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疏[民国]》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我们在这栋房子里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不能出去，只能待在房子里。
神父答应了私藏我们，也要我们不要为他惹麻烦，我们有求于人，自然是要做到这基本要求。
还好这里有一些我没看过的书，还是中文译本，这实在是让我高兴，它们能让我有事做，打发时间。
沈怀遇也是看书，他看的是外文原著，大约也是他没看过的书，我看他是看得津津有味。不过他不是只看书，有时他是在写文章。
我看着书，偶尔用余光偷偷打量他。
我发现他写文章时格外认真，有时文思泉涌笔下刷刷刷地写，有时他是来回踱步，或者是喝咖啡，喝酒，大约是喝到一半总又开始继续。
只是，看书虽然打发时间，却还是憋闷，我喜爱待在家里，但不是喜爱待在沉闷屋子里，总还要到家中院子里走走，此时，却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我只能坐在隔着一层纱帘的窗边看外面，这感觉，好像坐牢一样，虽说我也没坐过牢，感觉应该有相似之处。
从这个窗户口可以看到来天主教堂望弥撒的教徒，有洋人，也有汉人。
我对他们有些好奇，我并不懂得他们这样做的意义，但是隔着远远的距离我却能感受到他们散发出来的虔诚，不知道他们是由于什么原因呢？我想着。
其中一位汉人女子让我印象最深刻，我几乎都已经要认识她，她每日都会过来，她出现频率太高，我不得不记住她。
我看着那个女子上了汽车，汽车远去，忽然身后传来声音：“我看你每日都坐在这里看外面，在看什么？”
我转头，发现沈怀遇就站在我身后，他将一手撑在了我前方窗框上，胳膊就悬在我头顶上方。
离我很近，近到我能闻到由他带来的一股很浓郁的酒香味，洋酒的香味。
再看过去才看到是他另一只手拿着一瓶酒，扁状玻璃小瓶子，能看到酒瓶子里琥珀色的酒液，颜色还蛮漂亮，酒瓶子上画着一个叉和一个圈。
我好奇问过他，他说那是代表酒的陈年等级。
他是已经喝掉了一半，似还不足够，此刻还在拿着瓶子往嘴巴里灌酒，他今天应该是有些烦躁，我能感受得到，虽然他是看起来还是平静的。
我猜想，他是又写不出文章了。
我看着他仰着头，修长脖子完全暴露，那喉结滚动好几下才罢休，剩下的一半已经被他喝掉了三分之一。
我想着他这样喝会不会滴落到我头发上，听到他说：“这样看我，你也想喝？酒柜里还有，你想喝自己去拿。”
“我不想喝。”我说。
“那你在看什么？”
“看你喝酒，你喝不醉吗？”
“我这喝得不算多，不会醉——我是问你，看窗外看什么？”
“看外面。”
“想出去？”
“嗯。”
以前阿娘不让我出门我都没有这样强烈的想出门过，实在是活动范围太小，我没日都在固定地方巡游，从未感到如此闷过。
“我们应该还要待一段时间。”沈怀遇说，“那些书你看完了？”
“中文的我看完了。”我将译本经书都翻看了，已经没有可看的，我大约是要把看过的再仔细品读一遍罢，或许也是不错的。
“你想学洋文吗？”沈怀遇忽然这样问我。
他低着头看我，神色认真，而我是往后仰头看着低头的他。
想起刚到这里时他的戏弄，心里还是忿忿不平，直道：“你又想戏弄我。”
“不戏弄你。”他说。
他这样说，我是心动的，于是我问他：“好学吗？”
“这要看你，每个人感受不同，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可以教你英文，英文比法文好学。”
“英文吗？好啊。”
英文我也想学的，就算他要教我法文，我想我应该也想学，这比起重新看一遍看过的书让我感到有趣很多。
“但是我不是专业的教语言老师，可能教不好。”他说。
“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教得好不好。”我说。
沈怀遇低声笑着，说：“你说的也是。”
不再将手撑在窗框上，拿着酒瓶慢悠悠走向他写文章的桌边，正在写什么，不久他就写完，走到了沙发那边，叫我：“你过来。”
我本就在等着他叫我，自然欢欣过去。
只有一张长沙发，我们是坐在这一张沙发上，他坐下后，交叠双腿，一派闲适模样，手伸着，拿着那张纸，让我和他都能看到。
“今日教你认二十六个字母，英文所有词汇都是由这个字母组成。”
我看着面上这张纸的英文字母，有些我是见过的，有些我是第一次见，不过我一下子注意到那个叉和圈，他酒瓶子上就是这两个符号。
“那个叉和那个圈是什么？我看你酒瓶子上有。”
“这两个？叉是X圈是O。”他说着我听不懂的两个读音。
“你别这么心急，从第一个字母开始。”
我哪里心急，不就是随意问一问，我暗想着。
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读给我听，又让我读，读到他觉得读音正确才继续下一个，只是他又会突然回头问我前面读过的，还好我记性还不错，没有忘记，不过这种突然的感觉是让我神经紧绷，我想起了我被家里请的私塾先生抽背时候，这种感觉，一模一样。
沈怀遇是很严格的，我读不准确他不会轻易让我过，我不禁分神想到了心慈说的听他批.判作业，总是提心吊胆。
我突破觉到兴许我再看一遍书打发时间也不错。
我感到我头顶被手掌拍了两下。
“专心，别分神。”
我想，做老师的是不是都有这种能力，轻易发觉别人是不是在认真，我自以为我虽分神却是没有表现出来的，他竟然还是察觉到。
我只好专心学，再不分心去想其他有的没的。
终于，我学完了这二十六字母。
我松懈地往身后靠，靠上了才发觉除了沙发靠背还撞到了一截手臂。
我下意识偏头看这不属于沙发靠背感觉的手臂，一时之间却变成了歪头枕在他手臂上的姿势。
他自然也感觉到，偏头看我。
因要同看一张纸，我们本来就坐得近，这下子，更近，我像是靠在他臂弯里，我们两颗头相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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