰了然。
“你怕她。”
谢如兰说着,蓦然笑了,她从一旁拿起木梳自己轻轻梳着:“放心,你是皇上的人,她不能拿你怎么样。”
谢如兰这般说,宫女却不敢信。
自从那一次后,她每每午夜梦回都是安阳郡主的脸,那般冷漠那般绝情,力气那般大让她差点停止了呼吸。
她再也没有因为侍寝过而沾沾自喜,也再不敢以未来妃嫔自居,现在她只一心想要伺候贵妃,再不敢生二心。
谢如兰简单挽起了发:“给本宫换衣服吧。”
宫女埋着头:“是。”
谢如兰出来的时候谢君意正坐在凳子,翠翠再给她添茶。这两人一点也没有客人的自觉,自顾自的用上了谢如兰的茶叶和茶具。
谢如兰表情冷硬,仿佛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谢君意见谢如兰来了,连忙对翠翠摆摆手,让翠翠退下,顺便自己整了整衣服,正襟危坐起来。一副准备讨好卖乖的模样。
这是谢君意惯会玩的小把戏,家里人都宠她,她很知道怎么讨好别人。
“姑姑,您来啦!”
谢君意朝谢如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谢如兰别过头:“别这般叫本宫,本宫不是你姑姑。”
这种气话都说出来了。
谢君意对翠翠道:“翠翠……”
谢君意本想让翠翠下去,却在谢如兰身旁看见了一个人。
“咦?”
谢君意目光扫过来,那人便抖成筛子,谢君意都怀疑自己扫过去的不是眼神而是刀子,看把人吓成这样。
“小宫女,上次……”话刚说到这儿,那小宫女抖得更厉害了,她甚至都跪下来:“奴、奴婢拜见郡主殿下,殿、殿……”
抖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谢君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啧了一声。
上次不挺傲的吗?怎么如今人吓成这样,难道是她的霸气太泄露了?
谢君意没让她那句话说话,结结巴巴的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去呢,于是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叫冬、冬心。”
“冬冬心?”谢君意啊了一声,“真是奇怪的名字。算了,冬冬心,你下去吧。”说完谢君意随口补充了一句:“和翠翠一块儿。”
冬心不敢反驳,她头也不敢抬,唯唯诺诺道:“是。”
甚至说完还瞟了一眼翠翠,就好像谢君意随口的一句话对她来说比圣旨还厉害,所以翠翠不动她也就动都不敢动地一直跪着,看着实诚得很。
幸而她没跪多久,翠翠就出去了。冬心见翠翠动身就连忙起身跟着出去,脚步急匆匆的,就像是身后有鬼在追她一样。
谢君意:“……”
不就掐了一下,有这么恐怖吗?
终于,大殿内只剩下二人。
谢如兰余光扫过冬心的背影,才停在谢君意的身上,话冷冰冰的:“你上次吓狠她了。”
谢君意无奈极了:“我哪知道她这么不经吓啊。说到底我还是收了力气的,就掐了一下骂了一下,怎么这般娇气。”
谢如兰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小时候我掐你一下你还记了大半年,后来我回去你还非掐我一下报复回去。”
谢君意见姑姑提及以前,表情有所松动,于是趁热打铁道:“但是姑姑之后不是又给了我一下,我还没还回去姑姑就进宫了。小时候爹爹还常说我不像他最像姑姑,都那般睚眦必报。”
谢如兰似是回忆起从前,有些怀念:“是啊,兄长老是喜欢那般打趣我。”
谢君意,一脸讨好的望着她:“可是爹爹没说错呀,我确实最像姑姑。因为姑姑长得好看,我也长得好看。”
谢君意在这儿插科打诨逗得谢如兰忍俊不禁:“你呀!”
她笑着忽而又叹了口气,妥协般看着谢君意:“不是姑姑也要生你气,你上次说得太过分了。哪怕是担心姑姑也不能那样说话,皇上是明君,是天下百姓的支柱,他对你好只是因为喜爱你,而你万万不可恃宠而娇因此消磨了这份恩情。”
谢君意立马顺着她点点头:“安阳知错啦。”
“好了,过来吧。”谢如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谢君意立马喜笑颜开,小跑到谢如兰脚下坐着,像某种乖巧的小动物。
谢如兰和着谢君意的头发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谢君意抬头面色开心。
但是下一刻,当两人的视线对上,彼此的表情都瞬间变样。
只有谢君意看见,谢如兰和蔼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
而从谢如兰的眼睛里谢君意看见了自己:乖巧的笑容瞬间消融,面容冷若冰霜。
“您为何服毒?”
“不是我。”
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谢君意眼中闪过诧异:“不是您?”
谢如兰嗯了一声,思绪缥缈:“我发现自己中毒是在十天之前,那时候皇帝刚好和我提起你的婚事。我与他吵了一架,然后气急攻心吐了血。血,是黑的。”
谢君意皱起眉头:“您知道自己中的什么毒吗?”
谢如兰目光一顿,随即摇头:“不知道,但是这毒十分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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